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复手段

童战满心欢喜地去御剑山庄却没见到天雪，闷闷不乐地回龙泽山庄。

        童心把喜糖塞进童战嘴里，嘴里吃着糖，心里却是苦苦的。

        看童心快快乐乐，童战恍然不该在龙博大婚的日子郁闷，和童心比起谁吃的喜糖更多。

        童心抢了几颗揣兜里，童战也像个孩子夺了一盆到自己面前。

        童心瞄到童战腰间挂了一个没见过的口袋，抢到手中，高高举起：“二哥有什么新宝贝，我看看！”

        是月牙给的石头。

        看童心跑远，童战大惊：“童心，快给二哥，童心！”

        童心取出石头，看不出名堂，正要扔掉，被童战高声呵斥：“童心！童心！你快放下！”

        听童战发怒，童心憋屈地放回去。

        童战快步跑来，将布袋系回腰间，看童心没闹出事，不打算追究。

        天仇见童战宝贝石头，过去问：“这是什么呀？”

        童战：“月牙给的，说不定能对付尹仲。”

        天仇望向月牙，月牙的目光在童战身上，她看童战因为分神被童心抢走口袋，心中难过。

        这么贵重的石头，童战竟轻易让人抢走。

        眼看天色暗下。

        赵云见月牙独自一人，偷偷找到她，月牙对御剑山庄庄主夫人身份的赵云很是尊重。

        赵云开门见山：“我看得出来，你对童战有不一般的感情。”

        月牙不知竟被第一次见面的赵云看出来。

        她低头，没有承认，亦没有否定。

        赵云怂恿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主动？你甘心一辈子站在他身后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吗？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和他相对而立，让他看到你这张美丽脸庞的机会呢？”

        月牙说：“童战喜欢的是尹家小姐。”

        赵云亲密地将手搭在月牙肩膀上，拉近距离，耐心劝导：“天雪失忆，她和一个叫巫弘的人走得近，不然你以为童战今天为什么郁郁寡欢，不就是天雪不喜欢他嘛。”

        月牙懂，天雪能牵扯童战的情绪。

        赵云却说：“你想想看，我能认出你与天雪长得像，童战怎么可能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你要是主动点，不会有天雪什么事了。”

        月牙畏缩：“主动？”

        赵云目光肯定：“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月牙犹犹豫豫。

        ——

        隔日，清晨。

        容貌恢复的天雪自知昨日的借口太牵强，她不该故意找童战置气，更不应该逃避婚礼。

        身体复原后，天雪趁着还未大亮的朦胧之色赶到龙泽山庄。

        龙泽山庄静悄悄，向来早起的龙婆都还没起床。

        忽然一声惊叫，尖锐的刺激天雪的耳朵。

        随后，她听到童战惊慌的吼声。

        天雪循声飞快跑到房外，碰到童战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天雪脑海中浮现一年前天奇和赵云的事。

        她快速锁定赵云是幕后主使，猜到屋内床上有个叫月牙的姑娘。

        果不其然。

        慌忙套上衣衫的童战看天雪一大清早在此，又莫名其妙碰到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画面，一股脑地跟在天雪身后，顾不得其他，在她耳边解释：“天雪，我昨晚喝酒了，我不记得，我保证我没有对不起你。”

        天雪捂住他的嘴，他睁大眼睛不解时，她悄悄贴近，在他耳边温柔地说：“我相信你，你先出去。”

        童战展笑，听话地退到门外。

        见月牙羞愤地找衣衫，天雪捡起床脚的衣裙，递给月牙，问她：“你喜欢童战，对吗？”

        月牙委屈地落泪。

        天雪确认：“喜欢还是不喜欢？”

        月牙轻轻颔首。

        天雪松口气：“好，你嫁给他。”

        月牙迷茫地抬眼：“为什么？他喜欢的是你。”

        天雪无奈：“他喜欢的是过去的我，我不可能回到过去的我了。我总不能自私地用一段回忆来占有他吧。”

        想到这是赵云的局，天雪催月牙穿戴整齐。

        不出所料，三人刚站到门外，其他人闻声赶来。

        童心拉着隐修最先到达，看童战、月牙和天雪站在一起，搞不清情况，认真地对隐修说：“隐修你看嘛，我就说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嘛，你还说是厨房，你老糊涂啦！”

        隐修还有起床气呢，恨不得躺床上，没看出气氛哪里不对。

        童心笑容满面地向天雪招手：“我二哥见到你，他开心呢。”

        此刻的童战开心不起来。

        龙博和豆豆跑来。

        龙博：“天雪。”

        豆豆：“天雪！”

        龙博看童战恨不得粘天雪身上，月牙满脸委屈，天雪坦然自若，三人间的氛围着实奇怪，有点不对劲。

        紧接着，天奇和赵云、天仇和小刀、龙婆和韩霸天，童镇和随行的金木两位长老都赶来了。

        见人到齐，天雪将月牙推到童战跟前，童战对天雪的举动很不解，退了半步，不愿与月牙靠得太近。

        月牙无地自容。

        天雪对众人说：“童战月牙互相倾慕，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不愉快，方才我们三人把话摊开，说得很明白。”

        童战急了，攥紧她的手：“什么明白，天雪你到底在说什么？”

        天雪轻柔地挣开他的手，上前一步，当着众人的面说：“童战，我失忆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找不回来的。我不得不说出我的真心话，我不喜欢你。你和月牙郎才女貌，你不必觉得有愧于我，而疏远月牙。”

        童战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了，不然就是耳朵坏掉了，他一句都听不懂。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用最炙热的目光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确认：“你明明说相信的，天雪你相信我啊。”

        豆豆看不下去，上前说：“天雪你不用急，没人催着你找回记忆，没人要你马上接受童战，我们可以等。我们给你很大的压力，反而对你恢复记忆不好。他死脑筋，他只要你。”

        天雪看一眼豆豆，没说话。

        她拉着童战，走到角落，贴近他耳朵，说：“今天的事我不说出去。这关乎月牙的名节，你不能因为其他人不知道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这对月牙不公平。”

        童战眼中含泪，凝视着天雪冷漠的眼：“你在生我的气，生昨天的气，生今早的气？”

        天雪避开他的目光。

        童战不顾天雪的意愿，抬起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行对视，看着她冷肃的脸庞，质问：“尹天雪，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我，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们的约定，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角落在痛，为你刚才的话，为你刚才的行为感到难过？”

        天雪拂开他的手，让童战看到在另一端角落，眼中含泪的月牙。

        童战跑了。

        童心去追童战，龙博去追两人。

        除了天雪和赵云外，其他人不知月牙和童战在房间的事。

        童镇上前，站到天雪跟前，打量行事从容，处变不惊的姑娘，想起一年前在祭台上初见天雪时她眼中流露出的激动喜悦之情。

        她不是他的孩子，却无比高兴他能活过来，为的不是水月洞天有族长，而是童战能继续有爹的庇护。

        她和童战之间，绝不是童战单相思。

        童镇说：“尹姑娘，我是童镇，你可能不记得我，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天雪面色淡然：“族长好。”

        她失忆了，不能记得。

        没搞明白的隐修晃了晃脑袋，往回走：“什么意思啊，一大清早起来干吗呀。童战真是的，早跟他说了耐心点，就是急脾气，人家尹姑娘不仅失忆还连命都快没了，哪有心思整天谈情说爱啊。”

        这话被天奇听见，拦下他追问。

        隐修不耐烦：“你是她哥，你不知道你妹妹病入膏肓，只能撑几个月了吗？”

        天奇一直以为最近隐修去御剑山庄诊治天雪是治她失忆之症，万万没想到，居然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天奇质问天雪，天雪只说隐修夸大其词。

        从今早的情形来看，和天雪朝夕相处多年的龙婆看出端倪，她走过去，握住天雪的手，感慨道：“天雪，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天雪礼貌微笑：“不记得。”

        龙婆意味深长：“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

        ——

        龙博、童战和童心三兄弟并排坐在岸边，吹着细微的海风，望着晨曦朦胧的海面。

        童心苦着脸：“小刀不和我玩。”

        童战自言自语：“她分明说过相信我的，她该相信我的。”

        龙博茫然望着海边，听童战颤抖的嗓音，心疼弟弟的同时有一些疑问：“童战，你是在哪里找到天雪的？”

        童战抹掉眼泪：“水月洞天新结界的最外界一层。”

        龙博道：“外人不懂结界，进不了水月洞天。天雪当年在水月洞天失踪，又在水月洞天找到，她这一年吃什么？住在哪里？”

        童战没想过。

        童心率先抢答：“对呀，水月洞天没有树没有花没有鱼和鸟，尹天雪和月牙一样住在棺材里面吗？”

        童战看向龙博：“大哥，你想说什么？”

        龙博不敢确定，只说：“天雪失忆，关于她的疑问没办法解开，她又时日无多，追究这些也许没什么意义。”

        不管关于天雪这一年怎么过的有哪些怀疑，她的病没有半分虚假。

        这时候豆豆跑来，看三兄弟坐在一起，压在龙博身上。

        龙博：“你怎么来啦？”

        豆豆想到好主意：“龙大哥，我们可以制造一些专属天雪和童战的回忆，说不定天雪更容易想起来呢。”

        童战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喃喃自语：“我感觉我离她很远，走不进她的心。”

        豆豆使劲拍他一下：“别伤感啦！”

        ——

        还没用早餐，天奇拉着天雪和赵云回到御剑山庄，刚到家，便让解良去客栈请巫弘为天雪医治。

        巫弘到访，为天雪诊脉。

        天奇静不下来，焦急得来回踱步，天雪宽慰道：“哥，你坐下嘛。”

        天奇生气：“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别说巫弘，我让铁风去请张御医了！你哪都别去，在家等着他们上门，你的病治好了，我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天雪可怜道：“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起天雪没主动提生病的事，天奇还是来气：“你永远是我的阿妹，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我气你好久！”

        二人的互动被赵云看在眼里。

        看来让天雪嫁出去要暂时搁置了，除非天雪当真命不久矣，不然没办法让她尽快离开御剑山庄。

        巫弘诊完脉，无奈地摇头。

        天奇无助地看着坦然接受结果的天雪，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早知道自己快死了。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

        自从天奇得知天雪人命危浅，又没找到可以医治的办法，便将天雪禁足，不让她随意出门。

        被关在房里的天雪有些闷。

        小莲以前在尹仲身边，小光死了没人服侍天雪，天奇才安排小莲过来。

        小莲虽是天雪的人却对天雪的姑娘心思知之甚少，看天雪愁眉不展，想不到好的方法逗她开心。

        豆豆冷不防闯进来。

        不等天雪说话，豆豆拉着她坐在绣盘前，一边眼睛往窗外瞟，一边奇怪地把天雪按在绣盘前的圆凳上。

        天雪落座。

        刚坐下，童战破门闯入，直冲进卧房，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傻愣在原地。

        “你不是说我和龙大哥进密道后，你躲在——”豆豆冲童战眨眼，瞥向绣盘下方，暗示他如初次见面那样藏进去。

        “我……”

        童战犹豫，眼前的天雪和初见时一样美丽温柔，可他们之间有一年的分离，更有被遗忘的过去。

        豆豆性子急，看童战不争气，发急：“你怎么不动，不是说好制造回忆嘛，你动起来呀。”

        听明白的天雪微微扬起脸，灵敏的眼睛捕捉到童战眼中透出的伤感。

        他积极调整心态，想配合豆豆完成初见的场景，却在闯入后陷入迷茫，对上豆豆埋怨的目光时，眼中多了几分惆怅。

        真的可以重现吗？

        即便重现了当日的情景，想不起的天雪就能真正明白他的心意吗？

        她为何要当着一众人的面说他和月牙相互倾慕。

        她明明说过相信他的。

        童战僵硬地立在原地，豆豆过去推了他一下，回神的童战自知被数落，倏尔从怀中取出当初天雪拜托小莲转交到龙泽山庄的信。

        他伸手，递到她面前。

        天雪垂下眼，一眼看到自己亲手写的“童战亲启”四个字。

        她盯着信封看了一瞬。

        见她没有要拿在手里的意思，童战干脆将信拆开，展示在她眼前。

        上面是天雪写的“雁不留迹，影不留水”八个字。

        豆豆搞不懂：“你干吗呀童战。”

        童战走到天雪身后，拽起她，当着豆豆和小莲的面撕碎了珍藏的亲笔信。

        豆豆呒然：“这是天雪写给你的！”

        “我不强求你找回记忆，你忘记，我也选择重新开始。”童战目不转睛地直视神色淡然的天雪，愤然道，“我童战，自从在结界处的洞穴见到御剑山庄大小姐，便贪恋大小姐的美貌，对大小姐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天雪仰起脸，撞上童战气愤又深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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