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尔炎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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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鳞第一次受到责打,跪在天瀑下,脱掉上衣,被木杖抽打背后。
吕人啸扔掉荆条,震怒得自己也难以置信:“鳞儿,接连数天你散漫去哪里?为何如此!”
游鳞垂头:“是我自骄了,愿受惩罚。”
吕人啸胸口起伏,“你闯进武宗削掉宫七杀头发,当我不知道?”
游鳞回答:“宫师兄侮辱师父。”
吕掌门瞪眼,“侮辱我?”
少年喉头滚动,摇头。
吕人啸想了一阵,“七杀侮辱穆师叔,为什么?”
血腥气涌到游鳞喉间,他不说话。
吕人啸不解,这时听到女儿的歌声,吕人啸瞪游鳞一眼,少年穿戴如常,抹去唇间一缕血丝。
康姝扑到吕掌门背后,抱住父亲高大的背:“爹爹,跟游师兄又在天瀑下练剑么?”
吕人啸气愤地哼一声,游鳞低头。
少女道:“我刚才去经纶重楼看到三师叔发了好大的火,脸色恐怖极了,柳师兄他们跪下一大片,吓得都要哭出来。”
吕人啸诧异:“尔炎凉发火?怎会如此?”
康姝叙说:“尔师叔那面会显示来人的画壁破了一道长口子,不知道怎么回事。”
吕人啸蹙眉思索:“那画壁是你尔师叔所制,难道其中封禁什么东西,逃出去了?”
吕掌门立时严肃对游鳞道:“这时日你来护住姝儿,我去问清此事。”
游鳞领命,凤族少女见他脸色变得苍白了,右手缠着渗血的纱布。
她心疼道:“游哥哥的手怎么伤到了?”
康姝坐在天瀑下,细心地给游鳞上药包扎。
游鳞虽然谢少女善良,但心不在焉地望向奔腾流水。
吕人啸和白衣玉扇的尔炎凉又出现,尔炎凉蹙眉道:“多管闲事。”
“姝儿到底是关心你。”吕掌门说:“我是你二哥,你若遇到问题,我们师兄弟之间互相担当,理所应该。”
尔炎凉看他一眼,烦躁的在手心敲击扇柄。
“二师兄。”尔炎凉低声说,“姝儿如今是你心尖上的宝物?有了女儿,你有多喜欢?”
吕人啸哈哈大笑,拍白面楼主肩膀,“三弟想成家了?”
尔炎凉脸上阴晴不定。
他忽然说:“师兄,既然游鳞不娶康姝,就将康姝送回去,她这姿容的女子,终究惹祸。”
吕掌门顿时发怒:“你读书读到这般泯灭人性、不近人情!拆散我们父女,洪炉大冶外更危险复杂,说的什么狗屁话!”
尔炎凉叹息摇头,“父女啊三哥,同室操戈、亲顾背叛离弃,再到死去时,谁都一样,‘父女’算什么?这一时的人伦之爱,不过是日后的日后分离的折磨。”
吕人啸气死,指头几乎戳到尔炎凉俊挺的鼻子,“叫姝儿听见这些话,我对你不客气!”
尔炎凉展开玉扇覆面,“我不擅武,自然打不过你。”
“自古美人与名将,不许见白头。”尔炎凉面目在折扇之后,声音哀凉,“凤翮夫人即是红颜,大师兄便是名将。”
吕人啸拧眉。
尔炎凉幽冷道:“二师兄,你看游鳞神情中丝毫没有康姝。你留姝儿在洪炉大冶,她日后必定受伤。二哥,你今日不断,以后会给康姝更大的伤害。”
吕掌门不以为然:“这人间不止鳞儿一个男子?我的姝儿美丽纯真,世间自有大把好男子会爱她。”
尔炎凉道:“掌门师兄,你始终不明白凤翮夫人之死。”
吕人啸被戳到痛处:“再说这些话,不要怪我动手!”
尔炎凉缄口不言,冰凉的目光看过天瀑下坐谈的少男少女。
康姝叫:“三叔来啦!”
少女牵住游鳞没有受伤的手过来,“三叔现在不生气了吗?”
尔炎凉看到游鳞轻轻脱开少女的手指,忽然讥笑一声。
吕人啸不快:“你又笑什么?老二,不是宫四说错,你老这样说话半藏半露,堵得人不舒服。”
“正巧了,”尔炎凉冷目扫过受过杖刑的俊美少年,“近来,柳色新报来一件关于宫枭的趣事。”
游鳞神情一滞,看尔楼主。
尔炎凉唇角弯起,迁怒而恶意,“掌门师兄,我们的小师妹不知什么原因在宫枭房中呆了五日,被宫枭好言好色的亲自送回去,后来他派人到经纶重楼要求上好女子用品,让武宗弟子送去山谷。”
康姝心疼走神,捧起游鳞冒出红色的右手仔细看,“游哥哥的手怎么又流出血了?这伤口不好愈合的么?”
吕人啸僵住,立时挥手:“姝儿,跟游鳞出去玩,放你们俩一天假!”
游鳞握住拳,指甲陷进手心。
康姝拉着少年去玩耍了,两个长辈看着年轻人走远,吕人啸脸上微红,迟疑道:“老四和小五,不是吧?”
尔炎凉淡笑:“谁知道?”
“你真不知道?”吕掌门扬眉,“他们俩何时看对眼了?”
尔炎凉讥讽:“掌门师兄连妻子的心都看不清,看得清宫枭穆穆何时有了情意?”
吕掌门笑起来,“倒也不是坏事,我们同门师兄师妹知根知底,穆穆柔软温顺,让她照顾老三起居,润化他们父子常年的躁气。”
尔炎凉嘲道:“师兄,你也不过半斤八两。”
吕人啸驳道:“本掌门有女儿,只有你冷漠绝情,不通人性。”
尔炎凉心中冷笑,我对人性的阴暗和缺陷,再清楚不过。
穆穆今日带着点心药酒去看武宗的宫枭,却被他连盒子带杯盘的砸出去,粉碎在躲闪惊恐的穆穆脚边。
“滚!”宫枭咆哮,“贱人,自贱的母狗!滚!”
穆穆瞠目,“四师兄”
她还在发懵,宫枭掐住她衣领,一把将她扔出武宗。
穆穆措手不及,滚得灰头土脸,脑子一片空白,也没注意到疼痛。
接着一切断碎。
道邪大战的那副黑红睚眦甲,穿线断裂,甲片飞溅。
穆穆看着自己洗好补好的旧铠甲,脑中什么也来不及思想,空茫地望向宫枭。
发生什么事了?四师兄之前不是对自己好起来了吗?
他遇到什么事啦?大发脾气,不记得自己了吗?
女弟子上来扶她,“小师叔,怎么了?师父一直发火,一直骂你、骂经纶重楼”
穆穆脸色发白,“我没有恶意没有坏心思的。”
女刀修们安慰拦阻她,“小师叔回去吧!今天师父火气实在大,他对女人也不宽谅,小师叔今日过来是触了大霉头!”
穆穆垂眼看满地散碎的睚眦甲片,又是旧物,又不需要了。
她也是百年前道邪大战留下的旧物。
穆穆维持茫然空白,离开武宗来到心湖边,好像觉得,在围观自己会有的委屈和难过,自己可能会哭,又掉眼泪。
但是,有什么作用?
什么也改变不了,也什么也没有做成过。
委屈什么、爱恨悲怨,她在心里回想那么多遍,经历那么多遍,敏感多情地发掘那么多遍。
她身上的疼痛,也就是疼痛而已。
这具身体要痛,它过去痛过,现在受伤痛过,未来遇到什么祸事,也会痛起来。
它总会痛,自己的爱恨悲怨,起起伏伏,总是不歇。
它们牵动自己,只剩无奈,她所愿的一直离去,什么也改变不了。
什么也改变不了,委屈痛哭,愧疚后悔,没有任何用处,除了能够折磨自己。
这么多年,她拿着心刃,一下下捅穿一直流血的自己。
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一刻她很平静,好像漂在空中,看着心湖边伫立的那个叫穆穆的女子。
这个穆穆,随时间逝去,不快也不慢。
这个穆穆,总不顺心,总是被排挤忽视,自己的存在算不上什么的。
这个穆穆,弱小卑微,无足轻重。
这个穆穆,满肚子的悲伤哀怨,由它们搅扰纠缠,徒劳自伤,眼泪空流,于现实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个穆穆,身体正在疼痛
这个穆穆
她好像把自己抽离出来,一个声音忽然告诉她:
‘无用’
皆是无用。
因为无法改变,无法挣脱那些喜怒磋磨、意外之变。
所有命运带给她的,并不会因为她的期待、追求,就为她变化,对她温柔、也更对她残酷。
它要取走她的东西,带走她身边的人,没有缓慢和突然。
给她一时欢喜,也予一时失落,毫无仁慈,亦无偏爱。
落花有情,恋恋徘徊自怨悲伤的是穆穆,身边的人事,则是流水。
而她也在流水中漂泊,一起飘逝。
无用。
一切贪恋、期待、恐惧、哀怒、欣喜
七情、六欲、八苦。
皆是无用功。
鸳鸯游过,脚掌在湖水划起浅浅的波纹,她只呆呆注视如镜的整片心湖。
水鸟带起的细小涟漪很快消失,水面恢复平静。
雄鸟、雌鸟在穆穆身边绕过三圈,等她投食。
而穆穆只浸在疼痛中,看着心湖中心。
“师父。”一个少年声音响起,“入夜了,为何在这里?”
穆穆在武宗摔出来的伤已经没有感觉,回过神来,“已经入夜了?”
原来她在这里站立了好久。
游鳞歪头看她,接着垂下眼睫,目中氤氲着温柔情深。
少年把外套脱下,披到穆穆身上。
穆穆笑:“我身上都有露水了呀。”
原来好冷。
游鳞关心:“师父不要受寒生病。”
穆穆又笑,眼神木呆呆的。
她脸上一热,游鳞摸她的脸。
“师父脸上怎么有灰尘?”
穆穆说:“擦掉就好了。”
她拨开游鳞的手,用袖子擦尽。
游鳞说:“师父的袖子也是脏的。”
穆穆俯身捧起心湖水洗脸,水面倒映少年默默注视的身影。
穆穆笑:“鳞儿怎么好像变得忧郁了?”
游鳞无言蹲下身,从袖中取出灵谷米。
心湖游出两只鸳鸯,熟悉而亲近地吃少年投喂的食物。
游鳞轻声说:“师父教我喂养鸳鸯,现在不喂它们了?”
“忘了。”穆穆笑,“师父脑子不好使,刚才真的忘了。”
“师父的心好使,就能懂。”少年忧郁地笑了笑,“我刚才看到宫师伯,他抱着一个女子出去。”
穆穆吃了一惊。
武宗、经纶重楼的复杂与喧嚣,瞬时回到身上。
游鳞握住她发凉的手,抿了抿唇,“师父,随我去看。”
说着她被牵上雄剑,手心贴着游鳞被雌剑所伤而缠上的纱布。
风吹起少年和她的衣发,穆穆不解的问:“你的手怎么老是受伤呢?练武越来越苦了吗?”
雌剑流光。
游鳞轻轻笑了一下,“师父扶稳我,要加快了。”
飞剑落到一处石壁,林木掩印间,负刀的大汉抱着一个被黑色羃篱遮住的女子,而那气势非凡的壮汉,正是武宗宗主宫枭。
宫枭快步行走,林木后的游鳞怕穆穆不稳发出声音,伸手将她抱住在身边,穆穆虽然吃惊,但看到少年专注追踪宫枭的侧脸并无邪意,便配合跟随。
宫枭抱着那个女子,一边说:“你何必如此,跟自己过不去。”
“你这样只是自己吃亏。”宫枭又说:“放心,我一起给你报这个仇、算这个账。”
那位女子将头挨着武宗之主的耳朵边,说了什么。
宫枭沉叹一声:“叫孩儿来找我。”
他已经来到洪炉大冶门口,值班守门的弟子礼道:“宫宗主。”“师父。”
宫枭捂住女子本来就被羃篱黑纱遮住的脸,瞪他们:“你们现在见到的,不许说出去,走漏一个字!”
游鳞悲伤地注视穆穆,“师父,他们要出去了,还要继续看吗?”
穆穆摇头。
游鳞半天无字,慢慢轻轻的说:“师父不要伤心。”
不伤心。
习惯不随人愿,习惯了失败。
她说:“我不在意,鳞儿。”
少年讶异。
穆穆扶了一下肩膀上游鳞的外衣,说:“我们回去吧。”
在意也无用,伤心更无用。
只有鳞儿是好的,对她最好了。
“我继续努力。”她淡笑说,“不在意的。”
游鳞问:“不在意什么?在意什么?”
努力什么?
“我在意鳞儿。”穆穆微笑凝视他的关心,“鳞儿是我的好孩子。”
游鳞的忧伤好像更重了。
“我不是孩子。”
穆穆顺和,“鳞儿是什么样,我都在意。”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游鳞拳头握紧。
这样不解风情的温柔。
但是他什么也不舍得对穆穆做,不忍惊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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