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枝

很快到了启程日，不同于随行前朝人马浩荡，后宫仅去了两位高位妃嫔，福宁与德妃的车辇排在太后凤辇之后，宜妃之前。宜妃从来是简在帝心之人，在六宫最得帝宠，车驾却排在德妃之后，不免面上流露不快,养在她跟前的八公主其其格却是天真，还兴奋地冲福宁招手。

        皇帝出巡，外头早净了街，前世电视剧里见着的百姓人头攒动只为一窥圣容的情景也只能存在于福宁想象之中，实际上她掀开轿帘，看到的只能是数尺之外严阵以待的禁军。

        好容易出趟门，德妃倒也没拘着她，出了京城地界，更是任福宁饱览外界风光。

        其实即便皇家车辇足够大，内里铺垫繁多，行进速度也不很快，车马旅途总归不会太舒坦，但于福宁来说是前世今生第一次，好奇早冲淡了些许颠簸带来的不适。尤其是待亲眼见着草原风光，美景愉情，开阔的景色总能让人心情也随之松快，福宁的心亦飘然起来，好似坐的是云车风马一般。

        行进半月有余，鸾辇驾临喀喇沁部。福宁的皇姐三公主和硕端静公主便下降于此，康熙理所当然要驻跸公主府第。

        内宫儿女多，有得偏爱的皇女，自然也有不太受父辈关注的，端静公主便是后者。端静是她的封号，却成了众人称呼她的名字，可见她从前并未得到长辈赐名。七公主残存的记忆里，关于这位皇五女的亦是寥寥。

        福宁听她御前答话，的确不像女儿更像臣子，待到了前头散了，侍奉太后跟前时，她方才有了一些女儿态。

        宝珠悄声对福宁道：“五姐出嫁前两月，曾得皇玛嬷宫中嬷嬷教导，皇玛嬷夸过五姐性子端方沉静，听说她女工也是极好，迟点我们可要去请教请教？”

        福宁一面漫不经心点头，一面细细观察着端静。草原上日晒得足，端静却脸色苍白，甚至隐有病色。太后显然也注意得到，问道：“五丫头清减了许多，可是生活不惯？”

        端静摇头，且说着自己一切都好。福宁却注意到她身边侍女们欲言又止模样，暗暗记下。

        太后再与端静叙了会话，不耐疲惫，小憩去了。众人也各自起身回房，福宁这才低声答宝珠：“九姐姐说得对，难得见着五姐，咱们是得要去请教请教呢。”

        端静倒没想到两个妹妹主动亲近她，面上带笑，引姐妹俩至自己屋内。对于针缕一事，则坦言称自己多时未拿过针线，早已退步。福宁意不在此，自然无妨。宝珠倒是有些失望，不过她与端静算是有故，不一会儿便热络地聊起旁的来。

        福宁见状，借机退了出去，去寻被端静唤去热马奶、端小点的婢女们。

        果然还未到小厨房就听得里头隐有人声，福宁蹑身上前，只听得一人轻声抱怨：“公主为何这样忍让，额驸这般过分，公主在万岁太后面前都不说出来。太后还问了呢……”

        “这情形，哪敢说呢。”另一人忧切道，一人附和：“这府中上下，哪有公主说话的份。”。第一个开口那人又愤愤：“若是……我宁愿舍了这条命，替公主说去。”

        听到这，福宁心一凛：“难道端静公主与额驸琴瑟不调，额驸还做了逾分之事？”又听得里头一阵响动，却是不便再听下去了。

        晚间家宴，福宁留了个心眼，多注意公主与额驸那席。只见额驸噶尔臧状似含情，端静一直噙着淡笑，二人恍若恩爱夫妻。只是福宁观察得细，见他二人动作间颇显疏索，若真是日夜相对的恩爱夫妻，当不是这般模样。

        福宁心事重重，及至睡前仍不能放下，思来想去，还是唤来随行的青黛：“你与三公主的陪嫁婢女，可有认识的？”

        青黛最初是在公主所做了一年洒扫宫女，后来才调往永和宫侍候七公主，认识公主所的宫婢不少。

        青黛细细想了一会，方才摇头道：“却是没有。奴婢到公主所时，三公主已定亲备嫁。不过原先与奴婢同屋的果儿，应是与三公主跟前的绿秀熟络，绿秀陪嫁，果儿还哭过。”

        福宁眼儿一转：“明日一早，你便寻个机会，借果儿之事与绿秀单独聊聊。”

        “格格是想……”青黛听出暗示，看了一眼福宁，见福宁点头，称喏道：“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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