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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最后一门考试铃声响起,这学期的课程划上了句号。

        “小禹!今天我们去大吃一顿!”林曼蹦跳着朝陈禹走来。

        陈禹被她的开朗感染,笑着点了点头。

        孙锦溪却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微僵,她不自觉地捏紧书本。

        这几天徐舒之缺席了期末考试,听说剧院的剧目也停止演出,大规模退票。学校里不知何时出现他现在在拘留所的传闻。

        “我……我还有事,你们先去吧。”

        “还是一起吧,锦溪。”

        孙锦溪不敢面对陈禹清朗的目光,她胡乱地点点头,跟上两人的步伐。

        几人在市中心的自助餐厅落座,这家自助价格不高,用了学生证打折之后称得上便宜,尤其是这里生鲜不少,特别受苏城大学生的欢迎。

        “那我先去拿点海鲜!”

        “我也……”

        孙锦溪不想和陈禹单独待着,她起身也想去拿点吃的。

        “不急,我们坐在这里等一会儿。”陈禹给她倒了杯水说道。

        孙锦溪闻言缓缓坐下,陈禹看她这幅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暗叹了一声,她知道孙锦溪是为了妹妹的手术费,况且没有她,徐舒之早晚也能查到自己的住址。

        “你……”

        “我……”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孙锦溪抬头看着陈禹的脸,苦笑一声,双手掩面,

        “你知道了。”

        陈禹将孙锦溪的手从脸上拿下,“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妹妹的手术费。”

        陈禹从不认为世上的人事非黑即白,妈妈当了多年法官,大大小小的案件经历不少,她也常带自己看一些案子,人性的复杂不能一言概之。和那些真的在最高法院审理的案子比,她这点又算什么呢?

        “别怕,这件事不会有人提起,以后你的妹妹会一直得到治疗,不用担心钱。”

        陈禹和曾安欣联系过,把孙锦溪的妹妹纳入曾伯伯设立的慈善基金作为资助对象。

        孙锦溪的心像被放在浸满盐水的海绵上,一直压抑的歉疚与辛苦终于爆发。爸爸早年离家,妈妈一人辛苦抚养两姐妹长大,妹妹却突发疾病,自己想辍学打工,却在妈妈的泪水中放弃。

        这么多年,妹妹的医药费像座大山压在两人肩上,看着妈妈累弯的脊背和医院的缴费单,她不得不违背良心去帮助徐舒之。

        “谢谢……陈禹,真的谢谢你……”

        陈禹坐到孙锦溪身旁,轻抚着她的背。受限于现实不得不屈服的人太多,她无法帮助每一个人,但遇到了,认识了,就无法视而不见。

        “不用谢我,以后没这么多顾虑,我希望你可以自由一点。”

        陈禹接着莞尔一笑,“当然,夏阳的钱你也不用还,反正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当他做慈善好了。

        孙锦溪泪眼朦胧地看着陈禹,猛地抱住陈禹大哭起来,陈禹被她一扑,不禁往后一仰。她稳住身形,拍了拍孙锦溪的背,

        “好了好了,别把我衣服哭得都是鼻涕啊……”

        孙锦溪“噗呲”一笑,忍不住幽怨地看了陈禹一眼。

        林曼手中端着两三个盘子,在拐角处看到这幅场景,悄悄地后退几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嗯,果然应该把刚才那只烤鸡也拿走的,还是再跑一趟吧。

        这边,徐舒之阴着脸坐在床上,得益于徐家的打点,他没在里面受太多苦。但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怎么会适应这里?

        日光从被封死的窗户渗透进来,空气中的灰尘上升,碰撞,不知去往何处。

        淡蓝色的旧床单上,徐舒之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陈禹的名字。

        陈禹,陈禹,陈禹,陈禹……

        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陈禹的脸,神情,话语和动作。为什么那晚一起吃过饭之后一切就变了?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吗?

        “你为什么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陈禹的话突然浮现,徐舒之记起那天在窗前淡然站立的陈禹,难道她是想惩罚我?

        不不,我没有做错,是她们喜欢的我,是我给了她们机会。徐舒之的手紧攥头发。他感到痛苦,这种痛苦来自于爱而不得?这几天的拘留生活?还是从童年开始,一直就存在的伤疤?

        他分不清。

        他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中,分不清又怎样?这有什么重要的?只要,自己得到想要的,只要能得到陈禹……

        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许多问题瞬间被抛至脑后,他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徐舒之的眼神由涣散变得集中,他盯着对面雪白墙上的一个黑点,对!只要能得到她,或许,不,自己一定可以不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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