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狐狸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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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人?
涂山涉想:作为一个“人”,我的确奇怪。
又听那太子说:“天下美人无数,皮囊之下无非蛇蝎羔羊,接近儿臣也都是因为家族之命,或是对金银荣华有所企图。他却不正不邪,不近不远,不悲不喜,令儿臣捉摸不透。”
涂山涉想:你说“奇怪”,原来是在夸我。
人类,尤其是这种出身贵族知书达理的人类,总爱缠绵蕴藉、意见言外,弄得他一只野狐狸也得跟着学会含蓄,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是否言辞粗鄙,语出惊人。
真是……对,麻烦!
太子仍旧笑着:“他着实聪明得很,却不愿在儿臣面前显得聪明。他说自己无名无姓,靠杀人活命,儿臣却时常觉得不止于此。若他是敌国杀手要取儿臣性命,又为何迟迟不动手?谁又能说清他究竟喜欢什么?日日行军狩猎,儿臣也不知除去歌舞饮食,这世上还有什么享乐的法子。有时想全国悬赏,找些能人异士把绝活带进宫里,看谁能叫他眼前一亮,可这实属无能昏君之举,儿臣不甘于此。”
涂山涉也笑了,卧在松针上晃了晃尾巴尖,他又稍稍眯起眼睛。
游荡人间百余年,什么能人异士他没见过?
可要是这小孩当真做了“昏君”,叫来杂耍班子进宫给他表演,他大概还是会觉得有趣。
有趣的是太子这颗不得要领的少年心。
“有时儿臣又想,广阔江山才是天地之间兴味所在,既然儿臣拿得出的东西全都留不住他,会否等他痊愈放他出宫才是良策?”太子的声音放平了些,语气也淡了些,“儿臣只能在行军途中走马观花,他却有自由自在的一双腿脚。”
说到此处,太子嗓音里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冷冷说道:“他似乎也相当期待那天到来!”
嗯?
怎么听来像在生闷气似的。
不过涂山涉记得,自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比如什么“迫不及待”,可他迫不及待的是病愈后的宝剑与切磋,并没有着急要走的意思——人还没杀就跑路,未免太不顾职业操守。
何况当时太子听他说了那话,不还笑着点头,说了什么“越快越好”?
原来是假笑!
人啊人,涂山涉转了转耳朵,人可真是难懂。
不过太子也是需要哄的,太子会因为一些小事生闷气,并且记仇。
这很好懂。
这算是涂山涉第一次从那些心跳之中听到太子真正的心声。这些心声恐怕也只有在四下无人之时才能听这小鬼吐露。
那方旧坟之前确实只有太子一位,坟中死人的灵魂并没有飘出来听,大概早就投胎转世去了,附近的孤魂野鬼也没来蹭那些祭品,大概是碍于涂山涉就在旁边,虽然把妖气收成了一小团,连拴在不远处的那匹纯白战马都察觉不到,震慑一点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太子大可以放心地谈他那些小小的隐秘心思。
却见太子默默沉思片刻,竟然转了话题:“近日儿臣处理军务时也多了犹豫,少了果决。西北义渠屡屡犯秦,秦王久战无果,以秦楚之交儿臣理应领兵前去支援,却总是想着下月国祭之后再动身。”
抬起头来,似在正视那坟墓:“不是那人乱我心神,而是儿臣自己心中有所迷惑。自我楚人八百年前被商王驱出中原,又被周王室诸侯视作蛮夷,先祖英烈无一日不想回归王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代代先王于此地开荒蓄民,供后世休养生息,却也不曾放弃渡河之梦。劳民伤财也好,举国为战也罢,楚军拿起武器,不应为侵占,只应为收复。”
“庄王曾言武有七德,乃是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上庸之战才过一月,若儿臣这就出兵对抗义渠,精锐之外还需招收大量百姓,必定耽搁秋收,又是否不合武德?”
“去是不义,不去也是不义,”他叹道,“母亲,为王之道,实在是难!”
林间萧瑟,疾风骤起,把前夜落下的雨吹下树来,也吹得太子发尾轻晃,身子却仍是跪在原处,不顾那块土地泥泞未干。
涂山涉起身抽了抽鼻子,这阵风的确没有古怪,却把一些古怪味道吹到他鼻尖。
是妖气。
小妖而已。
他又趴回了那一小堆松针上。
“儿臣明白,儿臣只能迎难而上!”太子果真一心都是他的楚国,“都说君王死社稷,我亦憎恶朝中公族明争,卿臣暗斗,却不敢战死沙场求个痛快。我答应母亲让那庸弱老儿活过六十,而今已是最后一年,”说着他顿了顿,才幽幽道,“此后芈熊一氏已被我屠尽,仅剩几个黄发小儿,定乱平叛舍我其谁?”
“纷纷扰扰,纠缠不清,朝中决断又舍我其谁!”
“魏国此时正有增援之意,若我楚国对义渠视若无睹,放任自流,必会导致秦王疏楚而亲魏,属实得不偿失。”
他好像最终说服了自己。
风也温柔下来,轻轻擦过叶隙与树影,抹开天上积云,让阳光的煦暖落上地面。
太子抬起了头。
“母亲曾教我故土之重,也曾教我仁政为民,止戈为武,儿臣始终谨记在心,”他拱手道,“愿以此生平衡干戈与玉帛,还请母亲在天颐养,切勿担忧。待到楚地尽收天下太平之日,儿臣定会苞茅缩酒,造陵迁坟,告我母族三百冤灵!”
话毕他就利落起身,策马而去。
临走前,马鞍上的箭筒被他挎上了肩膀。
看来这趟出来也不全是为了看娘。
只有小鬼会对野兔和獐子有那么大的兴趣,涂山涉才不想立刻追在他屁股后面看守——他对这位会教太子统兵为政的母亲好奇极了,听见马蹄声远到了五里之外,便化回人形,从扶桑树后行至墓前。
我就是那个“美人”。涂山涉告诉那坟墓。
不过我并不是无所企图。他又默念。
你家小孩还能活两年,可这两年里他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过得精疲力竭,如果你还活着应该会好一些。他如此琢磨着,飞身上树,折下一枝扶桑**漆罐口中。
你又是怎么死的呢?
涂山涉捻起一撮坟土,靠近鼻尖嗅了嗅,身后忽有九尾显现,人也变回巨狐模样,尾尖沙沙拂动树冠。
他就这样定立于坟丘一侧,细看墓主人当年因何而死。
狐妖之所以要修出九尾才算圆满,就是因为这九尾各有用处,缺一不可。其中一条的功用便是通晓前因后果,若是缘分足够,还能重现所在之处的旧景,好让狐妖一探究竟。
对于涂山涉这条生来就有九尾的异狐来说,这条尾巴的奇功他还从没用过,只知道此类功法极其耗费修为,搞不好还会吐血昏死,睡个几十年几百年才醒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世上未知本就太多,前路后路皆为迷雾,人妖鬼怪全都被蒙着眼睛,硬要看清才是逆天之行,若不是觉得自己非要知道,他是不会如此费力的。
好在他最近休息得不错,出手也谨慎,未曾出现差错。
出殡、埋葬、恸哭与诀别,这些不太熟悉的人间场景铺展在他眼前。
这片树林曾经杂木横生,远不如现在这些松木扶桑优美,而在杂木之间已经开辟出一块空地,挖了深坑,一只简陋黑棺占了深坑一角,其余位置摆的是人,活人,躺在红色深土之上、即便解开手脚上的麻绳也爬不出这巨坑的人。
是群婢女,统共五个。
坑边围了一群大汉,一铲一铲地往坑中填土。很快,一层薄土覆盖了婢女们的群裾与头颅,很快,更厚的一层土压上去,平平整整,完全掩藏了她们的形状。可直到嘴巴被土堵死,她们都一直在发出哭声,哭的却不是自己。
那哭的是什么?
夫人。
“解夫人”。
一个只能存在于死人口中的名号。
几丈外那辆五马拉的华车之内,一个身着火红华服的女子正做着类似监工的事。她叫侍从去鞭笞那群大汉,好让他们埋得快些,她在一声接上一声的“解夫人”被渐渐深掩时发出解恨般的大笑。
而在马车之下,只见两个老妪与一个孩子静立于车轮一侧,她们死死按着那孩子的肩膀,生怕他逃跑似的,孩子却一动也不动,直直注视着那边的活埋。
他这般静默大概无法被当做笑料,只让那红衣女人白眼连连。
他就是当年的熊辛。
他也是当今的太子。
他的母亲死在不到三个时辰之前,他站在囚车之外与之诀别。在刑场他亲眼看着尸块被收入棺椁,又徒步追着马车来此城外凄凉之处,迟了半刻,未能看到黑棺被放入土坑的那个瞬间。
涂山涉透过风声谛听,透过林间幽光远望,对当年之事已然全部明了。
惟王十四年,老臣解匡以下犯上,在朝中弹劾惟王长兄,亦是当年楚国令尹。王大怒,诛其九族,其女解夫人身为王姬,死于车裂之刑。
九族三百余人,唯独解夫人被王后单独找出,说要厚葬,却是羞辱一般丢入荒山,连贴身婢女都不放过。楚人视祝融为祖先,墓葬皆朝向东方日出之地,解夫人的坟却是朝南,要她姓名不入宗庙不够,还要她灵魂不归故土。
彼时解夫人幼子熊辛年仅九岁,惟王饶了这年幼骨肉一命,让他成了解家九族剩下的唯一一个活人。
从城中刑场到郊野新坟,他一直沉默,只在众多侍从要随王后马车离开之时于华车前下跪,请求王后准许自己独自留在此处。
王后大笑起来,准了。
于是熊辛独留,长跪于墓前,久久无声。
涂山涉陪着他久久无声,站在此时、此处,看着他黑色的、瘦小的背影。明知全是过去,无非幻觉,涂山涉还是想多看一会儿。
九岁幼童受此冲击,心中会想什么?
他同样搞不懂现在的太子辛在想什么。
日头坠落得猝不及防,夕色泼满幽林,熊辛忽然站了起来。
“这片林子,叫做樨林,”他这样说,“母亲,儿臣不会忘。”
涂山涉走到他的身旁。
狐狸身子太大,九尾也碍事,必须得卧到地上才能看清这孩子的神情。
涂山涉看到他通红的眼眶,也看到他咬破的嘴唇,却不曾看到他颊上任何泪痕。满面的仇恨也在这晦色之中黯淡了,融开所有表情,他只是挽起阔袖,用一把匕首在手臂上刻下印痕。
手腕有着些许颤抖,每道刻痕却笔直而整齐地排列,共十二道,横在细瘦手臂之上,隐忍地渗出狰狞的血。
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人名也念了十二个:熊狄、熊弼、熊聿……
是他的两个叔父,三个兄长,他们各自的妻子。
以及当时的王后樊袖,也就是笑着厚葬他母亲的红衣女子。
而在最后,他用一种不该属于九岁孩童的低哑之声念出的那两个字:熊昩——
是他父亲楚惟王的名字。
涂山涉一惊。
妙哉,太子并非不想杀楚王!
周身幻境也散了一地。
夕阳转白,此时正是正午,风还在吹,自己鼻尖朝着的小孩不见了。
太子才走了不过一刻。
涂山涉突然打了个喷嚏。
小妖的妖气仍然混在风中,难闻得要命。
等等,妖气?
这妖气源头所在之处竟与那金石之心的跳动声几近重合——太子已经下了马,却未走出十里之外,那只妖怪,也不在十里之外!
涂山涉一跃而起,也不顾自己撞坏了一棵扶桑,直朝那源头奔去。
狂奔只在分秒之间。
缠住太子的是一个黑衣男子,身法极其阴柔,要他无法摆脱也无法斩断,利刃总也落不到实处,就像对着空气挥剑。
看这孩子眉毛皱得这么深,牙齿咬得这么紧,是不是要被弄得怀疑起自己的剑法了?
涂山涉在插手之前动了动心思,犹豫一瞬,还是化回了小狐模样——他又想跟自己赌一把了。
只见白狐一只从树梢跃下,正对那男子头顶,直接完成扑杀。
那人瞬间全身垮塌,死人一般翻倒在地。
身上不见伤口,只有眼眶空空。
太子拽住受惊的白马,剑还握着,剑锋还在微振,人也没有太过惊惧,居高临下地与尸身上的那只白狐对视。
白狐把两颗眼珠吐在地上,又咳了两声,脸都皱成一团。
“很难吃吗?”太子居然笑了。
“恶心。”涂山涉徐徐站起,青衣一展,化为人形。
太子的笑容顿时定在脸上。
“我是什么,你也看到了。”涂山涉向他走近。
“……”太子怔怔地凝望他,“人要杀我,妖却要救我。”
“你错了。”涂山涉皱了皱眉。
他又折返回去,从地上提起那具尸体,点过三穴,那“人”就化为一团皮毛,被他揪着尾巴拎在手中。
原来是条黄鼬。
“妖也要杀你。”涂山涉说道,把黄鼬高举到太子面前,“前些日子就发觉这林中近来妖物横生,我想战无不胜的太子殿下也许会遇上些剑刃斩不断的东西。”
他这冷言冷语的,是还在气头上。要不是怕把太子吓得疏远自己,他绝对会就地把这黄皮子的内丹掏出来捏碎!三百年修为还是个废物,竟然还这么不知死活,连他的人都敢惦记!
“但你是救我的妖。”太子的笑容却再度舒展,收剑入鞘,手也抬了起来,是真要接到自己手中看看。
涂山涉抬眉,淡淡瞧了太子一眼,不肯把那脏兮兮的无眼鼬尸给他,只是把它丢回地上,又自己的妖气注入其中。注得很慢,就让它慢慢往外散吧,从眼眶、耳洞、那张冒着黑血的口,等这些妖气全部散出,不止郢都也不止这片樨林,方圆百里都是他涂山涉标了所属的地界。
途经的妖怪都快点滚蛋,原本居住附近的也快点搬家,当然不怕死的那些又是另一说,他会一一找到,一一驱除,总之,谁要是再叨扰到太子头上,都得先过他这一关。
涂山涉认定要杀谁,就不允许任何东西碰他分毫。
妖气就要注满了,也不知太子能否看出门道,至少在太子面前施术,涂山涉感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方才自己立下的赌约,却听太子又道:“此地距郢都五十余里,你是刚刚赶到?”
“不是,”涂山涉道,“林子太密,找你还费了些工夫,谁知道你会这么快就遇上麻烦。这次就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也算你命大!”
“哦……”太子牵着马儿,靠得更近了些,“一会儿打些野味犒赏你可好?狐狸爱吃什么?爱吃烤熟的还是生的?”
涂山涉气呼呼地不说话。
“以前我也遇到过妖精,”太子又道,“跟他们打才会受伤,但伤不至死。至于豺狼虎豹,又或是想要刺杀我的人,我都可以自己处理。”
涂山涉仍不吭声,化为小狐跃上太子肩头,这才开口:“以后干脆带上我咯?我很轻,也不占地方。”
“……像团云彩。”太子轻声肯定,还抬手要摸他。
涂山涉却在尾巴尖被摸到之前跃回地面,落地就是人形。
他一步跨回太子身前,清清明明看他,忽然又在他耳侧吻了一口,蜻蜓点水。
太子的手下意识按上剑柄,人却动弹不得。
袍襟上方的脖颈都红透了。
涂山涉弯了弯眉眼,先前的郁结与脸上的不悦一同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又赌赢了。
“这是狐狸的规矩,”他一本正经地说起瞎话,“可有冒犯到太子?”
“什么规矩,”太子匆匆抿了抿嘴,撑起一脸的严肃,“你们狐狸都喜欢这么亲别人?”
还是盖不住那种紧张兮兮,和平日判若两人。
“怎么会,狐狸喜欢吃人倒是真的,”涂山涉依旧不打草稿,优哉游哉,“方才在太子肩上,我碰到太子耳朵很软,想尝一尝。”
“……”太子似乎反应了一下才听懂。
到底听懂了吗?
至少不会真以为我爱吃人吧。涂山涉想。
只见太子脸更红了些:“那本王也告诉你人的规矩,”他放下剑柄,用那只手挡了挡耳朵,“狐狸做了人,就不准随随便便亲别人,也不准尝别人的耳朵。”
“哦。”涂山涉点点头。
“你的耳朵呢?软还是不软,”太子似乎并不满意,“露出来让本王看看。”
涂山涉诧异极了,太子要跟他打一架都比要摸他耳朵好办。他立刻退了一步:“太子这是强人所难!”
“那又如何?”太子微笑。
好吧,小不忍则乱大谋,涂山涉想。
头顶乌发之间果真钻出了两只雪白的尖耳,他弯下腰让太子检查,却见这人看过了一只还要看另一只,明明没什么差别,还要揉揉捏捏,轻轻搓他耳朵背面的细绒毛,更过分的是,太子摸了两把就开始笑,笑着捋到他耳朵内侧的红血丝,弄得他好痒。
幸好没有全身化回狐形,那样他炸毛的丑态保准会被人看去。
涂山涉对自己再次强调:小不忍……
忍不住了!
万一哪天这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比如摸他尾巴,他还不如撒手不干,回青丘叫涂山允来!
“太子适可而止,”他咬着牙道,“我可是吃人的妖怪!”
闻言,那贪得无厌的太子辛终于放下双手,却又摆出挑剔神情:“刚才不是叫‘你’吗?为何又叫回了‘太子’,听得我好不生分。”
涂山涉立刻收回双耳,捋顺了头发才偏过脑袋瞪他:“你们人真奇怪,又要讲礼法,又要讲亲疏,我可不懂。”
太子牵上白马穿林前行,又道:“你可有兄弟姐妹?”
涂山涉考虑了一下,决定说实话:“有两个妹妹。”
太子略显意外:“那平日里……你们兄妹之间又是怎样称呼?”
涂山涉这才想到,太子并无同胞手足,他母亲短短的一生之中,只生了他一个。
至于那三个异母兄弟,太子显然早已把他们列入仇杀名单。
也早就让他们死了。
帝王家的孩子还不如青丘那群身无长处满地打滚的狐狸幼崽快活。
于是他把声音放柔了些,继续说实话:“直呼其名。我本姓涂山,单名为涉,不过我猜太子更愿意叫我阿钏。”
太子又笑了:“不错!”
他忽然停下步子翻身上马,垂下的眸子神采奕奕:“猜对了就要赏,涂山兄,我告诉你我的乳名,以后独处之时你就以此称呼。”
涂山涉看他在鞍上坐得靠前,心领神会,也掸了掸衣摆翻身上马,就像那日夜雨宫苑之内,他又一次在太子身后坐稳,贴着那颗心脏。
“解钏接赏。”他说。
双臂绕过太子,与他一同握住缰绳。
“……”太子却又沉默了,低着脑袋,涂山涉看到他泛红的后颈,听他半晌才又来了一句:“灵玉,你可以叫我灵玉。”
“灵玉?”
“我母亲生在酉阳灵山,灵山盛产美玉。”
涂山涉松了松缰绳,又从这低头发呆的少年手中拿过马鞭,带他策马飞驰起来。
“灵山之美玉,解钏记住了!”
前方林尽,一汪湖泊映出雨后碧空,两人绕湖而过,湖中鸥鹭便成群惊飞,把点点碎影洒入了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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