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看他们书包里东西挺多的。”秦顾提出一个问题转移沈望的注意力。
　　沈望也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因为我书包里只装了一些习题集，没有装课本。”
　　“哦？”秦顾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不把课本装回来，不复习吗？”
　　这个问题沈望觉得没什么必要回答，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因为我都会了啊，这些学科，比如数学，最重要的是多刷题，语文是阅读，英语需要的是多听多读……都用不着课本。”
　　秦顾有些讶异：“你倒是很懂得合理分配。”
　　沈望对于他人的夸奖已经不感冒了，跟着点点头，然后沉默。
　　而秦顾也缺少和孩子交流的机会，想了半天只能想出来问刚刚那个小女孩是谁。
　　“那是我的同学姜晴，”沈望表情认真，“她家里好像很有钱，同学说她家是做矿产开发的。”
　　秦顾挑眉：“姜家……的确是富得流油。”
　　即便是土地主发横财，权势算不上高，但世道毕竟还是有钱的当老大。
　　沈望对于这方面似乎很好奇：“秦叔叔，你们四大世家现在王家和褚家都不比从前了，现在是不是就剩下你和苏子尧叔叔两家了？”
　　“是，”秦顾并不隐瞒他什么，“王家损伤严重，褚家现在刚刚稳定下来，褚清清——你干妈要进入状态还有一段时间，而且她还准备涉及娱乐产业，是很冒险的举动。”
　　小孩儿都不喜欢被当做小孩儿，显然秦顾问什么答什么的态度让沈望舒心极了。
　　“那你会和苏叔叔……有……嗯……分歧吗？”沈望基本上是用尽了所有的词汇量来形容。
　　秦顾这才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想要永远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两家互相牵制才能长久。”
　　沈望似懂非懂，跟在秦顾身后走，也不在乎自己的脑袋被揉了。
　　“你和姜晴的关系很好吗？”
　　到了停车位，秦顾拉开车门：“他们家最近势头很大，你可以试着和她交涉……他们家一儿一女，哥哥成绩不怎么样，或许后面家业会给到这个小丫头。”
　　他说话就不自觉带上了命令的公式化口吻，顿了顿才想起来面前的小孩儿才六岁。
　　但沈望并不反感他的口吻，只是不太赞同他说的话：“交朋友不是看他以后有没有用，而是看自己和他相不相处得来。”
　　秦顾愣了愣，倒也不反对，轻笑：“是我贸然了，我不应该拿自己的想法来控制你。”
　　“秦叔叔是为了我好，”沈望坐在后座，“我知道的……如果是普通朋友当然应该选择有用的，但亲密的朋友就应该只看相处模式。”
　　“是吗？”
　　秦顾看向后视镜笑道：“我以为你会和你妈妈一样不赞成我这种行为……你妈妈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沈望也看向后视镜反射出的秦顾的眼睛：“那秦叔叔是恶吗……还是不太喜欢妈妈这种性格呢？”
　　察觉到孩子有点误会了，秦顾打着方向盘无奈地回应：“嫉恶如仇从来就是一个褒义词，她拥有这个性格是好事……正因为我是恶，才向往她的善。”
　　这番话打动了沈望，他抠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无端沉默下来。
　　临了要到家，他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和妈妈和好了？”
　　孩子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恰恰相反，小孩子心里明镜似的，最能察觉出大人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一样。
　　从那天早上沈淳从秦顾房间出来，沈望就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和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他不介意他们和好，只是有点难过妈妈不告诉他这个消息，把他瞒着。
　　而秦顾第一反应也是转过头跟他解释这个：“你在责怪你的妈妈吗？”
　　沈望张嘴想否认，心里头又憋着一股子气，不知道怎么抒发出来。
　　“你知道你妈妈为你付出了很多，”秦顾开始开导他，“她不告诉你，是害怕你接受不了。沈望，她并不是不在乎你，恰恰就是因为太在乎你，担心你有不好的情绪。”
　　“如果你察觉到了，你应该一开始就跟妈妈说清楚，而不是自己瞒着胡思乱想，和妈妈产生隔阂。”
　　沈望抬头看他，眼睛里已经有水光：“我想妈妈幸福的，是妈妈不相信我的接受能力，她现在只喜欢你，不喜欢我了！”
　　这番嘶吼反而凸现出他真正担忧的地方。
　　还是个小孩子啊，毕竟。
　　秦顾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是把沈望想得太过于老熟懂事，从而忘记了沈望现在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
　　他或许懂得很多道理，但当身临其境的时候，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望望，望望你听我说。”
　　秦顾拿纸巾一点一点擦去沈望脸上的泪痕：“是我们的错，没有一开始告诉你我们和好了。”
　　“我们是希望你有一个接受我的过程，如果到最后你不能接受我，我也不可能强求你妈妈嫁给我。”
　　秦顾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以前特别亏待你妈妈和你，所以我不可以代替你妈妈做决定，也不可能强迫你做什么。”
　　“我们很相信你，”他温柔地抚.摸沈望的头，“相信你可以想清楚这些事情，相信你是一个成熟的小朋友。”
　　“可是我们忽略了你也还小，就算你懂得该怎么做，可是一开始察觉到这些还是会难过，对不对？”
　　沈望任由他轻轻抚.摸自己的头，眼眶红通通的，鼻子还在抽抽：“……对……嗯。”
　　秦顾拉着他的小手，第一次感受到血缘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神奇的存在：“我也不会强求你马上叫我爸爸，我亏欠的可以慢慢还清。”
　　“但是，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对你妈妈好，我们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庭。”
　　“可以吗？”
　　他愿意放下.身段来请求沈望的一个“同意”，仅仅这一点就已经让沈望心里的放线溃不成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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