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眼看着黔娜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样子，沈淳有些无奈：“我一开始很好奇，几年前表白失败了以后你分明好端端一副释怀的样子，却在这么多年以后突然跑出来说自己深爱着秦顾。”
　　“黔娜，你如果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十几年也忘不掉，又怎么会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对他的喜好还没有褚清清记得清楚。”
　　“你真的喜欢秦顾吗？”沈淳皱着眉看她，“是喜欢吗？是爱吗？还是不甘心？”
　　黔娜沉默以对，她垂着头，在场的人都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你走这种路线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吗？”
　　安静片刻，沈淳忽然又一次发问：“这种大大咧咧的女汉子人设，是你自己真心喜欢的吗？”
　　黔娜就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猛然抬起一张扭曲的脸大声道：“当然是我心甘情愿的，怎么，你又看出来什么了？！”
　　“我看出来了羡慕，”沈淳不容反驳，“你看褚清清的时候，你自己没注意到吧……你眼里全是羡慕。”
　　“在你穿西装裤的时候，你想穿的是公主裙。”
　　沈淳不解地看着她：“黔娜，以你的条件，你完全可以和褚清清一样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目光改变自己呢？”
　　“因为我比她高——”黔娜突然反驳。
　　但沈淳很快接上：“这不是理由。”
　　“怎么不是呢……”黔娜低声，“就连你所谓的，帮助我的褚清清，一开始不也是觉得我跟男孩子一样才找我去打篮球的？”
　　“女生可以打篮球，那不是男人的专属。”
　　一直坐着的褚清清就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猛然站起来：“什么年代了，黔娜，难道性别歧视都根深蒂固到你脑子里了？”
　　“如果你不喜欢，你一开始可以拒绝我，你可以不答应我，而不是答应了以后开始觉得我好像逼迫你一样。”
　　褚清清根本没想到她居然因此责怪自己，此刻怒火中烧：“你一口一个感谢秦顾帮助你，我还在想为什么不感谢我呢，搞了半天是因为你觉得只有他把你当女的？”
　　这简直太荒缪了。
　　“难道不是吗？”
　　黔娜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冷笑：“褚清清，你是小公主，你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你到底懂什么？”
　　“就因为我长得高，你们都把我当男人看。”
　　“小时候做大扫除，别的女生都是扫扫地，擦擦黑板，他们却让我去倒垃圾，让我去擦窗户。”
　　“后来初中，他们说我傻大个，说我剪个短发不男不女。运动会，我不会扔铅球也要我去，我不会跑步也要我去。”
　　“我也想做拉拉队，我也想和你一样躲在阴凉的树底下吹吹风，聊聊化妆品，给喜欢的男生送点水就能得到一片起哄……可是我要这么做了大家只会觉得我也想去打篮球。”
　　这么可笑幼稚的执念，从小到大一直常驻在黔娜脑海里。
　　她哽咽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我适合这样，我干脆就这样……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这样女汉子的路线，要做什么战争女神雅典娜……她也想做公主，想娇弱得像一朵花被人娇养。
　　“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和你一样自由自在，不需要受到家里过多的约束，闹出这么大事情还有人给你兜着。”
　　“褚家的重担现在全在我一个人身上，你还真以为我是轻松的小公主？可笑！”
　　褚清清完全没办法和她沟通，她觉得黔娜这个理由简直是可笑至极，幼稚至极。
　　“再说了虽然你的开始谁也不能决定，”她顿了顿道，“可是后面的路是你自己选择，国外人普遍都很高，你在国外也算不上高个子，为什么不做自己呢？”
　　“你就好像那种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就瞎对别人的人生妄加评论的键盘侠，你的的羡慕真让我觉得恶心。”
　　沈淳听完这一切，拍了拍褚清清的肩膀让她回到沙发上坐着，对黔娜道：“那你是真的喜欢秦顾吗？”
　　“是。”
　　聊了这么多以后，黔娜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你出去吧，如果你十年前跟我说这些，我一定会很感谢你，但现在……没必要。”
　　“关于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所以我不会后悔。”
　　“我不是来劝你的，”沈淳开口，“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没有经历你经历过的，没资格现在劝你接纳自己，和自己和解。”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我对你的遭遇最后的同情和可怜。”
　　她神色也冷淡下去：“你也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看见的我也是有限的，觉得我真的是软柿子是你太局限。”
　　“今天，走出去病房之前，我同情你的遭遇，和你说这么多话开导开导你，企图让你在最后关头想开点。”
　　“走出去病房之后，你是造成我这段时间这么多困扰和苦难的源头，我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你。”
　　“那我等着。”黔娜呛声道。
　　“好，”沈淳同样傲然，“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把人生活得太辛苦，所以，演了这么久，也该杀青了。”
　　黔娜冷笑：“沈淳，你还真是小说写多了，把生活当做电视剧吗？要我说，你还是去精神病医院看看吧。”
　　看着明星精神状态不太好的黔娜，沈淳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一丝愉悦：“你的比喻我很喜欢，我也觉得现在的一切戏剧化得像一本三流小说。”
　　“所以，”沈淳推开病房门，回过头时狡黠一笑，“黔娜，准备好，我要开始玩反转了。”
　　……
　　人走后，黔娜心中莫名有不安感。
　　沈淳走之前的话说得太自信，黔娜不是轻敌的人，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沈淳也不会这么简单被打败。
　　可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什么都付出了，如果现在输了她又实在是不甘心。
　　“喂，”黔娜拨通另一个电话，“请问褚燃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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