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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镜湖之上


黑鹅尾时。

  此时,阿勒法小队的四人都骑乘着溪鹿,这种巨大的棕灰色野兽虽然是食草动物,但大多脾气暴躁,即便加装了特制的鞍具,莫尔胯下的这家伙还是躁动不安,它比莫尔见过最大的麋鹿大不止一倍,不断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蹄子拍打着下方的沙土,莫尔尝试用意志去安抚这坐骑,但效果甚微。

  第二批斥候也已经返回,他们只是沿岸进行侦查,得到的结果与先前一批斥候相同:西岸的异教徒部队没有动静,除扎营的火堆发出的光亮外,他们再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趁着夜色,月堡的军队已经完成了集结,军中只有少数士兵持有储能灯,人影攒动,依稀可见,溪鹿骑兵队排在步兵方阵前,作为突入异教徒阵型的先锋,为首者自然是月堡的英雄领主,和寻常士兵的盔甲不同,他的全身甲是纯黑色的,与利布撒尔的盔甲类似,只不过没有附带的雕文,溪鹿本身就是大型动物,但领主胯下的溪鹿更是夸张,它的皮毛是纯粹的棕色,体型比同类大一圈,腹侧披挂着两块冷钢制护甲,它驮着主人走在骑兵队的后侧,大而圆的眼睛发出野兽特有的光。

  这支军队要赶在破晓之前做好对抗格林律师法术的精神准备,而这准备的方法极其原始:由月堡英雄领主发表演说,鼓舞士气。

  (这样做真的能奏效吗?)莫尔不禁怀疑这潦草的准备能否克制格林的强大法力。

  *聊胜于无吧。*阿勒法拽紧缰绳,令坐骑靠向莫尔的方位,*你能控制好自己的坐骑吗?我看你似乎没有骑溪鹿的经验。*

  律师的担心是有理有据的,在战场上,突入敌军的骑兵都明白:落马等于死亡。平原作战,骑兵对步兵的克制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某人在密集的骑兵队型中跌落马背,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便他没有被后续的队伍碾死,也会被蜂拥而至的敌军斩杀,在混战中,阿勒法无暇顾及莫尔,他因而劝说过莫尔不要随行,但莫尔表示:区区溪鹿,不在话下。

  (我可以控制它,你不必担心。)莫尔手心中满是汗水,缰绳被汗浸透,难以把握,但他并不在乎;莫尔没有杀敌的欲望,他那把装饰性的武器“缺心者”也无法砍穿敌人的护甲,在战场上,他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抓紧缰绳不放,对这个工作,他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律师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并非士兵的他此时也穿着从月堡借来的蓝色盔甲,并携带有长剑一把,匕首若干,武装充分,静待开战;相比之下,身为士兵的莫尔就显得太不专业,*我希望你能跟紧队伍,不要和敌人交手,我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传达信息。*

  莫尔点点头。

  阿勒法见他自信满满,也没有再叮嘱什么,驱使坐骑走向不远处的卡尔。

  约三十下心跳后,月堡领主见鹰雕时将至,太阳即将升起,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剑,高高举起,那把金色的单手剑反射着若干储能灯投来的光线,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卡米拉先前对莫尔介绍过这把剑:出产自西龙地,此剑名为“金镶玉”,因为领主是异血者,此剑并没有过多的雕文加持,但可以同使用者一并隐形,匿踪效果绝不是水镜禁军的反曲刀可以比拟的。

  “弟兄们。”

  领主开口了。刹那间,就连那些毛躁的溪鹿都尽数看向领主,此地鸦雀无声,初升的太阳默默将晨曦投影在剑身,镜湖的西北岸渐渐亮了起来。

  “冲啊!”

  没有任何先兆,英雄领主驱使坐骑冲向湖畔,莫尔、卡尔和卡米拉都一头雾水,就连阿勒法都愣在原地,但四人意识到,其余骑兵都跟随在领主后方,发起了冲锋,看来英雄领主的演讲一向如此简短,只是他们四人还不习惯罢了。

  (好一番精简的发言,这么别致的演说能奏效吗?)莫尔驾溪鹿排在了骑兵阵容的中游,骑兵队约有一百五十人,呈现三角阵型发起冲锋,中游地带最为安全,但莫尔对此一无所知,他不过是恰巧排在此处,来不及改换位置。

  *我也纳闷,这些骑兵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进行这种讲演了。*律师开始联络镜湖西南岸的卡拉巴克,暂时忘记自己处在骑兵队末的状况。

  少数几个举着储能灯的骑兵现在也收起了灯,借着微弱的晨光,莫尔夹在队伍中,任由胯下的溪鹿狂奔,奔向湖岸。

  为首的英雄领主没有丝毫畏缩,尽管前方是那镜面一般的湖水,他仍命令坐骑加速,甩开身后的队形,一马当先踏上镜湖。

  一人一鹿在湖面上奔驰,湖面像结冰一般,没有丝毫涟漪涌现,这画面让骑兵队伍大为振奋,鼓舞效果远胜于冗长的演讲,看来英雄领主早知水魔对镜湖施展过法术,湖水已然成为战场,湖的对岸,异教徒们面对这踏着湖水奔袭而来的百余名溪鹿骑兵,不知会作何感想。

  月堡的步兵们原本并没有奔跑,按照计策,他们需要步行“涉水”,在骑兵发起第二轮冲锋时加入战斗;但英雄领主的冲锋实在过快,他的骑兵们也为此猛甩缰绳,骑兵阵以远超预期的速度前进着,九百一十五名步兵不得不开始跑步前进。

  当胯下的溪鹿踏上湖面时,莫尔兴奋至极,他被英雄领主这种孩子气的狂妄行径所打动,一时忘记了前路凶险,居然用右手抓住缰绳,挥舞起左手的勺子。

  “看哪!我在水上骑鹿!这可比耶稣在水上行走厉害多了!”莫尔这么狂喜地想着,风顺着他的双耳向后涌去,策溪鹿疾驰的快感让他暂时忘记了先前被格林击败的经历,但这也怨不得他,此时此刻,很多月堡骑兵的感受和他无异:这种踏水而行的战斗确实如梦似幻。即使老练的骑兵参加过若干场战斗,但对骑兵队中五成的成员而言,这次作战是他们从军以来首次实战,毕竟溪鹿骑兵是精英兵种,虽然成员都是训练充分的战士,但还是会有新人不断加入,月堡久无战事,除了日常训练外,新晋的骑兵或许从未进行过长距离的骑乘,更不用提如此激动人心的冲锋。

  溪鹿的耐力比马匹好太多,它们可以长距离地冲锋,持续加速超过六十下心跳轻而易举,但相比寻常马匹、赤鹿的斑纹鹫或者沙勒曼的史蒂芬,它们最大的缺点便是不够灵活:除非撞在敌人的阵线上,溪鹿无法在短时间内降低速度,一旦发起冲锋,溪鹿骑兵便很难迅速调转方向。据月堡相关文职的统计,一匹成年溪鹿在全速奔驰的情况下,需要大约二百米进行四十五度变向,需要近三百米才能进行九十度的转弯,这也是溪鹿骑兵只适合在平原作战的重要原因之一。

  贝塔应该清楚这一点,但他没能料到月堡领主会和其余骑兵相距如此之远。

  带头的英雄领主右手举剑,策鹿奔驰,已经将大部队甩在身后约五百米,他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那纯棕色的壮硕溪鹿已经无法再加速,这五百米的距离成为了固定数值,领主就这样间隔半公里,率领着气势磅礴的骑兵阵冲锋在镜湖之上。

  晨光熹微。

  虽然如今的莫尔不必佩戴眼镜,但他的视力仍不足以看清前路的状况,毕竟湖面上没有充足的照明,他也没有开启禁军头盔的夜视功能;前进途中,他唯一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的,便是英雄领主的剑锋闪闪发光。正是如此,当英雄领主的坐骑被异教徒埋伏在湖面上的锁链绊倒,人仰马翻之时,莫尔却只能看见那远处的黄金剑锋突然坠落,随即剧烈地抖动起来,间歇性地亮灭,如同狂风中的一丝烛火。

  除了莫尔,所有人都意识到异教徒设下了针对溪鹿冲锋的埋伏,部队开始自发地分裂,从中破开,分为左右两队进行拐弯;英雄领主为骑兵赢得的半公里挽救了众人,两队骑兵队分别转向左侧和右侧,这次冲锋被阻止,但好在除了领主本人的坐骑外,再没有溪鹿被铁索绊倒。

  眼下,失去了领主的指挥,众骑兵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在两列队伍完成九十度的转弯后,左侧队首的一位骑兵看出伏击锁链长度有限,振臂高呼道:“保持速度!绕过伏击!保护领主!”这名果断的士兵正是月堡的异血无面骑士,那位接见了阿勒法四人的门卫,众骑兵收到了命令,开始沿着那不远处的铁索前进,尝试绕过铁索冲入敌军;莫尔也尝试调转马头,但他此前根本没学过如何让溪鹿转弯,他焦急地使用意志对这鹿大吼,执拗的坐骑绝不肯听他的命令,仍在全速奔驰,眼见就要步英雄领主的后尘。

  这条拴在死尸上、长达二百米的铁索是由异教徒的铁手套临时拼凑而成,两端沉在湖中,另外各有十五名匿踪的士兵在湖面上拖拽,虽然锁链本身粗制滥造,但在三十名异教徒拼死的拉拽下,它成功绊倒了英雄领主的溪鹿,领主从鹿背上跌落,本能地将剑刃贴在臂侧,翻滚在湖面上,用最短的时间找回重心,迅速站起,前方不远处,曾属于“王祸”的异教徒士兵们卸下伪装,丢下白色的匿踪裹布,一支灰色的军队赫然出现在领主面前,人数足有二百。

  领主的溪鹿发出痛苦的哀鸣,它前腿的腿骨已经粉碎,倒在主人身后,想要站起,却再也做不到。三下心跳之内,面对近距离冲来的大量敌军,英雄领主自知不免,便毅然举起宝剑,决定殊死一搏。

  “来吧!你们这些一文不值的渣!”

  但月堡领主不是莽夫,老谋深算的他随即发现两处关乎生死的细节,这两处细节让他放下了搏命拼杀的打算,他转身背对敌军,快步奔向铁索,这看似极不明智的举动让异教徒伏兵们纷纷加快脚步,二百余把利剑指向领主的后背,但由于异教徒此前采取的是伏击阵型,人员有半数蹲伏着,且彼此之间相距过近,加上他们都手持利刃,这二百多人一时难以散开,为避免动作过大、误伤友军,他们也无法全速追赶暴露后背逃命的英雄领主。这追杀的效率属实堪忧,虽然那二百人当中并非没有人会使用律师法术,但异教徒法师施法产生的牵制力还是微乎其微,对身为无名者的英雄领主没有丝毫影响。

  这就是领主意识到的第一个细节:格林不在这二百人当中。

  如果格林在场,他只需施法稍加牵制,英雄领主就必死无疑,但奈何他不在此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英雄领主确实可以逃生,毕竟,这二百名异教徒中,没有哪位法师的法力强大到足以牵制他这个无名者,更没有哪位战士的爆发力强大到足以追上身为异血者的他。

  英雄领主暗自庆幸自己和赌徒领主是同一阵营,或许是尼摩的强运潜移默化地分享给了他,他方能在窘境中虏获一线生机,他忍痛经过自己忠诚的坐骑,朝着分散中的大部队狂奔,朝着逐渐接近的第二个细节高声呐喊。

  细节之二就是:有一位不怕死的士兵,正驾着溪鹿脱离骑兵部队,朝铁索疾驰而来。

  这士兵自然是莫尔。他对胯下的坐骑大吼大叫,但坐骑不依不挠,沉重的鼻息响彻耳畔,溪鹿朝着敌军疾驰,莫尔毛发皆竖,溪鹿热血沸腾。

  ……

  序号为8958的文献:

  卡拉巴克的部队沿着湖岸进发,他不知道水魔卡特列的法术已经让湖面变得足以行军,直到阿勒法提醒他,这支千人的军队才奔赴向镜湖湖面。

  “惊人的法力,居然能令湖水静止。”卡拉巴克对身旁的尼摩感叹道,两人并肩奔跑着,带领军队从镜湖西南岸驰向战场。

  “阿勒法说,月堡的溪鹿骑兵部队已经开始冲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尼摩照例没有穿戴盔甲,他出现在队首的唯一目的就是联系阿勒法,及时传递信息,因而不需要作战。割喉者领主金赤被卡拉巴克派去湖心侦察情况,但猫表示,自己不熟悉镜湖的地形,无法用瞬移的方式加快速度,只能步步漂浮向湖心,一来一回会浪费许多时间。

  这浩浩荡荡的部队呈现为矩形,排在最前方的是二十四名不归者以及四位队长,其余的水镜士兵都处在匿踪模式,只闻其脚步声铿锵有力,却难见其踪影,卡拉巴克对这样的部队感到十足自信,他没有指定过多的计划,毕竟按照水魔的说法,“王祸”的军队不能撤离镜湖西岸半步,有这样的兵力优势在,只需正面进军,胜利就唾手可得。

  但当他们进军至半途时,身为一线斥候的金赤返回了,他浮在半空,来不及靠近,大喊道,“有埋伏!”金赤甚至来不及解释,众人便纷纷停下脚步,纷纷拔出武器,就连一向赤手空拳、仅凭盔甲作战的卡拉巴克,此时也抽出从蓝塔借来的一把沙勒曼炽金长矛,摆出防御的姿态。

  但伏兵没有立即现身,金赤徘徊在空中,似乎无法降落,尼摩看出,割喉者领主是被某人的律师法术束缚住,为了和施法者保持距离,他才选择待在高处,避免敌人用法术直接伤害他。

  约五下心跳后,尼摩接到来自阿勒法的消息:月堡的骑兵部队遭到了伏击,英雄领主脱离大部队,危险万分。

  与此同时,伏击卡拉巴克部队的异教徒方才丢下匿踪裹布,显身于微弱的曙光之中,卡拉巴克放眼扫去,不过区区一十九人罢了,他猜不透异教徒派这点兵力前来螳臂当车的用意,但伏兵的为首者率先发话道,“战车领主,我们几位要求和你进行一场博弈。”此人和其余伏兵一样,灰盔灰铠,腰部缠着画满雕文的匿踪裹布;伏兵配备的武器各不相同,有人佩刀,有人持剑,为首之人则举着一根铁棍,棍上画有三色彩饰,似乎是西境产的罕见武器。

  眨眼间,卡拉巴克狂突向前,一矛戳在那发话之人的喉头,矛尖转动,那人手握的铁棍落在湖面,喉咙前鲜血喷涌,随着卡拉巴克收回长矛,他软塌塌地落在湖面,毙命的瞬间便被湖水吞没。卡拉巴克这才答道,“谁会与你博弈?”他没有给其余敌人继续说话的机会,单臂持矛指向前方,大吼一声,“给我上!”随即带着身后的一众人马冲杀向前,身为赌徒领主的尼摩没能及时劝阻他,只好硬着头皮掏出匕首“石蜡油”,将武器护在胸前,放慢步子跟在众不归者之后。

  虽然异教徒派出的士兵都是以一当十的“王祸”精锐,奈何兵力过于悬殊,在力战砍倒几名无形禁军后,他们接连被不归者杀死,或被卡拉巴克戳中要害,失去还手的能力。伏兵中的法师正是那名持棍者,他被杀死后,金赤降落到卡拉巴克身前,“你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他们说要与你博弈,你为何要偷袭他?”

  “闲话少叙,死者安息,伤者殿后,继续进军!”卡拉巴克甩去长矛尖端的血液,一脚踢在一名尚未咽气的异教徒颈甲上,待脚下这人沉入镜湖后,带头奔行向前。

  湖中,那名异教徒法师的尸体静静下沉,他腰上的裹布渐渐松解开来,一颗冷钢纪念版爆破物露出燃着的引信,星星火光闪烁了三两下,随即消失在黑沉沉的深渊之中,若不是镜湖的深层湖水冰冷彻骨,这引信还将继续燃烧:普通的水根本无法熄灭它的引信。这颗手榴弹的型号非常罕见,与血雨松果齐名,其名曰“半里见白”,顾名思义,这是一种以爆破范围见长的手雷;中央各国,见过这手榴弹爆炸时的白光还能活在人世的佼佼者不过十数人,卡拉巴克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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