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地重游

莫洛尼得到了龙爹和其他仆人的赞赏。

        大家都认为他聪慧、可靠且稳重，是莉娅性格互补，实乃她结婚的不二人选。

        虽然疑心这个说辞有暗讽自己的成分，无凭无据的莉娅选择在抗议失败后离家出走。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迫切需要更多的分数来帮助自己避免灾厄缠身的不幸可能。虽然不知道莫洛尼用了什么方法，但他比自己和克雷多斯都还要高的觉醒进度着实令人害怕，偏偏莉娅还不知道他到底使用了什么方法。

        绝对不能和他结婚。

        莉娅毫不怀疑，如果落在他手中，仅凭甩掉系统人物卡都无法安全脱身，谁知道他的厄运会不会缠绕到灵魂层面？如果和他呆在一起，说不定连自己弱小的本体都会因为诸如出门没看路一脚踏进世界裂隙这样的鬼原因当场陨落。

        借着散心的理由，她带着克雷多斯偷偷跑出来，没走多久就带着他径自飞去了赤炎岛——克雷多斯长大的地方，也是他沦为奴隶的地方。

        故地重游，当然不是为了怀念两人的初次相逢，而是要揭开他小心遮掩的伤疤。

        幸存的赤炎族人早已逃离、散逸到别处。此地的喧闹如今只余下荒芜，坍塌的房屋，被胡乱丢弃的器具，废墟间偶尔钻出一只小动物，呆头呆脑地张望一下，又被陌生人的气息吓得飞速逃窜。

        一路上，莉娅刻意地走走停停，得到系统的提示再满意地继续前行。

        走到一颗大树下的时候，她从砂砾里看到了一个装着纸条的玻璃瓶子。

        “这是什么？”

        “许愿瓶。”克雷多斯平淡地解释，“据说只要把愿望写下来埋在这棵树下，就会实现。”

        “有你的愿望吗？”

        “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找找看吧。我很好奇。”

        说是找找看，其实就是用魔法把周围地面直接掀开一层，再扇动翅膀用风把沙土卷走，然后指挥克雷多斯去寻找。

        出乎意料的是，最先找到的是莉娅。

        克雷多斯本以为她不会亲自翻找。

        因为被密封在瓶中，纸条保存还比较完好，只是颜色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还很稚嫩，写得有些歪歪扭扭：

        请保佑我成为好丈夫、好爸爸，让我珍惜和保护好我的家人。

        ——克雷多斯

        啊这……莉娅难免露出失望的表情：“这个愿望也不太像你了吧？”

        “是吗？”克雷多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纸条，含糊地说。其实根本不需要看，对于多年前的愿望，他记得非常清楚。

        “怎么也应该是，征服世界或者成为世界最强这种愿望才对啊……”莉娅实在无法把印象里嚣张好斗的战神和纸条上稚嫩又简单的愿望联系起来，高高在上的神明，会渴望如此普通的幸福吗？

        克雷多斯哑然。如今他唯一奢望的就是重获自由，至于站在世界顶点，怎么想都过于荒谬，虽然出生起他就被认为异于常人，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自大至此，能够把目标定在世界这个级别，恐怕也只有神明可以做到。

        “不过，你这个愿望恐怕也没办法实现了。”莉娅轻飘飘地说，“毕竟你可是我的东西，没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又怎么可能组建家庭呢？”

        一如既往，她总是漫不经心地说出残忍的话语，用甜美的声音强调冰冷的事实，好像她从来都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不在乎是否有人因此受伤。

        异常，但在她的身上合理。

        她如此高高在上，多的是其他人去迎合奉承，当然不会，也不用像奴仆一样，学会敏感地察言观色、学会怎样讨好他人，说一些体贴的漂亮话。

        克雷多斯看着她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过去的影子——

        “克雷多斯，和我结婚好不好？”

        “克雷多斯，陪在我身边……”

        “克雷多斯，给我生个孩子吧。”

        不同时间的同一张脸在他的脑海中交叠，明明是完全一样的面容，神情却怎么也无法重叠，就好像他记住的只有一道幻影，一个消失的自娱自乐的梦境。

        他低下头，不去看那张让他动摇的脸。

        “您说的对。”

        莉娅把纸条装进瓶子，重新盖好木塞递给他：“你的东西，还给你。”

        之后他们继续前行，速度不快，走走停停，倒像是在春游，只不过当事人一个心情不佳，另一个心怀鬼胎。

        没过多久，他们居然来到了初次见面的湖边。

        湖边水草茂密，开了一丛丛蓝紫色的花，湖水依旧清澈。只是看起来并不热闹，细细看去，才能看到几尾艳红的小鱼倏忽而过。

        “我们去捉鱼吧。”莉娅兴致盎然，倒真像来郊游的。幸好来的时候穿了轻便潇洒的骑装，她干脆脱了靴子，卷起裤腿就往水里走去。她选了个水浅的地方，水刚刚没过膝盖，徒手尝试了一下，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克雷多斯，你也过来帮忙呀。”

        仍旧是命令的口吻，许是心情不错，尾音轻轻上扬，倒显出了几分亲昵和依赖。

        但当克雷多斯踏进湖泊的时候，湖泊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站在较为边缘处的莉娅悚然发现脚下的河床似乎塌陷了，原本刚刚没过膝盖的清浅湖水变得幽深，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力拽住了自己的双腿，而她竟然无法挣脱！她试着在水中展开的翅膀，但诡异地只扇起一些微微的涟漪，水位越来越高，涉水而来的克雷多斯在慌乱中握住了她挣扎的手，试图把她拉出这个诡异的漩涡，但下一秒，飞速旋转的漩涡似乎抽干了整个湖泊的水分，在刺眼的光芒后，原本的湖泊已经消失无踪，只余下大片干涸的河床。

        而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他们只来得及紧紧拥抱在一起，随后便一起跌入脚下的黑暗。

        不是吧？只是普普通通的离家出走，平平无奇的郊游，随心所欲地刷刷分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可恶，早知道就应该赚个够本，多做点渎神的事情才对！

        这是莉娅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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