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贺闲云甩下安尽欢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没过几分钟他身边就黏上了一个人，安尽欢与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跟他并肩而行。

        干嘛跟他一起走？贺闲云瞟了他一眼，只见他左手提着两杯奶茶，挂着霍天娇的书包，右手提着第三杯。

        怎么突然舍得买了？果然还是馋了吧，贺闲云没自觉的嘴角上勾，轻轻笑了一下。

        安尽欢没有看见他的笑容，心里面紧张又激动，犹犹豫豫地把刚买的那杯奶茶递了过去：“那个，这个给你喝。”

        给他的？贺闲云看着塑料袋里面的奶茶，黑色的珍珠若隐若现。他不缺这口喝的，他又没拜托安尽欢，怎么上赶着伺候别人？

        贺闲云皱着眉，语气冷淡：“我不要。”

        说完他加快步伐，想要把安尽欢甩在身后，可是对方比起他来更为高大，很快又追了上来。

        安尽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好像总是惹贺闲云不高兴。别人对他不高兴会打他骂他，贺闲云对他不高兴是疏远他。他庆幸贺闲云的不同，但也焦心于他的不同。

        “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对不起，看你喝纯牛奶，以为你不喜欢甜的。不喜欢我拿去换好不好？你喜欢什么能告诉我吗？”安尽欢跟得紧紧的，本来不善言辞的一个人，为了搞清楚贺闲云的心意不停地解释。

        大概是安尽欢太过着急，他这段话说得意外的流畅，没有结巴也没有接不上气似的停顿，就像是普通人一样的音量。

        贺闲云停了下来，倒不是想呵斥他的烦人，而是他这着急的态度就好像自己欺负他一样。

        “什么味道的？”贺闲云接过他手中的奶茶看了一眼。

        安尽欢跟着他停了下来，手中的奶茶被过去时忍不住笑了，好像邀功一样回答：“原味的。”

        “你还挺细心的，”贺闲云没有碰，又还了回去，“不过我并不是喜欢喝纯奶，我也喜欢甜的。”

        没想到他又还给了自己，安尽欢失落地垂下头，同时又好奇：“不喜欢纯奶？那为什么要喝呢？”

        为了长高。贺闲云当然不会这么回答，因为这话说出来太丢人了，尤其在一个比自己高的人面前。他扭过头：“你管我。”

        “那，那我给你去换甜的。”安尽欢没有多问，得知他喜欢甜的转身就要跑回去，连几分甜都忘了问。

        “你回来！”

        贺闲云叫住他，没事瞎献什么殷勤啊，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欺负的好吗？

        安尽欢半道折回，提着这些东西也不觉得累，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非要给我买？我不是说我不喝了吗？你不是没喝过，不会自己喝了吗？”他该不会是讨好型人格吧？光想着讨好别人，不会讨好自己，总有一天会支持不住走向黑化。

        贺闲云不是想批评他，只是想让他明白他不用讨好。但一直戴着冷面具的他，说什么话都好像是高高在上的。

        “我……”安尽欢被他的威严压得不敢抬头，为什么买给他？因为自己想对他好说白了就是想讨好他。为什么要讨好他？因为他是安尽欢遇到的唯一一个不蔑视不嫌弃他的人。

        尽管态度有些冷淡，可贺闲云对谁都这样，安尽欢认为自己只要对他好就能缩短彼此的距离，贺闲云让他看到了一种希望，他也能拥有朋友的希望。

        “我想跟你交朋友……”说出来了，他第一次说出这种请求，听到自己说出的话他反而紧张得不得了：“对不起，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对不起，我这样的……”

        朋友？贺闲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岳倚珊也好，以前的同桌也好，不过都是泛泛之交。一直孤单一人的安尽欢想要朋友他能理解，但是贺闲云并不想。

        “我不要。”

        贺闲云的话砸向他的神经，安尽欢有一瞬间被砸得眼眶酸涩，他捏紧了手里的东西，他是头脑发昏了才会自命不凡地说出这样的请求。

        安尽欢的委屈与苦涩很好的被眼镜遮挡着，没有让贺闲云察觉，他继续自顾自说着话：“不过我也不会刻意欺负你就是了。你需要帮忙我会尽量帮你，你不听话的话我也会骂你，明白吗？”

        在别人看来是保持距离的发言，但经过安尽欢的美化，完全变了意思。

        这跟朋友有什么区别吗？不欺负他，会帮他，偶尔对他凶，这就是安尽欢理想中的朋友。但是每个人对朋友的定义不同，既然贺闲云不认为他是他的朋友，那他就继续努力，直到贺闲云承认为止。

        “我知道了。”安尽欢轻轻地笑了一下，成为他的同桌或许是自己高中生涯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被他拒绝了，但安尽欢好像没有很伤心的样子。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贺闲云又重新迈开了步伐。

        安尽欢也跟着他动，但又不知道能不能跟着他。他小心翼翼地问贺闲云：“我，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可以啊。”贺闲云不假思索地回答，反正他们两个都要去班级不是吗？

        得到了他的允许，安尽欢十分高兴地凑了过去，依然是跟贺闲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这个……”

        贺闲云的面前再次被递上奶茶，安尽欢一副“你想喝什么我立马去换”的表情，招架不住的贺闲云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贺闲云拆开吸管喝了一口，温温的。说不上甜，但也说不上不甜。这种不上不下的味道，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奶茶究竟是什么味道，安尽欢仍然不知道，但他从心里面生出一种很甜很甜的感觉，一直甜到弯起的眼角眉梢。

        回到教室杯子里还剩一大半奶茶，贺闲云喝不下了，把奶茶随手放在桌子上就拿出试卷做了起来。

        “怎么这么慢？奶茶都快冷了，怎么给病人喝？”

        卫廉趾高气昂挑三拣四的声音传入贺闲云的耳朵，以前他写作业的时候根本不会听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听见了，还知道这指责是对谁说的。

        烦死了，嫌慢自己怎么不去，直接让霍天娇现买现喝不是更好？不知道是因为被打断了思路，还是因为无法再次进入专心的状态，贺闲云烦躁的把圆珠笔头按进按出。眼睛不由自主移动了方向。

        安尽欢在霍天娇的桌子旁边安静地站着，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并没有因为傲慢无礼的指责生气，而是静静地看着霍天娇的病颜，看着他喝自己买来的奶茶，温柔地帮自己说话：“算了吧，我觉得挺好喝的，你也尝尝，别生气了。”

        虽然霍天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安尽欢一眼，自己的东西都是经过卫廉的手转交到他手上。安尽欢还是觉得高兴，觉得他在帮自己说话，觉得他的温柔有自己的一份。

        卫廉被霍天娇的温言好语软了脾气，只想快点把安尽欢赶走，留下他们两个好加深感情。

        “还不快走？”

        得到命令的安尽欢立刻前往自己的座位，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两眼霍天娇。

        贺闲云停下来按笔的手，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安尽欢根本瞧不出半点被欺负的样子，还因为是替自己的白月光主角做事而高兴不已呢，他到底担心个什么？安尽欢这样稀世罕见的大白痴，迟早要蠢死。

        回到座位上的安尽欢看到贺闲云桌子上留下的大半杯奶茶，以为他是不喜欢：“那个，对不起，下次一定给你买你喜欢的。你能先告诉我你的口味吗？”

        贺闲云再次被打断了思路，加上本来就不爽利的心情，说出的话，比平时还要冷上三分：“下次？你有钱吗？你能请我几回啊？”

        “嗯……”安尽欢完全没有听出他语句中的讽刺，掏掏左边口袋，又掏掏右边口袋，凑出几张十元跟硬币。他又打开手机，看了眼余额，知道自己的全部身家后，声音越说越小：“应该还能请六七次吧……”

        贺闲云抿着嘴，刚刚的怒气一下子就被这可怜样给冲淡了。他明明拒绝了，还要把自己买教材的钱拿来给他买奶茶，跟这种一根筋的家伙置气犯不上。

        “我喝不下才放在那，你也不用给我买了，我又不是很喜欢喝奶茶。”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喝奶茶，贺闲云只是想让他不要再乱花钱。

        “那你喜欢喝什么？”安尽欢不依不饶，对贺闲云的喜好非常执着。

        贺闲云有点烦了，他被耽误了太多学习时间，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落笔。

        “行了，别问了。我要做题，你没事就也找点题来做。”

        “啊，不好意思，打扰你写试卷了。我马上写作业不说话了。”

        隔壁安静了下来，贺闲云总算能心平气和地进入刷题状态了。安尽欢从桌洞里掏出学校发的练习册，真正由自己做出来的题目很少，大部分是抄的答案。因为要赶着交作业，没有时间思考才出此下策。只有等空闲的时候，再把自己不会的题目一点点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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