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尔炎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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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纶重楼内,楼主室中天相群星盘旋于上,尔炎凉垂眼审视地上起伏的洪炉大冶地图,里面行动的白点是门人弟子,灰色则是客人,如果出现红点黑点,则是妖邪魔怪。
尔炎凉两指夹着两枚互相摩挲的黑白棋子,棋子非金非玉,乃经纶重楼先人所留的古时仙物。
尔炎凉眉目精致细腻,凤眼垂下,上挑的眼角若非染上淡漠,便凌厉含凶,深不可测。
他睨着素波亭山谷分开的两个白点,不用思索便猜出那是穆穆和游鳞。
尔炎凉回想道邪大战时,洪炉大冶的地图里,红点黑点如吞噬的海潮一样袭来。
当时有一个惊才绝艳的掌门脚踏在地图上,笑着回头说:“师弟,难道怕了么?”
“怕你们死。”他不服气地冷硬道,“我熟知阵法迷阵,总比你们能脱身逃离,我是不会死的。”
年轻英俊的掌门想到什么,回头说:“给穆穆也用上这阵法吧。”
他气得七窍生烟,“师父当年丢下这女童就是不想养她了,你真负责任负上瘾了?”
他起身逼迫道:“你要是担心战起时穆穆安危,就应了沉香堡主的弟弟,现在把穆穆送过去出嫁!”
掌门笑了一笑,摇摇头。
伊惠风说:“三弟,我陪伴她长大,对她的感情渐渐变了,别人看不出,你也看不明白吗?”
“儿女情长多余误事,”他冷刻而故意的说,“微不足道的小事,看不出来!”
掌门看他,目光清澈而宽容。
接着年轻掌门无奈地笑了笑,“你真的看不出来。你对她说过什么,让她越来越避开我?”
“大师兄,我是为了你不入歧途!”他烦躁而不平的丢下两枚棋子,“凤翮有凤族血统,你有伊氏无垢灵体、是天使青鸟后裔,凤翮姑娘与你结为道侣,仙缘血脉融合,有何差错!穆穆□□凡胎、愚钝平常,能被一个堡主弟弟看上就很不错了,她算什么好东西?”
“都不对。”伊惠风叹息,“炎凉,你这么想,必定会后悔。”
他赌气不愿意出手保护穆穆,伊惠风自己为穆穆落下青鸟心印作为屏障。
穆穆那哭啼逞强、战战兢兢要一同上战场的蠢货,果然被邪修围击捉住。
大师兄忧心失神,被邪魔临死一击打中要害。
他就站在后面,目睹这一切。
当时他更惊慌失措,如果他答应用逃生法阵护住穆穆,大师兄是不是就不用设下和心魂相合的青鸟心印,受到牵连而出现致命差错?
他苍白地扶回重伤的伊惠风。
可是,区区一个穆穆,为什么必须要人保护?
他转念一想,罪恶和愧疚开始退去。
有伊惠风多情地娇宠过,一个粗蠢的凡人女子能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尔炎凉闭上眼睛,在百年后的熏香烟雾中回忆过去。
屏风画壁的楼台屋舍间绘制一个寥寥数笔化成的弟子服小人,小人端着一个托盘,接着屏风后现出一个真人形,壁上的小人也移进了屏风上画的楼主室。
柳色新捧着新茶来进奉,恭顺的低声说:“师父。”
尔炎凉“嗯”一声,柳色新倒上新茶,听到师父开口。
“翩翩在经纶重楼的测试,现在如何?”
柳色新小心的说:“她第一次没有通过,徒弟谨遵师父的吩咐,让她继续第二次,翩翩阿姨也失败了。”
尔炎凉闭目哂笑一声,“麻雀做着鲲鹏梦,不自量力!”
柳色新垂手一旁,看着师父脸色。
尔炎凉不耐烦,“第三次不过,让她无话可说地滚出洪炉大冶。”
柳色新垂头道:“翩翩阿姨,第三次终于通过了。”
尔炎凉睁开眼睛,诧异。
柳色新艰难道:“她在外面等候师父传召,她说要做楼主的亲传弟子。”
碰擦一声碎响,尔炎凉一手砸碎茶盅。
柳色新吓了一跳,立时跪下叫师父。
尔炎凉白面狂怒:“她也配做我徒弟?当年看到伊惠风对穆穆瞎了眼,她就以为在洪炉大冶中,可以做这些攀龙附凤的梦么!”
柳色新收拾地上碎片,害怕道:“那师父,弟子们今日找个借口,打发了她回去照顾康姝小姐?”
尔炎凉按下怒火,扶住额头,静默片刻。
柳色新一声不敢出,默默收干净地面。
尔炎凉冰冷道:“叫她进来。”
柳色新赔笑道,“要不是翩翩阿姨比我小,不好称呼,徒儿收她做徒弟正好吧。”
尔炎凉瞪他,目光如刺:“经纶重楼堕落至此,什么粗劣年老的渣滓都收?”
柳色新逃也似地捧着满盘碎片出了楼主室,擦拭头上冒出的汗。
门外的黑衣女仆满面笑容,一改之前测试时的沉重和阴郁,还伸手扶起他。
柳色新心虚地摇手推拒,“使不得!翩翩阿姨是长辈。”
“以后我们可能是同门了。”翩翩甚至盈起得偿所愿的笑容,“我因为被事耽搁,入门晚,你和高瞻要叫我师妹也可以。”
柳色新装无知地搪塞过去,“哈哈哈,若有那一日,我和高瞻也不敢。”
黑衣女仆喜气洋洋地进入楼主室。
这一日,是柳色新最后一次在洪炉大冶中见到翩翩。
他不敢说,却在想起师父时,心惊胆寒。
凤阁的康姝奇怪的对掌门父亲说:“爹爹,翩翩阿姨怎么忽然走了?我生日要到了,她以前年年陪我过生日的。”
“她本来就是完成任务而已,”尔炎凉淡漠地教康姝下棋,“翩翩有个儿子,过几年也要成人了,她要回自己的家,有什么问题?”
康姝意外,“翩翩阿姨有孩子,怎么不让我知道呢?她还一直照养我长大”
吕人啸抚掌叹气,“真是忠仆,我洪炉大冶应当重谢她还有她的孩子。”
尔炎凉淡淡嗯一声,落子吃了康姝全部的棋。
吕人啸问:“炎凉,她走的时候你给了她奖赏没有。”
尔炎凉敷衍地点头,“不用问了。”
吕人啸点点头,康姝放下子揉起头发来,“跟三叔下棋从来没有胜算。”
“跟你三叔算计的人,没有拿到好处的。”吕人啸哈哈笑,“他能从经纶重楼来陪你下棋就极不错了,不是看到爹爹的面子上”
尔炎凉烦道:“废话。”
看到康姝沮丧,吕人啸父爱泛滥,“小孩子家家的,你让她一下,免得她对下棋灰心丧气,再也不肯碰了。”
尔炎凉冷漠道:“姝儿不是穆穆只能靠人帮扶,整日玩过家家。”
康姝小声说:“小师叔挺好的,教我做三花饼”
尔炎凉挑眉,不快道:“为何做这个东西?”
康姝自顾自笑了一阵,这时外面响起一个清朗阳光的声音:“康姝妹妹。”
康姝扭头对吕人啸说,“爹爹你答应我今日放游鳞哥哥假的,不抓他去练功。”
吕人啸乐呵呵地对女儿直点头,一脸的女儿奴相。
就见康姝从棋桌下的柜子拿出一盒琉璃点心盒,摆着两排三花饼。
康姝提起裙子,脚步轻快地跑出去,背着雌雄双剑的游鳞正立在外面。
外面的少年道:“掌门师父在里面么?”
“我爹爹今日没有事找你的,问下安我们就出去玩吧。”
游鳞问:“康姝妹妹手上拿的什么?我来提吧。”
凤阁里的吕人啸瞠目结舌。
吕掌门大掌一拍棋桌,黑白棋子在尔炎凉面前跳起,吕人啸愤愤道:“姝儿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做了三花饼?我这老爹都没得味儿闻一下,她拿去送外面的小子!”
尔炎凉注视珠帘外两个笑语的少女少男,“游鳞是你亲传弟子,也不算外面的小子。”
游鳞进来问候掌门师伯,也见到尔炎凉。
吕掌门眼酸地看游鳞手里的三花饼食盒,嗯一声。
康姝坐上游鳞的飞剑,两个人影飞入空中变小。
两个长辈在月光石珠帘后看着,吕人啸嘶一声,抓起一把棋子咯吱捏在手里,挑着浓眉道:“鳞儿这小子有雌雄双剑,不拿雌剑让姝儿乘,非要两人共一把剑走,莫不是像宫七杀那贼小子一样,想占我姝儿便宜吧?”
尔炎凉看着游鳞只使用的雄剑‘钟亲’,淡目沉默。
吕人啸摇头,“鳞儿向来正派,是那雌剑伤过主人,怕伤着我的姝儿。”
尔炎凉捏起手指间黑白两个棋子。
吕人啸不满嘀咕,“我这爹还没当多久,姝儿的心就放在别的小子身上了?”
尔炎凉喷笑一声,掷了棋子,捂住脸站起身。
“我回经纶重楼了。”
吕人啸瞪眼,“老三,你来凤阁就为了姝儿?”
尔炎凉白眼,“难道跟你下棋?杀你也杀我。”
白衣楼主袖手而去,吕人啸招仆人来收拾棋盘,也御剑天瀑练功去了。
清爽的风吹过脸颊,脚下的光原远去,红发的美丽少女坐在剑上摇晃着挂着宝石铃铛的白皙双足,问前面御剑的美少年说:“我们又去小师叔那里吗?”
“我师父总是一个人。”游鳞蹙眉,“我怕她觉得孤独,老是多想过去的事。”
康姝道:“那她可以来找我,她说你喜欢吃三花饼,我前几天就在跟她学呢。”
游鳞笑起来,“师父人好,你向她要,她会给的。”
少女天真烂漫道:“亲手做的不一样嘛。”
“谢谢。”
康姝抿起柔润的朱唇,笑。
剑修少年想了想,回头说:“康姝妹妹,托你常常去看我师父,请她出去,她总怕给人添麻烦。”
康姝乐意帮游鳞,点头应允,“这事包在我身上,游哥哥放心。”
游鳞冲她点头微笑,康姝的心暖融融,明艳如凤凰花的笑容更加美丽。
落下有个小亭子的山谷,一个简朴衣服的女修迎过来,“姝儿又来啦?”
穆穆接着高兴道:“鳞儿今天也休息?”
康姝眨眨眼睛,俏皮地说:“小师叔今日不必谢我。我呆久了才知道,掌门爹爹原来是凶巴巴的练功狂,游哥哥平时真辛苦。”
穆穆掩嘴笑,喜爱地感受少女无忧无虑的青春气息,“还是谢谢你。”
游鳞把康姝的点心盒子放到亭子石桌上,穆穆好奇道:“昨天跟你说的,你今天就做出来了?”
康姝欢喜地揭开盒子:“游鳞哥哥先尝尝。”
穆穆见到游鳞拿起一块饼吃了一口,整个人顿住了。
康姝问:“游哥哥在品味道吗?”
游鳞的喉咙开始动,点心被咽下了。游鳞微笑:“味道很丰富。”
康姝羞涩地握自己的手:“初次做的呢”
穆穆捧场,“那我也尝尝姝儿的手艺。”
她伸手过去,点心盒忽然被游鳞双手盖住。
游鳞抱起整个琉璃盒说:“鳞儿很喜欢这份三花饼,都给我吃吧。”
康姝欢喜:“这么好吃的吗?游哥哥都开始贪吃了。”
游鳞风卷残云地扫着点心盒,穆穆纳闷,最初他是逃难小乞丐的时候,也没见贪吃到这个地步。
游鳞吃到大半的时候,还剧烈咳嗽起来,但仍然没有放下点心盒子,没有让她们碰。
康姝夺走盒子,“就算好吃也别吃啦,游哥哥撑坏了怎么好?”
少年道:“这饼”
康姝放下盒子,拿手绢擦游鳞沾粉渣的唇角,游鳞见到穆穆又伸手去拿点心盒,立即推开康姝的手帕,又抄起点心盒说:“师父,我吃。”
穆穆奇怪。
康姝说:“掌门爹爹传给我的剑招好难,我有些不懂,游哥哥帮帮我吧?”
游鳞咳一声,擦擦嘴:“并不难,我们湖边练习。”
穆穆也起身出亭子,“我去煮茶,你们一会儿休息了来喝。”
游鳞才放下盖得严实的点心盒,带康姝走开。
穆穆取出最好的灵茶,点起炉子烹煮,看着年轻男女练着剑说笑,水面倒映出两个倾国倾城的身影。
穆穆越觉疼爱小辈们,感到整个山谷因为他们的到来,热闹鲜活了很多。
游鳞手把手教师妹练剑的姿势,回头看一眼穆穆,见她低眉顺眼的弯腰燃着炉子,满脸的安祥,游鳞从心底一笑,继续教康姝武功。
茶香晕染山谷,穆穆提起煮好的茶壶,听到康姝娇嫩清脆的一声:“游哥哥,茶好香呢。”
穆穆心底喜悦,提起茶壶去亭子上把他们的茶杯满上。
看了一眼三花饼,里面还剩几个,康姝做得不少,游鳞已经吃过许多了。
穆穆好奇地打开盒盖,拿起一个尝了一口,有多好吃呢?
她捏着剩下的饼身,瞠目愣神。
穆穆转头看了看湖面上两个年轻美丽的男女身影,噗嗤一声笑出来。
见到游鳞休息,穆穆端茶过去,道:“鳞儿,润润舌头吧。”
游鳞从她手里接过茶,正对她灿烂笑着,穆穆小声说:“我勉力吃了两个,只剩下两个了,你也别难为自己,就说饱了。”
游鳞愣神,“师父,你也,那味道”
穆穆噗嗤笑,“你大师伯初次做的,比这个难吃多了,我也强撑着吃了不少,第二天就得胃病了呢。”
另一边的康姝雀跃,“游哥哥真厉害,我学会了!”
穆穆坐下,有心增加康姝的好感,便模仿侄女的称呼笑着说:“‘游哥哥’会弹琵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学的,弹得很好呢。”
“游哥哥还有什么不会呀?”康姝惊喜地拍手,“游哥哥,表演琵琶吧!”
游鳞便听从地召出琵琶,康姝音感极好,不多时便随着曲子跳舞唱歌,心应弦,手应曲,歌喉如莺转燕啼。
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少女舞得欢乐天然,游鳞弦音转急,康姝舞也急转如风,一头艳丽红发飞动如燃火凤凰。
绝美如幻世,穆穆看得呆了,茶水倒出杯子之外,流溢了满手也不察觉。
这样歌舞了半个多时辰,游鳞琵琶曲停下,康姝已经舞得满身流汗,越是光艳照人。
红发少女忽然扑到游鳞怀里,抱住他欢快的说:“游哥哥,玩得好开心啊!翩翩阿姨很少容我跳舞唱歌”
游鳞收了琵琶,推扶康姝起身,“虽然快乐,也不必忽然对旁人亲近啊”
瞥到穆穆笑容满面地瞧着他们,一脸的赏心悦目,剑修少年僵了一僵。
穆穆温柔的说:“游哥哥说得有道理,对你阿爹这样示好是没关系的。”
天色已暗,穆穆送他们离开。
康姝练剑之后又跳舞,腿软了,游鳞搀扶着抱她上飞剑上。
穆穆提着灯笼给他们照亮,游鳞问:“师父一直笑什么?”
穆穆捂住弯起的嘴,“你和姝儿在一起,很好看的。”
游鳞皱眉,“师父,不是这样”
穆穆挥手,愉快的说:“你们什么时候再来?”
游鳞张口结舌。
少年闷看了她一眼,将康姝送回凤阁。
凤阁的白色珠帘前,已经伫立一个山峰高塔似的人。
游鳞送下康姝,愣神行礼:“掌门师父。”
吕人啸黑着脸,凶巴巴道:“两个出去玩这么晚,不练功?”
康姝娇懒疲惫道,“练了剑的,爹爹。”
吕人啸只训斥徒弟游鳞,“不可玩物丧志、荒废修行!”
少女忽然撒娇地拥抱大汉,吧唧一口亲在老父亲脸上。
小姑娘娇嫩的白脸蹭起吕人啸胡子拉碴的大黑脸,“好开心呀,爹爹的洪炉大冶真好!”
吕人啸粗糙冷硬的脸立时涨红窘迫,在女儿面前丢盔弃甲。
大丈夫声音柔软,“姝儿,你们做什么啦?”
“爹爹先抱我去卧室,我腿软不想走路了”
吕掌门小心翼翼地抱女儿进凤阁,在台阶上差点绊了一跤。
游鳞把点心盒放回凤阁前厅,默默离开。
凤阁内室传来少女似乎要打起瞌睡的呢喃,“游哥哥琵琶弹得好听极了,爹爹”“我最喜欢跳舞唱歌了,还要叫游哥哥弹曲我跳”
陪伴女儿入睡的吕人啸瓮声瓮气地回答,“你过生日时,叫鳞儿给你弹曲。”
接着传来吧唧一声闷响,老汉笨拙地亲了一下女儿的头。
吕掌门无声地走出来,瞥棋桌上剩下两个饼和一堆饼渣的点心盒。
吕掌门嘟囔,“夫人从来不碰烟火,不知道姝儿手艺怎样,先便宜了小子。”
吕掌门悄悄打开盒盖,拿起一块饼尝了一口。
一口喷出:“夹生带焦!”
吕掌门闷住嘴咳嗽一阵,又怕惊醒睡觉的康姝。
吕掌门态度转变,瞬时对游鳞几多赞赏。
这小子懂事会照顾人!肯定是全吃了夸好,不然姝儿临睡前,肯定会懊恼地跟我讲起这事。
吕人啸走出凤阁两步,又折了回来,袖起琉璃盒。
这盒点心拿去经纶重楼给尔老三尝尝。
看看闺女这糟糕厨艺能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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