第十一章 乱局

北京城近些日子可谓是太平些了，皇帝不在帝都，诸党和阉党之间却诡异的和平多了，就是内阁票拟也比寻常时候要来的迅捷许多。

        户部最是繁忙，一方面要征调天下粮草，供给皇帝的几十万大军，二要安顿从宁远、锦州南迁下来的流民，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朝的户部也是过得最是体面的户部了，皇帝抄家停下，直接划了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入了户部的库房，户部的尚书如今是财大气粗，修黄河河堤的八十来万两银子说拨就拨，什么江南水患，北方大旱要买入粮食，西洋的粮食比大明国内还要便宜二成，户部尚书还不想让皇帝给借口裁了，不就是点粮食吗？砸个几十万两银子去南洋小国那儿买呗，只要让那陈奇瑜少上点奏疏，别叫皇帝知道不就行了？

        现在的大明朝，皇帝扶持阉党，连魏忠贤手下的崔应元都升做登州水师提督，魏忠贤更是得了圣眷，又提拔了个正三品的虚职，让他去调国内官私各类的生丝数目，放下话来，要垄断倭国的生丝生意，收做皇帝自个儿家的生意，谁要是敢插手贪墨里面的一毫一厘，株连三族，五马分尸！

        大明朝历代皇帝都对东边大洋的倭国并不感冒，只当做为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国，就算是打了一场万历朝鲜战争，当时的万历帝也并没有太上心，属实比起大明朝当时的内忧，土司杨应龙而言，朝鲜战争的影响实在不大。

        不光是大明的皇帝，就是大明的朝臣，也不觉得一个区区倭国，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当然，对努尔哈赤的后金国也是这个态度。

        街头巷尾的北京百姓最爱互相打听些奇闻趣事，最近爱聊的，还是大明皇帝陛下亲征后金的战事。

        “建州人不过数十万，兵不过十万，其老奴酋努尔哈赤，本不过是辽东李成梁手底下的一只狗，任其坐大，又如何敢犯我天朝上国？”

        “如今惹得新帝亲征，跳梁小丑终于要领教我大明天威了！”

        一些书生聚在一个酒楼吃酒，谈笑间，仿佛个个都是手握重兵的朝廷大将。

        台上的歌姬着轻纱绿衣，舞动曼妙身姿，歌舞间，就好像眼下仍是太平年岁，根本没有大荒大旱，一切习以平常。

        “听说圣上亲自伐兵北进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不过是皇帝出宫游猎的借口，没成想，圣上果真一战就是个大胜。”

        一个才子听见了，忙凑过来问：“哦？果真是胜了？”

        那个官家士子模样的点点头，呵呵笑说：“何止一胜，咱家大人经略河南，手底下有将官在孙传庭手底下当差，陛下十日前又胜了奴酋一场，斩真奴首级两千多颗，蒙古人一千四百余，缴获万马，一战赶的奴酋回了盛京。”

        他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那人也不遮蔽，冲着四方拱手说：“辽东消息也就这几日便能传来北京，也不算什么秘密，陛下圣德，奴儿没多少日子了。”

        “天子圣明，行事果断！先除了江南、晋地两处的富商巨贾、贪官污吏，又诏令九边数十万官兵精锐，做事手段，和当年太祖真是一般。”

        周围吃酒的行商客人纷纷议论，点头称是。

        正说着，外头突然闯五六个人，跌跌撞撞摔在地上。

        众人看到一个骑卒手握一杆长旗，不管不顾的朝人群里冲，周围几人来不及躲闪，被撞翻出去。

        “大胆！北京城里纵马狂奔？不要命了？”那个才子愤愤不平道，被人连忙按下来，不叫他多嘴。

        那个家里官道亨通的年轻人低声说：“你个蠢笨秀才，也不瞧瞧这是谁的骑卒，这可是锦衣卫！你才不要命了。”

        那秀才张张嘴，却未敢大声。

        陕西旱灾乱局，终究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任凭陈奇瑜如何手段，粮食调拨的哪般及时，乱局苗头已经显现，一路混天王，二路王自用。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聚旗造反，不过由于朱由检的陕西河南诸地早实施的仁政，调粮安抚灾民，势头不大，可二人却合兵一处，叛乱的灾民也有万人。

        陈奇瑜虽然受皇帝早就的嘱咐，可用兵及时平乱，但还是上报内阁，索要兵部、五军都督府的用兵章程和粮饷票拟。

        陈奇瑜头疼，黄立极更是头疼，身在高位最是战战兢兢，他早就想退位让贤了，可是首辅的位置皇帝硬是压在他身上，再就是魏忠贤，九千岁也直言，要他留着内阁，稳固大局。

        本来皇帝出征北伐，朝廷欣欣向荣，黄立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是陕西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陕西叛贼看着势头不小，短短半月光景，就有万人，陈奇瑜的上疏，要怎么办？本兵，兵部还需行个章程出来。”黄立极看着朝堂上的几位高官重臣说道，眼睛左右扫视，拿出他内阁首辅的威严来。

        杨嗣昌起身，袖子里抖落出来一份折子，说道：“陕西叛乱，陛下早先便有安排，于陕西之曹文诏部为主将，抽调山东备倭兵三万，广西俍兵一万人，由陈奇瑜统一归置。”

        “战事从速，皆便宜行事。”

        黄立极点点头，看向户部，户部尚书起身道：“南洋的粮食规制一百万石，由海路二月，可至京畿。”

        杨嗣昌呼出一口长气道：“那大军暂由地方仓库、国库中拨出如何？”

        户部尚书新任侯恂，点点头道：“国库尚有晋商陈粮无算，混以三成新米，大军可用。”

        军队的粮草，一直是由地方供养，吃喝向来得过且过，陈粮根本不算什么事。

        说来还得亏晋商那抄出的粮食，灾荒这么大的缺漏过去这么久，供给几个人口大省的灾情，也就开销了不到晋商粮食的二成。

        这么多的粮食，才是朱由检敢于利用灾民修路的底气所在，要知道现如今四省大旱才刚刚开始，就有数十万的流民冒出来，吃大明朝的救济粮，这一定程度上，还缓解了大明朝更恶劣的土地兼并情况。

        只要有粮食，饿不死，老百姓是不会轻易的出卖土地的，土地有多重要，朱由检比谁都清楚。

        皇帝为何能够统御天下兵马，就是因为皇帝拥有整个天下的土地，好道理就是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色昏暗，细雨绵绵，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皇太极逃了，这是真正的遁逃，而不是败退几十里，大军哨骑再也找不到真奴的下落，过了六日，朱由检才得到确切的情报，皇太极的大营，早已往北去了，方向似乎是建奴的盛京城。

        “战事还没有结束，朕亲征建奴前，曾立誓要灭其酋族，亡其种！追！命曹变蛟做先锋大将，领骑族一万，为大军开路，孙传庭部中军，朕亲率九边兵马为后军。”

        朱由检的决策还是第一次被众将劝阻，曹变蛟主张大军向西运动，远征蒙古诸部。

        孙传庭同样是朱由检最依仗的文武全才，他劝说皇帝稳中求进，先南下灭掉多尔衮一支，再由周遇吉的十几万人，速灭阿敏，与毛文龙会师。

        至于孙承宗，作为辽东老督臣，他还是劝皇帝，不得分兵，只得选择一个法子打。

        当年萨尔浒之战，明军就是分兵后被老奴酋逐个击破。

        总之，三人皆劝皇帝不要进取盛京，避免战线太长，粮草无及，被后金建奴掣肘难攻。

        十二万寇边八旗，如今剿灭近二万，皇太极已然是元气大伤，可朱由检心中也清楚，这种损耗下，满清依旧有一战之力，他左思右想一整日，直到北京传来陕西省乱局的消息后，皇帝才终于做出决断。

        依照孙传庭所谏言的计策，留宣将高通统宣大二府兵马合二万二千人，归制孙承宗调任，于此地修筑大城，差拨流民，屯地养兵。

        其余镇兵归皇帝亲率，奔赴蒙古。

        崇祯元年四月初，蒙古平原的寂静被打破了，大地震颤，一些蒙古包散落在草原上，听到动静的蒙古族人刚刚出了蒙古包，就见到无数的骑兵手握着大明日月旗从眼前呼啸而过，玄鸟旗、明字旗数不胜数，几个蒙古人刚要高喊，羽箭飞过，将他们射死。

        明军骑兵们根本没有停留，黄金甲胄的少年将军手中骑枪一指一个方向，无数的骑军硬生生扭转马头，跟了上去。

        直到明军离去两个时辰后，数万蒙古游骑才匆匆赶到，为首的领袖人物生的刚毅威武，正是蒙古如今的领袖，林丹汗，他亲自下马看了看地上明军留下的马蹄印，含怒的目光扫视远方，随后上马，带领游骑继续追逐。

        蒙古人毕竟是游骑，而且明军的马匹多披挂甲胄，马上骑卒也是近乎人人披甲，马速耐力都不及蒙古骑兵，二者相遇，一时间都列阵排开，却未厮杀。

        林丹汗有些没有料到，这支明军骑兵的装备着实吓了他一跳，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裹着重甲，长枪上闪烁着银光，远隔战场，都能摄人目光。

        朱由检也在观察这支数目庞大的骑军，他唤来一个蒙古族的士卒，让他辨认这支骑军属于蒙古哪个部族。

        蒙古族士兵观望后，禀告朱由检说道：“回陛下的话，这好像是插汉的部族。”

        插汉，即蒙古察哈尔部，察哈尔自林丹汗与皇太极之间的矛盾冲突日益深化后，因不敌女真，已经于天启年间绕过草场，向西远遁迁移。

        林丹汗虽然是名义上的蒙古大汗，可由于东方女真族崛起，其对蒙古族各部的统治也已经岌岌可危，即便与明朝修好，也难以阻挡女真的铁骑。

        “你去，问清楚了对面可是那林丹汗，朕在这里等着，告诉他，大明皇帝在这。”朱由检说道。

        这上万重骑排开阵仗，那蒙古族的壮汉领命，他无畏的从万骑之中出列，在三名大汉将军的护卫下冲着蒙古骑兵的方向过去。

        到了百步距离远，那蒙古族的明军士卒才大声呼喊着蒙语，蒙古军队也有骑士进前一段，用蒙古语回应明军，不过几句，明军将士拨马回阵。

        “禀陛下，确是林丹汗亲领的察哈尔兵马，林丹汗言要觐见明朝大皇帝，请求大皇帝与草原暂休刀兵，宽恕他草原上的牧民。”

        朱由检嘴角微微上扬，好嘛，看样子林丹汗如今的日子也基本上没法过了，否则自己这些日子杀了这几万草原牧民，林丹汗怎么着也要质问自己几句，没想到居然这样的低声下气。

        朱由检唤来几个护身缇骑，下令让后边的孙传庭与曹变蛟二人加速行军，身边少个大将，他总觉得不妥。

        林丹汗为人谨慎实干，有其祖先一二风采，后金与大明的战事，林丹汗的消息十分灵通，不止是察哈尔部，几乎所有的蒙古部落都有驻军于后金大军里，得知了明朝皇帝出征北伐，打败了皇太极的本营兵马后，林丹汗可算是高兴好几天，所以得知明军屠戮草原牧民后，急匆匆地领军过来，要和明朝皇帝结盟，共灭后金。

        “大皇帝拥大明百万雄兵，劳师远征，建奴小族如何能挡？大皇帝，我察哈尔部愿与大明结手足兄弟之盟，永结善好，为大明草原戍边。”

        林丹汗瞧着粗犷，朱由检却不接他这句话，反而笑了：“手足兄弟盟约？”

        只是一句反问，就不说话了，明军将领一个个互相看眼，揣测皇帝的心思。

        林丹汗也是不解这位明朝少年皇帝的心思，只是继续游说，结盟一事，皇帝至始自终没有答复他，连他的一个部将都大着胆子，当着众人的面，与林丹汗互相对唱。

        无论是明朝的哪代皇帝，都将蒙古视作生死大敌，蒙古南下寇边劫掠大明也是时有发生，大明对蒙古，也是时而痛打，时而无视，直到建奴崛起于辽东，才终于结盟，共同打击女真。

        可是天启帝已经死了，这位新上任的崇祯皇帝，心性如何，林丹汗就真是摸不着头脑了，这位亲自上马北伐的武功皇帝，似乎对自己要续盟的盘算很不中意，反而时时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瞧自己，让他很不舒爽。

        难道是自己见皇帝时犯了明人的忌讳？要知道明朝人对礼仪很是苛刻，若是真犯了忌讳，怕是要得罪到底了。

        却是朱由检等的不耐烦了，宣林丹汗面圣，当面这才说清：“朕统御八方四海，为亿兆庶民之君父，帝王手段，翻云覆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毕竟是大国，蒙古犹是小国，后金建奴不过叛逆，朕要灭其族种，不过举手之劳，需要和林丹汗你结盟吗？”

        林丹汗张张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皇帝的身上，竟然有淡淡的压迫感。

        “大皇帝，蒙古诸部对大明皆无反心，只求与大明永结盟好，为大明戍边北疆啊！”林丹汗半跪在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这皇帝不会吧？他有这么大的胆量？

        不过真如他所料的那样，朱由检嘴角翘起，从桌案底下取出一份长册，上面早已添笔写上了一条条的字书。

        一个随驾的大汉将军恭恭敬敬接过皇帝手中的长册，冲着呆立原地的林丹汗一句句的念道。

        大明对蒙古诸部兵、民授权条约。

        一：大明崇祯皇帝亲授林丹巴图尔为蒙古族真汗，授大明镇北土路总兵官之职。

        二：设大明镇北都护府，兵额五万，暂留兵部管制。

        三：凡蒙古牧民，皆视作大明百姓，受大明庇护，至此大明后世万代，皆开放边关，凡蒙古牧民，皆可与大明互市。

        四：蒙古所有之土地划归大明治下，即大明国土，大明军队可凭大明朝廷调令，任意行军作战，而蒙古为大明属国，无调度任何大明军队之职权。

        五：大明对外敌宣战时，一旦宣召天下兵马，蒙古诸部之军队，被视同大明军队，受皇帝直接调遣。

        六：蒙古受外敌入侵之不御，大明为蒙古父母之国，依循旧例，不得割地求和，后世大明帝王皆循此旧例，违者葬地不得入祖宗庙社，受后世供奉。

        ……

        大汉将军是越说越觉得，自家陛下怕不是没有睡好，没有清醒，蒙古人是什么，那是草原上的狼群，本就是游牧，怎么会遵循这种道理。而林丹汗的面色也是几般变化，五指攥紧，好一阵才站起身，重重哼了一声，回身就走，边上的几个大汉将军拨刀要拦，被朱由检挥手撤下。

        林丹汗走到行帐的门边，才扭过半边脸来，说道：“大明的皇帝，天底下可没有白捡的好肉，本汗好歹是蒙古的大汗，让本汗做大明的狗，这种事，绝无可能！”

        朱由检摇摇头道：“这册上你必须签字盖章，朕这次御驾亲征，劳师劳力数十万兵马，就是要从此以后，永绝后患，你不签字，那便叫蒙古草原洒上一层牧民的血，到时候，你可莫要求饶。”

        林丹汗又是哼一声，也不答应，大步走出行帐。

        不到两个时辰，草原上又出现了乌泱泱的一片骑兵，这次林丹汗带来了本部的七万察哈尔骑兵，在这片辽河区域，这支数量庞大的骑兵足够叫任何敌人为之头疼。

        同样已经准备好的，还有明军，这几日的功夫，得到皇帝诏令的曹变蛟，马不停蹄的带着万余骑兵赶到，九边的镇兵中，一共就三万多骑兵，左右地域不同，骑兵的质量也参差不齐，调拨困难是朱由检没有想到的，不过曹变蛟本就骑军大将，重整骑兵的序列，规制兵马人数，这万骑脱离镇兵，已经赶到蒙古。

        这两万明军骑兵都是披挂铠甲的重骑，而林丹汗率领的蒙古骑兵仍旧以他那独特的半面甲为主，手中除了马弓，还有锋利的弯刀。

        两边拉开阵仗，朱由检率领一票哨骑就在远处，这次他不用再领着骑兵亲自冲锋了，曹变蛟在这，除了曹文诏与黄得功，曹变蛟已然是最善战的骑将了。

        牛角声震天，天上乌云密布，林丹汗握着钢刀的手居然冒着手汗，不住的颤抖。

        “杀！”

        “杀！”

        “冲啊！”

        蒙古人声势不小，口中怪叫不止，数万人冲锋，地面都在颤动。

        明军阵中一员骁将提枪大喝，边上的几列家丁皆大喊三声。

        “御！”

        “御！”

        “御！”

        数列骑兵一时间纷纷下马，从背上替下长铳，操作一阵后，半跪在地上举着铳，后边跟上去站立举铳，后边再跟上一列。

        这些来自广西的俍兵擅长火器，朱由检操练他们根本没半年，已经成了训练有素的军队了。

        蒙古人也纷纷举起弓箭，拨转马头，想要绕过阵线用弓箭射击明军侧翼。

        几万轻骑速度飞快，林丹汗手握长弓，一枚长箭搭在弓弦之上，射出去，接着飞骑者个个飞箭抛射出去。

        而他们射击的同时，明军的排枪也纷纷喷出大团的白雾，火铳的铳口冒火，无数的铳子飞出。

        着实，就抛射的箭雨和铳子而言，竟然是箭雨威力更足，射程也更远，可明军步军皆身披三甲，骑卒连同马匹都裹着厚重的铁铠，这一阵密集的箭雨，居然只射伤数十人，几个命不好的明军士卒喉咙、眼眶处中箭，当场丧命。

        而蒙古人的绕行夹击明军的方略，距离的拉进，也让蒙古人吃到了明军火铳的火力，三列排枪轮换迅捷，连着三排密集的排枪放铳，又是三排铳子打出，蒙古骑兵射出第四箭时，明军也已经轮换三次排枪齐射了，相较之下，被铅弹打中，摔马倒地不起的蒙古人足足六百多个，而明军，被射死的仅仅不过百人。

        林丹汗拨马，他也看到了明军的装备提升了太多的战力，他鼓动身边的蒙古勇士，随后率领精锐开路，引一侧三万左右的蒙古骑兵直扑明军侧翼。

        明军以排枪为主的防御战列也等候着，后边的重骑也躁动起来，随时准备替皇帝屠戮面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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