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雕师傅

掌柜的见她不买，本就没了什么心情，但见她的穿戴倒像是富贵人家的，也不敢得罪。她这么问，只得略带敷衍地回：“夫人，你听错了吧，没有什么声音。”

        “没有？”玉瓷挑眉，朝前移动了几步，又仔细听了听，“就在这帘子后面。”笃定地下了结论。

        掌柜的心中一咯噔，这还真是个懂玉的人哪，连这都听出来了。也不好再隐瞒，忙道：“夫人，其实我这铺面后面是个院子，一些琢玉师傅在雕玉器呢。”

        玉瓷颔首，她就说嘛，听着分明像是玉料与刻刀摩擦的声音。她曾经在一个玉雕工厂住了一段时间，怎么会听错。

        现代的琢玉工艺她是再了解不过，只是不知道古代是怎样的？思及此，眼眸顿时亮了亮，她朝掌柜的笑道：“不知我能否到院中参观参观？”

        掌柜的倒是有些犹豫了。不对劲！这位夫人完全不像平常来逛玉行的客人。慢着！难不成她是对手故意派来打听消息的？对手？有哪家对手能找这种富贵的夫人来跑腿？想了想，又觉得不大现实。

        玉瓷看出了掌柜的踟蹰，她也知道，琢玉是一门手艺活儿，哪能随便让别人看，若是被人偷师了怎么办？

        于是便笑得柔和：“掌柜的，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会琢玉的吗？”

        掌柜的立马摇头：“这种苦力活哪有女子来做的？”再打量了玉瓷几眼，“再说我看夫人这文文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操起玉刀的。”琢玉要有腕力，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玉瓷这种弱女子是连玉刀都拿不起的。

        玉瓷再笑：“我只是自小喜欢玉器，却从没见过琢玉的过程，有些好奇罢了，掌柜的难道不能容我圆了这个心愿？”说着又朝水碧使了个眼色，水碧会意，忙掏了一个银锞子递给他。

        这点银子掌柜的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毕竟也是一点诚意，他犯难地望望玉瓷，又望望手中的银子，最后重重点头道：“既是如此，夫人便随我来吧！”像是经过了很大的心理挣扎，终于下定决心。

        帘子掀开，依旧是一间摆放玉器的屋子，再往里走，才有一道通往院子的门。

        琢玉的声响越来越大，玉瓷心内也越发激动。

        下一瞬，一整个嘈杂繁忙的院子便呈现在她眼前。

        只见院中各处摆了不同的玉雕工具，有坠着砂壶的条锯、有砣机、有刻刀、有锼弓子……十来个玉雕师傅正各司其职，有在解玉的、有在琢玉的、有在打孔的、有在抛光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井井有条，宛如一条流水线。

        这就是最原始的工艺，没有现代的电机，各种手工就显得尤为艰辛和可贵。玉瓷望着这一切，心内隐隐泛起些激动的情绪。

        在现代时，她致力于收藏各代的古玉。但到了这个时代，原来储备的收藏知识不能再用了——因为这是个历史上没有的时代，从前的历史大约也不相同，既然不了解历史，便不能再精准地判别古玉的真假。

        所以，在这里继续她的古玉收藏已没了意义。

        不过，她先前同时也很喜欢收藏各种有精湛雕工的玉器。曾经为了弄懂玉雕流程，在玉雕工厂住了几月，自己也动手雕了些，对玉雕有初步的了解。

        现在，看着这曾流逝在时光长河中很能显示前人智慧的一门古老手艺，她的心蠢蠢欲动。想成为一个玉雕师的念头乍然跃入她的脑海，想成为一名玉雕师，很想！

        “夫人，你看，这都是些脏活苦力活，瞧瞧便罢了吧，免得弄脏了你的衣裙。”掌柜的见玉瓷一脸欣喜，四处打量，心内的不安又再度升起，便想早些让她出去。

        玉瓷却不甚在意，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津津有味地瞧两个师傅在那儿解玉。

        对于玉瓷的兴奋，水碧也很是不解，但她终究是聪明的，没出声劝玉瓷离开，反而对掌柜的道：“我家夫人这才看了个开头呢，你莫着急。”说着又拿了个银锭子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勉力接下银子，不好再说什么，但脸色仍是不太好看的。紧紧跟在玉瓷身后，生怕她惹了什么乱子。

        这玉雕流程中，最重要的自然是雕琢的过程。

        玉瓷很快走到一台砣机面前去，看着一名年轻的玉雕师傅细心雕琢。

        所谓砣机，并不是现代的电动砣机，又叫做水凳。以木架和铁砣组成，中间一个砣盘，下面是一个盛了水砂的水槽，两侧是两个脚蹬子。玉雕师傅要琢玉时便用双脚踩踏蹬板让砣盘旋转起来，砣盘带动蘸水和解玉砂，这样就能在硬度极高的玉料上进行雕琢。并不像木雕般以一柄刻刀就可以完成。

        因此那掌柜的才说这琢玉是苦力活，没有体力是完不成的。

        面前的玉雕师十分专注，并没有注意到玉瓷一行人已经来到他的身侧，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穿一袭玄色长衫，下摆撩起别到腰间，墨色发丝本是整齐束起，此时却微微有些凌乱，额前已垂下一缕。

        手中在雕琢的是一块红翡，还只是粗雕，看不出在雕的是什么。红翡？还真是巧。玉瓷唇角微扬，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红翡发钗。

        “啊，这是……”掌柜的见她来到砣机旁边，正准备出声，玉瓷却以食指覆唇，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开口。这般专注的人，怎好打扰他？

        玉瓷仔细看着他手下的动作。只见他手脚并用，腕部有力，玉料经过砣盘时却极其小心，就像对待自己心爱的人那般温柔。

        因他一直低垂着头，而且垂下的发丝遮挡了面容，玉瓷并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却觉得他身形颀长，坐在水凳前也很是俊逸，更何况，专注的人最是有魅力，此时忽然心中微动。

        被切成了圆面扁形的红翡上被他细细贯穿了几条阴刻线，等到最后一条细线成型时，他长吁了口气。同时，额角沁下了一滴汗，他便抬手将汗滴拭去。

        玉瓷惊讶地发现，他虽然是从事玉雕这种伤手的活计的，手却出奇地修长好看，指节分明，竟像是没有半点损伤，甚至连茧也没磨出一个。

        不知他是怎样保养的，玉瓷偷偷地想。

        下一瞬，他好像有些累了，终于顾及将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同时舒展了下僵硬的身子。

        但同时，也发现了玉瓷他们，身子再次僵住。

        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的玉瓷，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的了。她怔愣在当场，连话也说不出。

        掌柜的此时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忙道：“夫人，这是我家公子楚寞。”

        －－－－－－题外话－－－－－－

        扑街扑得有点凄惨，犹豫着给这文怎样一个下场。

        后来还是决定，既然准备长期蹲了，还是先完结一本吧！于是，本文还是会有完美大结局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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