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来者何人

熄了灯，四周一片漆黑，木紫只好借着月光摸到了像是储藏室的屋子。

        她脑海里满是万老板和他妻子的对话。石爷爷竟然是万灵会的四大长老？又或者他与四大长老关系密切，否则不可能有那枚戒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听上去万灵会的灵主是个好人，为什么后来会遭遇不测？

        算了，再想也没用，先进去找戒指。她悄悄摸到门上的锁，糟了，如此大的锁，恐怕要费点时间才能打开。正在焦急，后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得差点大叫，身后的人马上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才没叫出来。

        谁？难道自己暴露了？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低沉声音。

        “是我，别怕。”

        她猛地回头，看见苌云沉静如水的眼睛，脸的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棱角分明，白皙的脸上添了几分魅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问题应该我问你吧，大晚上偷偷摸摸一个人进别人院子，想干什么？”

        “我偷偷摸摸？我”本欲反驳，但转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在偷偷摸摸么？

        “怎么？敢做还不敢承认？”苌云瞥了她一眼紫胀的脸，还好今儿月光足看得清楚，要不然还真以为她的脸皮厚到如此境界，大晚上偷溜进别人家里都不当回事。

        “算了，既然被你撞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

        “我今天卖掉了石老的戒指。”她有些难为情，不想说实话，但她更不想被误认成真的贼，遂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今天卖掉了石老的戒指！”

        他故意的，绝对是故意装作没听清！木紫气呵呵地又飞速讲了一遍。

        “你说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苌云听到这个消息，受惊程度可不比她小。

        “这个回头再告诉你。反正，我后悔了，所以想把戒指偷回去。你看，我把银子也带过来了，还写了一封给万老板的信，相信他明早上看到会原谅我。”

        “那你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何必做这偷鸡摸狗的事？”苌云不解。

        “哎呀，你不懂万老板的为人，他不会要银子的。再说，我刚听他说了一个消息，就更确定他更不会给我戒指了。”

        “这又是为何？”

        “我等会告诉你，我得先把门打开。此地难道还能久留？拿了戒指就赶紧离开。”

        木紫说完，从头发上取下来一根钗子，对准锁眼在里面晃动。苌云揶揄地瞧着她的动作，调侃道：“木兄果然贯会偷鸡摸狗之事，手法这么娴熟。”

        “那是，我比不了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矜贵公子哥，我和桃叶是在小村庄里长大的，经常挨饿，需要自己去找吃的，好减轻家里负担。我们和街上的各种小孩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学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不过，我手法不算好，桃叶比我厉害。”

        “锁开了！”木紫高兴道。这把锁看着大，但是还算普通，里面的结构并不复杂。

        两人进了屋内，苌云的视力不同常人，在漆黑的地方也能看得清楚。他看到地上有机关，压低声音喊道：“小心！”一把把她拉过来，木紫一个趔趄，撞倒在他怀里。

        “你怎么知道有机关？”木紫赶紧推开他，跳到了一旁。

        “我习惯了在黑夜里看东西。”

        “你这人，奇奇怪怪的，全身上下都是迷！你从不说自己家里的事，也不和大家玩闹，也不缺钱，这下又说习惯了在黑夜里看东西？你不会是哪位有钱人家里的私生子吧？因为不要你了，所以只好郁闷地来到我们书院？对了，你今晚怎么会在这？”此人谜团太多，她早就想问个清楚了。不过她也早就料到，苌云什么也不会告诉她。想到这就有点失落，同窗也有些时日了，虽然他们熟络了些，但还是觉得隔着很远的距离。

        “你对我这么好奇做什么？莫不是木兄真的喜欢男人？”

        木紫使劲瞪大眼睛，想看清房里的东西，听到这句话，差点就没忍住想挥出去的拳。

        “你，你，你别乱猜，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冤枉我。难道你不觉得在书院这么久，还总是保持神秘，显得不厚道吗？你没看以前鲍余他们有多讨厌你。”

        “随他们吧。”

        “别打岔！所以，你今晚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实不相瞒，夫子也经常由于生活所迫，在隆盛记当东西，我今晚是特地来帮夫子典当的。”

        “为什么这么晚？”

        “因为夫子觉得来得太早，怕别人撞见，他很没面子。”

        “哈哈哈，夫子原来还在意这个。”木紫听到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其实来得比你早很多，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你，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晚出门，所以跟了过来。”

        “原来司空师兄也会好奇，还有跟踪的癖好？”她抓了这个把柄，立即抛出鄙夷的眼神将苌云上下打量了一番。

        苌云走过她身前，也不看她，做出不屑的口吻道：“只是恰巧遇到罢了！喜欢跟踪你？想太多！”

        “切！我难道还想让你跟踪么？”木紫也撇撇嘴，毫不客气地反击。

        待她完全看清楚这个屋子，才被屋里的情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屋子四面全是一层层的搁架，上面放满了保护财产的箱子，而且都挂上了锁。更奇的是锁的形状各异，几乎没有相同的样子。

        “万老板难道有收藏锁的爱好？”木紫看到这些连连咂舌，她走近这些箱子，观察锁的形状。

        “一般做典当生意的人都会对锁有研究，不仅是锁，还有放财宝的箱子。”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种锁。”

        她围着墙走了一圈，看到许多稀奇古怪的锁，有各种动物样式的花旗锁，有的是乐器形状，其中一个木紫看着似乎像琵琶，还有一个圆形锁上刻着嫦娥奔月的浮雕，煞是好看。

        最奇特的是放在第三排架子上的一把人手型锁，五根指头紧紧扣在箱子上。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锁，好奇到底要怎么用它。

        “司空师兄，你说戒指会不会就在这个箱子里？”木紫走了一圈，认定这把锁最奇特，也最难打开。像女娲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要放在这个箱子才最保险。

        苌云凝神看着这把锁，觉得这干瘦的手锁看得人心里发毛。

        “有这个可能，我们就先开这把锁吧，只能挑拣一些看着贵重的箱子和锁，不然开到明天早上也开不完。”

        木紫又拿出钗子拨弄这个怪模怪样的锁。苌云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又起了调侃的心思，他实在觉得这人有趣，小小年纪会撬锁，他到底学了多少歪门左道的本事？如果木兄生在一个情况好点的人家，会不会现在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

        “木兄，你到底会开多少种锁？”他抱着手，饶有兴趣看着她。

        “这我到没算过。其实锁虽然外观有很多种，但是大部分的人家用的都是普通结构的锁，不难打开，长成这副模样的锁，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把锁里面有何特别吗？”

        “里面弯弯绕绕，似乎有个小迷宫。我感觉钗子这种工具根本撬不开，难不成我们还得去找钥匙？”

        “有可能。”苌云仔细地观察锁，发现这只手的关节似乎可以活动。他试着拨弄锁手指，变动关节，没想到锁竟然自己活动了！它收紧关节，五指用力，攥得更紧了。

        两人神奇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开锁方式不对这手还会抓得更紧，这下可好，更不可能打开箱子了。

        “司空师兄，我说你平时看着做事靠谱，怎么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呢？不懂就不要乱动好吗？”木紫心里焦急，感到开锁更加无望，不禁开始埋怨起来。

        “我哪知这手还会动？不过也对，这手做得十分精巧，除了是用铜制成的，其余就和人的手别无二致。万老板从哪弄来这么稀奇的东西？”

        “呵，这世上稀奇的东西多得去了。你不要总待在书院，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木紫白了他一眼，心中烦闷，就算司空师兄长得俊俏，也不能抹灭她此刻心中的怨愤。

        苌云也自知做得不好，难得乖顺地退到木紫身后，不敢再插手。为了消消她的火气，他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你说你听到万老板说了一个消息，是什么事？”

        木紫用手指灵巧地拨弄锁，想看出到底有什么玄机，听到他问答道：“我听他说，这枚戒指是万灵会四大长老的东西，而且本来应该一共有四枚，后来都下落不明。”

        “这么说来，石老竟是万灵会以前的长老？”

        “有这个可能。又或许，是石老拿到了他们的戒指也说不定。”

        苌云陷入沉思，如果石老真的是长老，那他去偷衣服就绝对不是简单地想卖钱。他到底想做什么？

        “师兄，石老行刑是在哪天？”

        “三日后。”

        “我想到时帮他收尸。”

        “嗯。”

        她一想到石老即将要离开这个人世，心里不由得阵阵酸楚。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开锁，只好敛了这些伤感，专心开锁。她继续拨弄着锁，猜想到底要怎么打开，这把锁做成了手的形状，实在怪异，锁里面的结构复杂，究竟是把什么钥匙才能打开？她忽然想到刚才苌云说的手关节会动，灵机一动：会不会锁本身就是钥匙呢？她之前在街上玩时，听一个贯走江湖的房客说过有的锁匠很厉害，锁和钥匙融为一体，一般人很难看出玄机。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锁要做成一个什么手势的样子才能打开？会是什么样子呢？

        “师兄，你知道万老板平日里喜欢什么吗？”

        “为什么问这个。”

        “你先告诉我嘛。”

        苌云想了想，因为经常帮夫子当东西，他和万老板也算熟人了，但是他喜欢什么他从没留意过。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留意过什么人，除了他的娘亲。

        “不知，我没注意过。”

        “就知道问你这些也没用，你从不与别人交好。”木紫停下来，仔细回想平日里万老板的点点滴滴。他和蔼，精明，有些怕事，疼老婆，总是喜欢替草木浇水。

        对了，万老板最常做的事就是拨珠算，成天算盘不离手，会不会就是拨珠算的手势？

        “啊！救命啊！”忽然，一声尖利的叫喊划破黑夜的寂静。

        木紫和苌云着实受了一惊，这是万老板妻子的叫声，发生了什么？尖叫声后紧接着传来了一阵打闹的声音，他们也顾不得太多，飞速跑出屋子，看到院子另外一头万老板正朝这边跑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黑衣人，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比月亮还亮。

        “万老板！”木紫大声喊他，可话刚出口，一个黑衣人已经追上万老板，拿刀朝他的脖子上猛砍下去。万老板还没来得及吭一声，脸就朝地倒在了血泊中。

        这个黑衣人上前把他翻过来，用手摸他的上衣处，找出了一枚莹润晶亮的戒指。

        这些黑衣人听到叫声发现还有别人在场，提刀走向他们，眼里露出凶光，浑身透着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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