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借着年假，朱烨回家提前享受上了养老生活，手机静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昏天黑地睡了三四天。

        金诗云忍了她几天，终于在年二十九发飙，手上的面粉还没擦干净，揪着耳朵让朱烨起床。朱烨猛然疼醒，吃痛的捂着耳朵：“妈，不至于吧。”

        朱海围裙还没摘下，在一旁劝：“人好不容易睡个觉，你就让孩子睡嘛？”

        “睡睡睡，都回来睡多久了？猪都没她能睡。”金诗云训她“再这样，明儿你就给我去相亲！”

        自从上回有学生找朱海请婚假批假条，金女士三天两头就筹划着给朱烨介绍对象，两母女微信聊天记录往上翻，十条有九条都是适龄男生的微信名片。听到相亲，朱烨一个头两个大，立马起身求饶：“起起起，马上起。”

        见朱烨去卫生间洗漱，金诗云才拉着朱海回桌上继续包饺子。朱海从鼻腔哼出一声，对金诗云刚才的行为表示抗议：“珠珠才多大？你就急着把她嫁出去，商场大促销都没你积极！”

        都是现成的饺子皮，金诗云在手心捏了一个，对反抗毫不在意：“是是是，你不急，你女儿都二十四了，还没拉过男生小手，真成老姑婆你负责？”

        “而且我又没让她马上和人结婚，认识认识，万一碰见喜欢的呢？”包得差不多了，金诗云垂眸，仔细摆了下盘。

        朱海不为所动：“反正我不赞同。”

        “当事人也不同意！”朱烨在卫生间也发来抗议。

        “我管你们赞不赞同同不同意，idon’tcare！ok”金诗云起身去厨房烧水“你快把剩下的皮包了，早餐还没吃呢。”

        “你别着急，等珠珠刷好牙就好了。”朱海拿起最后一张饺子皮，馅塞得满满的，握在手里留了个褶子没收紧。等朱烨刷好牙出来，朱海忙叫她做完最后一步，才整盘端起来下水煮。

        朱烨又洗了下手，把厨房门看二老忙活，“爸，今天什么菜？有我的糖醋排骨吗？”

        朱海哟了声，“爸给忘了，今天年二九忙的事情多。明天给你做啊。”他从碗柜里拿了三副碗筷“今天就先吃自己包的饺子，待会还得搞卫生贴对联呢。”

        金诗云看得真真的，嗤笑一声：“她就动那一下手，半个饺子都分不到她。”

        果然，回家第一天妈妈当你宝，回家三天后，墙角的野草。

        朱烨已然习惯了，“那我要吃爸爸包的。”

        金诗云幼稚起来，抢答道：“不给。”

        “那我吃妈妈包的！”

        “也不给。”

        朱烨使出必杀技，开始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金诗云被她逗笑，“行，你吃你吃。”

        这事说来也有典故，朱烨小时候是出了名的怕生，金诗云领她去参加同学聚会，朱烨就乖乖坐在沙发上不哭不闹，该吃吃该喝喝，小脸圆嘟嘟的，乖巧劲儿可招人疼。有叔叔起哄让她表演节目，金诗云想着让她练练胆，也没拒绝，对着朱烨说：“给叔叔阿姨唱首歌？就一闪一闪亮晶晶那个。”

        朱烨在众目睽睽下，小手小脚紧张地直哆嗦，原本熟记的歌词曲调全忘得一干二净。紧急关头，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脱口而出，配上朱烨要哭不哭的腔调，还真有几分感人，给金诗云挣足了面儿。

        就这样，金诗云一有什么，朱烨就给她唱这歌，解决别扭是百发百中的灵。

        吃过饺子，金诗云给他们俩安排任务，好在晚饭前把今天的预备工作结束。朱海先去买花，回来再贴对联，朱烨则被分去擦玻璃贴窗花。

        玻璃得先用湿毛巾过一遍再拿报纸擦干净，朱烨绕了圈也没找到旧报纸，问金诗云“妈，报纸放哪儿啦？”

        “就以前的地方啊。”

        朱烨又去看一遍，“没有啊妈妈。”

        金诗云从厨房探出头，步伐迅速有力，就跟凭空变魔法一样翻出一箩筐报纸，拍在桌上开始数落她：“这不就在这吗？找不到不会再找找？老是喊妈妈妈妈，妈妈是神仙吗？”

        朱烨满头黑线“······”

        “行，我下次好好找找。”朱烨抽了面上一沓，走到窗前开始干活。

        金诗云回厨房洗好碗，坐沙发上抓了把葵瓜子，一面刷手机一面嗑，“我听你江姨说，粥粥今年要带男朋友回去？”

        朱烨动作一顿。这话题起的突然，她迟疑地嗯了声“好像是。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金诗云低头翻找着什么，下一秒声音外放，音量调到最大，是条短视频。

        “a市一20岁女子在年假把自己交往六年的男朋友带回家，女方家长十分高兴，给了孩子9999元红包，希望他们长长久久，尽快领证。”

        下一条。

        “爱情是什么？我在高一的时候和父母坦白自己谈了对象，父母说高考是最重要的，让我分手专注学习，我低着头不说话；大一的时候我和父母说我交了女朋友，父母说大学也不能放弃学习，不努力以后出社会的路会很难走，我还是没有说话；”

        朱烨头皮瞬间发麻，几乎能想到视频后面的说词，脚趾蜷缩差点当场建出布达拉宫。

        视频继续播放，男声声情并茂。

        “出来工作一年后，我告诉她们我谈恋爱了，他们说工作仍需努力，没车没房没存款谁看得上你，我继续沉默；等我三十岁，他们开始着急催我相亲时，我把一个女孩带回家介绍给他们。父母很高兴，拉着我欣慰地说得亏前面三次都让我分手，不然怎么能碰见这么好的姑娘。我告诉父母她就是我一直想带给你们看的女孩，父母开始沉默···”

        谢谢，我也要沉默了。

        朱烨一脸无奈地叫停：“妈，您少看这些。”

        “我又没暗示你什么”金诗云摁了暂停，不高兴地把瓜子壳扫进垃圾桶：“我看我的，碍着你了？你少管我？”

        朱烨气笑了“您看再多，我也不能变个人带回来给你。”

        金诗云面不改色继续播放下一条，“那我看我的。”

        “不是，您是我亲妈吗？有你这么希望女儿找对象的妈吗？”朱烨愤愤用报纸搓着玻璃。

        “嗳还真有，我就是。”金诗云不屑道“而且你这么好年纪，不谈恋爱享受享受爱情，等七老八十再去黄昏恋吗？”

        朱烨动作没停，擦完这一片才回她：“还享受享受，小孩子过家家那种吗？”

        “可以啊，你要喜欢一天三个都成。”金诗云语气随意，好像真不介意。

        朱烨垂下眼帘，眸色晦暗，没应声。

        好在朱海风尘仆仆地回来，手里只剩一捧蝴蝶兰。一下吸引了金诗云注意力，她问“怎么就一捧？”

        “巷口那家花店要转让了，这不大甩卖，二十一大捧，我挤都挤不进去。”朱海语气弱弱的“等到我，就剩这了。”

        金诗云好奇“转给谁啊？”

        “还没转呢，就不想做了。”

        金诗云也就随口一问，起身接过花开始插瓶，“他们今年都买了那些花？”

        这还真问住朱海了，当时只顾着挤进去没注意看，他含糊其辞“玫瑰吧，又香颜色又好。”

        “怎么改玫瑰了？前两天黄婶不是说今年买蝴蝶兰好吗？”金诗云嘀嘀咕咕的。

        朱烨一直听着，突然插话“玫瑰不好吗？”

        金诗云怔了下，“也不是不好，就那寓意太张扬。”

        太张扬吗？

        元扬的身影突然浮现在朱烨眼前，她倏地笑了下，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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