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次做贼

万老板反复揉搓这个戒指，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搜刮他的记忆，然后无奈道：“我看着这个玉像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我需要再去查查看这个戒指的来历。这样吧，你先拿银子救急，过些日子等你家周转开了，再来赎戒指，我会先替你保管好。”

        “万老板，你的恩情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木紫接过银子，感激涕零地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跑出了门外。

        “这孩子，搞这么客气做什么。”万老板笑笑，又继续拨起了算盘。

        木紫揣着热乎的银子，马不停蹄奔到米店买粮，又去猪肉摊买肉。她怕就这么提回去村里人会眼红，问肉铺老板要了个麻袋，把东西都塞进去。她还不忘算上桃叶家的分量，其他人她无法管，好姐妹必须得帮！

        李婶看到这么多米和肉，问她哪里来的钱？

        “丫头，你不会去做了什么坏事吧？娘和你说，做人一定要清清白白，越碰到困难，越要守住自己。那句话这么说来着？贫贱不移还是易？富贵不能羞耻，总之，咋们就算饿着，也不能做坏事。”

        “娘，什么坏事好事，这是我拿真金白银买的。是这样，我今天和桃叶出去，偶然帮了一位老人家，他给了我一个戒指，我不得已当了戒指，才换了吃的。”

        “这样啊，这还差不多，娘不希望你迫于生活，做任何不好的事，明白了么？”

        “那是自然。娘，我去给桃叶家也送点东西。”

        “好，去吧去吧。”

        木紫进门时，桃叶和母亲已经停止了哭泣，在盘算去附近的山里挖点野菜充饥。她们看到木紫提了一麻袋东西进门，十分纳罕她短短时间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吃的。

        “阿紫，你去抢劫了？”桃叶惊讶不已，实在想不通哪里来的米和肉。

        “说什么呢？我会去做这种龌龊事吗？”

        “也对，你这小身板，也抢不到啊！”

        木紫白了她一眼道：“就不能说我些好话？实不相瞒，我把石顺爷爷送我的戒指当掉了。”

        “你说什么？”桃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能卖掉呢？这可是”她想到母亲在旁边，只好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石爷爷临终前托交给你的，你不能卖掉！”

        “我知道，隆盛的万老板答应我，他会帮我保管，过些日子，等我们周转开了，就会还给我。”

        “我觉得不妥，那个戒指看起来价值不菲，万老板可靠吗？”

        “万老板你见过的呀，人非常好，放心吧。”

        “可是，万一”

        “哎呀，不会有万一，放心放心啊！我可是当了二十两银子呢，足够本钱了。明日我就和娘一起去卖饼子，不日就能赚回来。”

        “那你赶紧啊，石爷爷那么可怜，临终前就只剩了这么一件东西陪他，要是真被卖了，良心上说不过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吃饭，回头我们再说这事。”

        提起石顺老人，桃叶联想到了万灵会，就问她娘亲：“娘，你以前听说过万灵会吗？”

        桃叶娘拿了米和肉心花怒放，早就奔到厨房准备开火做饭，没听清她女儿说什么，大声喊道：“你说什么？小桃叶？”

        桃叶提高声音喊道：“我问，你有没有听过万灵会？”

        桃叶娘亲在厨房听到“万灵会”三个字，吓了一大跳，赶忙出来捂住了她的嘴，连声道：“哎哟，我的乖乖，千万别提这几个字，叫官兵听到，我们就要被抓走了！”

        “为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木紫不解地问。

        “当年桃叶她爹也是由于拥护万灵会，才被打入牢里，就这么死在了里面。哎，说起这段往事，就觉得特别难受。”桃叶娘亲说到这，泪水马上涌了出来。

        “娘”桃叶起身过去用袖子帮她擦去泪水。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万灵会倒的也很突然，好像一夜之间就被打成了□□。你爹也是可怜，他是刚入会不久的人，就碰到了这事。”

        “所以，娘，你不清楚万灵会到底是做什么的？”

        “具体的不清楚，但好像入会的人都很爱护生灵，定期学习些什么东西，其余也没见什么特别的。对了，据说万灵会的灵主异于常人，手里有一样宝物，听说能呼风唤雨，控制天下一切生灵，很是邪门。”

        “控制天下一切生灵？包括人吗？”桃叶问道。

        “不清楚不清楚，都是传说，谁也没真正见过。后来也不知怎么，据说灵主突然就死了，有人说是因为拥有了神力，触怒了上天，自取灭亡了，也有的说是他权威盖天，为先帝所不容，所以暗中杀死了他。反正从那之后，万灵会就遭到剿灭，再也不存在了。”

        木紫和桃叶听了面面相觑，虽是听了一些消息，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听到。

        “那您知道还有谁清楚这件事吗？”

        “怎么？你还想去打听这件事啊？我劝你千万别去，朝廷查这件事查得严，坚决要剿灭万灵会的余党，你要是去问，官府的人不会放过你！”桃叶的娘神情严肃，狠狠唬吓了她一番。

        木紫听了良久无言，看来想打听这件事还真不容易。她又坐了一会，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就起身告别。桃叶再三谢谢了她，把她送到门口又叮嘱道：“记得啊，要记得把戒指赎回来。”

        木紫点点头出了门。她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怎么办，桃叶说得有道理，万一万老板去调查，发现戒指确实是个宝物，起了卖掉的心思怎么办？就算他不想卖，可是若有人看见了，非要买又怎么办？

        万一万老板没保存好，戒指丢了又怎么办？万一她的脑袋里出现无数个万一，愧疚生疑心，疑心变恐惧，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妥，越想越觉得戒指真的会丢。怎么办？如何是好？难道我又去把银子退回，再赎回来戒指？要不干脆和万老板说，今天用的钱就当做是借的，过些日子再还，请他退回来戒指？

        如果这么做的话，万老板一定会觉得我不信任他，肯定会不高兴，我们的关系说不定会破裂，以后再去当东西可能就不会有好价钱了。

        她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回到家，吃过饭，短暂的休息后这些念头又出现在脑海里。晚上就算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件事，翻来覆去一个时辰也睡不着。

        这时，夜已深，木紫听到外面的锣敲了一下，已过了戍时。她想起石老人那张努力朝她微笑的伤痕累累的脸，终于躺不安稳，从床上跃起来，好像针扎了一样。

        这该死的，不行，我得把戒指拿回来，把银子送回去。这么晚了，万老板说不定已经睡下了，刚好我人不知鬼不觉，悄悄做这件事，再给老板留封信，明天他看了信的内容，应该会理解我的苦衷吧？

        受了很久的煎熬，她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轻轻推门。她从未如此晚出门过，外面夜色深沉，一颗星都没有，只剩一轮暗黄色的月亮静静挂在天上，俯瞰人间。

        还好今晚有月亮，不害怕不害怕，它在看着我。木紫一路小跑，边安抚自己，由于紧张，心跳得很快。

        她终于来了隆盛记的门前，店子早已打烊，要怎么进去呢？对了，万老板没睡前经常会留个小门虚掩着，便于店里打杂的伙计出入。碰碰运气看门还开着没？如果关了，今天只好打道回府。

        她又飞快地绕到店子后面，看到里面还有光，知道老板还没睡。她悄悄推开门，幸运的是门没有发出声音，她舒了口气，又紧接着继续保持警惕，走进了后院。

        下次再不做这种亏心事了，她在心里埋怨自己，就是因为贪图省事，才卖了戒指，这下还要做贼一般晚上偷入到别人家来，要是被发现了，她真是百口莫辩。

        一般来说，生意人都有自己特别准备的一间房，专门用作保管钱财。万老板应该也会有这么一间屋子，但是在哪儿呢？她飞快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只有一间小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它位于这个院子的最里间。无论从隐蔽性来说，还是方便性来看都是保护钱财的好地方。她轻轻地走了过去，心道：还好万老板家不大，不然有得好找。

        经过万老板的屋子时，里面传来万老板的说话声，他还在和妻子谈论着什么。木紫怕他们发现，猫着身子从窗户底下钻过。

        突然她听到他们也提及了万灵会几个字，心里咯噔一响，不禁停下来靠近窗边听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那丫头送来的戒指，我瞧着很眼熟，但是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这是段久已过去的往事，有点印象，但记不起来。后来，我去问了我一个老主顾，没想到他看到戒指时两眼发直，带着恐惧。我问他怎么了，结果他告诉我这是当年万灵会中灵主手下几大长老的东西，一共四枚，每一枚都刻有神态不一的女娲像，分别是喜、怒、哀、乐。而这枚，恰好是喜。”

        万老板的妻子道：“什么？你确定吗？万灵会当年不是被剿灭干净了么，据说不管是人还是东西，什么也没有留下。我还记得当年灵主布公讲学，万人空巷，场面何等壮阔，连先帝都每场不落，诚心向学，谁知一夜之间，天就变了。”

        原来石爷爷是万灵会的四大元老？木紫心里暗暗称奇，没想到这种巧事被她遇上了。可他为什么去偷皇后的衣服？

        万老板继续道：“可不是？虽然我们都没去，可当时身边不少邻居、朋友都是信徒。灵主当年似乎也一心向善，救苦救难，人送外号玉面菩萨。可惜啊可惜，后来不明不白就那么死了。何等辉煌的一个人物啊！”

        “哎呀，世上的事都不好说，我们还见少了？有的人昨日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后日就沦为街边乞丐。有的人一穷二白，破衣烂衫，家徒四壁，结果一步登天，成了王侯贵公。行了，别想了老头子，睡吧。对了，你打算把这戒指怎么办？”

        “我还在考虑这件事。我觉得她最好是不要再碰这个戒指，最好是把它毁了，或者我替她埋掉。”

        “也好，怕有的人看见故意找茬，还是不要戒指的好。”

        说完，灯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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