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妖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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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应该是呆站了一会儿,等他回神时,狐狸已经在用袖口擦拭嘴角,身后废墟里周遭的浓烟也快被吹散。
“那里,还有一块。”小鱼抬手,指指狐狸左边唇下的殷红,好像里面的犬齿也沾了血。再往前几寸他就能帮忙揩去,但在人间学的那点礼仪告诉他,他不应该那样做。
狐狸似乎有些意外:“谢谢。”
他的目光又像方才那样掠过小鱼,太过明亮,砾石似的要在他脸上擦出火星来。
小鱼深吸口气,点了点头。他不知狐狸接下来是否会再开口,开了口又会和自己说些什么。狐狸似乎很喜欢这么看着他,也只是单纯看着,眼睛稍稍眯起来,比起初一掠时要柔和不少。没化人形时就是如此了,狐狸统共就没有几个时辰是醒着的,总是这副懒洋洋又不缺耐心的模样。如果他现在又开始絮絮叨叨,狐狸大概也会如常听下去。
然而对小鱼自己来说,要他打开话匣,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似乎比面对一团雪白绒毛难上太多,他总不能再去把玩狐狸的头发……他想自己在人间锻炼的还是太少。低下头,忽有一团清水从竹林窜出,悬停在两人之间又化为上宽下窄的形状,就像被一只无形茶盏盛着,颤巍巍浮到狐狸面前。
“这是山腰泉眼的水,很干净的,我把它叫上来要花小半刻钟,”小鱼还是不肯把头抬起来,“你漱口吧。”
“自学的?”狐狸问。
“不是,”小鱼如实道,“天生会。”
狐狸好像笑了,他又说了“多谢”,等小鱼别扭完了,把眼抬起来,狐狸的唇齿间确实已经不见血迹。
所以,是把泉水喝下去了?也没再往外吐血。小鱼心头大石落下,全身不再像方才那样紧绷了。抬头看看月色,心知离天亮还远,想着或许可以带狐狸在自己地盘上四处逛逛,等白天视力稍好一点再去琢磨修房子的事,却见狐狸掸了掸膝盖,直接席地坐下,好一副准备闭目养神的架势。
“啊?”小鱼弯腰抓他大臂,想把他从地面上拔开,“你起来!”
“怎么?”狐狸倒是费解了。
“你也太容易困了吧……要睡也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小鱼靠蛮力取胜,他看见狐狸乖乖站起来,还那么任由自己抓着胳膊,“到处都是泥地,”他的语速忽然又快不起来了,两手也下意识松开,收到自己背后,“你可以考虑睡在这棵梧桐上。”
狐狸似乎当真考虑了一番,道:“再有雷劈我,它也一起遭殃。”
“那也无妨,”小鱼脱口而出,“它是我的树。”
本还想着狐狸现在虚弱,自己要抱也不一定抱得动,怎么上树又成了问题,却见白光一闪,狐狸一跃而上,直去树冠,小鱼跟着钻进去才看清楚——他选了最高的一个分叉,比自己平时倚的那两枝还要高上一截,黑压压的树叶把他半掩起来,夜风一吹,瞧着还挺惬意。
“我平时也喜欢上树睡觉,躺在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对山的佛寺,”看不到狐狸的脸,小鱼口齿伶俐了不少,“对了,你不用问我怕不怕雷劈,我应该是不怕的。蜀中有座佛塔连金顶都被劈黑了,我被困在里面的时候已经废弃,可是那几天连着电闪雷鸣,一次也没有劈到它头上。镇在塔下的河妖说这是因为我在。和我待在一块,说不定你也不用再遭那罪了。”
“镇河妖的废佛塔,”狐狸却问,“你做坏事了?”
“我没有!”
“那为什么困在里面?”
“我去人间游历过几年……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去这种地方留宿,”小鱼摘了片叶子顶在自己鼻尖上,“大雨下了半个多月,我停下修整,一觉醒来下山的路全都被冲垮了,只有这座塔在山顶,还算没被淹过。河妖劝我等雷电小些再走,否则下了山去到城镇里,也是四处受灾寸步难行。”
狐狸轻飘飘道:“你还真是好骗啊。”
小鱼一愣:“河妖骗我?”
狐狸的语气已经转为傲慢,这是非常明显的,他大概也没想掩饰:“无人空塔建在山顶,本就是为了引天雷对付镇在塔下的妖。那河妖大概气数将尽,把你留下挡灾,你也算是帮它多多苟活了几年。”
小鱼左思右想,想不出话来反驳——当初那只河妖对他的热情确实到了一种古怪的地步,隔着厚厚一层黄铜地板都能跟他称兄道弟,临走时还哀哀痛哭,好像是自己把它狠心撇下了。
不对,还是有些不对劲,小鱼又思索道:“但如果我真的能帮妖挡灾,我就可以帮你,因为我愿意帮你,所以你不是在骗我。”
这般好意却遭到了狐狸直截了当的拒绝,他说自己不过是在渡劫,三年五载一次,被雷劈上十几遭也只是皮毛小伤,这次吐血是因为前几日打了场架,还没来得及恢复完全。他还说自己的天劫没有拉别人来挡的必要。小鱼问他这次的天劫过去了没有,下一通雷何时会来,他说“谁知道呢”,又问他架是和谁打的,他就用“麻烦人物”一笔带过,至于他打完架为何出现在那片竹林,像只普通小狐似的趴着……小鱼没有发问。
为什么身上会冷,为什么身子会沉,这些话也都埋进心里。
那应该的确是场大战,狐狸也是真的累了。他的修为竟然到了老天都要降灾的地步,就算降下来了,在他比较虚弱的时候,他也只是吐一口血,当中需要多久的历练……
可是这样的大妖怪也是会累的。
前几日的懒散也有了解释。小鱼仔细注意着上方狐狸的动静,发觉这家伙没说上几句就起了睡意,翻身一躺,衣裳边角扫落几片桐叶,垂到小鱼面前,又让小鱼不禁幻想青衫宽窄,是否藏得住一条毛茸茸的狐尾。
事实证明狐狸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尾巴显现出来,哪怕独处时,他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清晨小鱼醒时面前已经空了,衣摆不在,狐狸正孤身立在崖边远望,银发高高绾起,袍衫化入青山与薄霭。
望的是对面那间隐在雾中的古寺。
“我以前住在那里。”小鱼纵身一跃,几步走到狐狸身后。
“你想去看看吗?”他又问,“现在山门应该已经开了,一会儿可以听到和尚敲钟。”
“不想。”狐狸答道。
“这、这样啊。”小鱼莫名有些失望。
“先把房子修好吧,”狐狸却忽然来了精神,转身时他对小鱼笑,脸上已不见丝毫昨夜的冷傲,“每天睡一身露水,以后长蘑菇怎么办。”
蘑菇?小鱼被这话弄得整条鱼都不太对劲。引来泉水埋头洗脸时他还在想,狐狸应该是尝了梧桐树干上长的毒蘑菇,就是自己以前误食过的那种,吃过后闭上眼能瞧见小人围成圈跳舞,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不符合威严身份的俏皮话。
不过既然是大妖,狐狸自然不会被那种连他都不怕的可笑菌子打倒,他也不用学人煮粥炊饭来喂妖怪了。洗漱后小鱼就放走了菜地里的另一只兔子,给自己扎起个方便干活的高马尾,又分给狐狸一个背篓,随后便带狐狸下山采石——山顶的石头长年累月吹风,质脆,并且全都裂得太碎太乱,小鱼也不想就地取材再修木屋,万一,只是万一,狐狸愿意一直留下,只有石头房子才抵得住三年五载到访一次的天劫。
出人意料的是,狐狸干起活来态度十分积极主动,且力大无穷,只是手法极为生疏,就像平生第一次做这些活计。不仅是不懂选石料的问题,他皮肤那么白,指节一磨就红了,再加上时不时打个哈欠,这模样让小鱼怀疑他会突然睡倒在半路,或是手劲一松,不留神砸了自己的脚。
对此严重担忧,狐狸似乎毫无察觉,清晨过去了,正午也过去了,两个筐子不断被填满又倒空,在山路上走了一趟又一趟,狐狸玩起石头来照样是兴致勃勃,每次还非要把背篓里的石块堆到不能再高,走飞了步子就会连串滚落。
小鱼问他篓底怎么没被压断,是不是偷偷施了法术,他还挺不屑:“我没那么无聊。”
小鱼学着他不屑的样子,又说:“我下山打兔子的时候,你就跟这些石头一样沉!以为你们狐狸都是单手拿都觉得轻的病美人,谁知道是个一条尾巴重千钧的大力士。”
狐狸闻言大笑起来,贴着羊肠小道侧面的山壁绕到小鱼身后,只要小鱼稍微显出些想要停步休息的迹象,他就抓紧机会把人往前挤,顺便以牙还牙:“以为你们龙都是铜筋铁骨,谁知道搬些石头就想偷懒?”
小鱼大声纠正:“我不是龙!”
狐狸笑得愈加放肆:“不是龙也长了龙鳞,给我好好走路!”
这是反过来做起监工了。
当天傍晚小鱼就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对狐狸的第一印象其实是种以貌取人的误解——早上的“蘑菇”纯属正常发挥,这位样貌出尘的大妖绝大多数时候爱玩爱闹,也常常因为某些小事笑个不停,但偶尔也会冷下脸来,没有预兆也没有理由,同时照常做事,跟小鱼说话,却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笑着就能看出吗?
小鱼顿悟:这条狐狸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完全看不见的,并且这部分很有可能是狐狸真实的九成,露给他看的不过尾巴尖尖而已。
他因此产生许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但总也不敢,他们才认识几天!一夜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捡了只会发光的狐狸,可以随自己喜好留作宠物。又譬如那些小事,倘使他自己经历绝对乐不出来,可是跟狐狸在一块就仿佛多了许多趣味,他的第一个妖怪朋友比他先前猜的好相处许多。
这是不是就够了?
结果纠结到最后又变成没精神问了。还是尾黑鱼时他就从没在体力上吃过瘪,遇上狐狸之后却屡屡遭遇严峻挑战。光是搬运石头就耗过了整整两天,想造间和原先差不多大的卧室,一眼看去还不一定够,更别提柴房门扉,小鱼却已经累得坐倒在地。就是他原先不让狐狸坐的那块泥土,连上树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走不动了?”狐狸俯身,半蹲在他跟前,这会儿倒是贴心得很,“那今晚就休息。”
“可是马上又要下雨,只会比上次更大。”小鱼摇晃酸痛的肩膀,仰面盯向暮色中厚积的乌云。
“除了上一场雨,有关天气我从不说错。”怕狐狸不当回事,他又忙着补充。
“那就只能找个山洞躲一晚了,”狐狸也望向远天,幽幽道,“如果你怕雨的话。”
“山洞……不要山洞,”小鱼却立马站了起来,“我不怕雨,但怕山洞。”
“为什么?”
“走到山洞里我会喘不上气,还很想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鱼简单说道,抬手想用法术弄点竹子过来,暂且搭个棚子避雨。法术更像是他自己胡乱琢磨的把戏,而那种中空且质轻的植物是水流之外他为数不多成功用法术搬运的东西,且不提十回只能成功两三次。
但他还是准备试试。
今晚八成还有雷电,如果有哪一道是要劈狐狸的,他觉得有个遮挡总比让狐狸光秃秃淋在雨里要好。
说不定还能抓住机会试验一下自己的“避雷奇效”。
可任由他屏息凝神半天,那丛毛竹也只是簌簌抖动几遭,宛如一阵微风拂过。小鱼来了脾气,丹田真气也调用上了,忽被按住手腕,人也被按回地上——狐狸只是看着他,保持不动的姿势,什么都没有说,仿佛也什么都没有做,却能听见风声渐响,竟是风沙裹挟大小石块压倒山林,呼啸而来。新石连同先前运的那些一同浮向空中,相互碰撞,随轰轰震响而崩裂,霎时笼罩这片小小山崖,全然遮住了暮色,刹那后又如聚沙成塔一般,声声铿锵,依次嵌在焦痕未褪的土地上。
小鱼对那磐石的坚硬再了解不过,却眼睁睁瞧着它们碎成小小的石子,再天衣无缝地垒成了墙,紧挨在他乱糟糟的菜地旁边,被巨力压缩成了一座带院落、有飞檐的小阁。
连瓦墙门窗的颜色都互不相同,好似真正的青砖灰瓦,门口两只石狮,跟山下贵人家的一模一样。
“你是龙,生也是在云端,无需委身山洞。”狐狸的眼睛又在晦暗天光下明亮起来,他轻轻地说。
小鱼才顾不上自己是不是龙,他抓住狐狸搭在自己腕间的手指:“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狐狸笑了:“你不生气吗?”
小鱼不解:“我有什么气好生?”
狐狸抿了抿唇:“我片刻就能做成的事,却骗你白费力气两天。”
“哪是白费力气,我搬的石头也派上用场了,看颜色,它们成了院墙,”小鱼皱眉,“你帮了我大忙,是对我好,我若反过来怨你,岂不是狼心狗肺?”
狐狸抽出五指,也叹了口气:“我却想看你对我动怒的样子,”顿了顿,他又恢复那般玩笑神情,“实在是好奇啊!”
“……”小鱼眨眨眼。
他都想不起自己何时动过怒了。他竟全然忘记了那种心情。
而狐狸说完要说的话便起身转向,这是要去看看自己新造的房子了。
“狐狸……狐狸哥,”小鱼叫得口不择言,他有太多问题了,或者他也可以说谢谢,然而现在急出了一身的汗也只能拣出来最傻的那几句,“明天去兰因寺吗?”
“为何要去?”狐狸停步。
“因为我觉得,你想去。”
因为你经常往那山腰眺望。
“哈哈哈哈,也好。”狐狸又开始笑。
“还有,还有我想问,”小鱼用方才握狐狸的手指握住狐狸搭过的手腕,“你的手一直这么冷吗?”
“一直?”狐狸走到石狮跟前,留给他一个背影,“偶尔心跳几下,它会热一点。”
房间里家具也是齐全的,不过卧室只有一间,也只有一张床,石质床板上空空如也,小鱼进屋时,狐狸已经理所应当地卧在了床中央,枕上自己的尾巴——他又变回小狐的模样了,也又是那种不打算给小鱼让地方的架势。
小鱼干脆弓身侧躺在他旁边,拢出一个角度,让狐狸尾骨抵着自己膝盖,额头挨上自己胸口。
“我这颗一直在跳,”小鱼收着下巴,像说悄悄话那样说,“如果你冷,可以告诉我。”
说完又试着推推狐狸脊背,藏在柔顺狐毛下的依然是那种撼不动其分毫的重量。狐狸还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骚扰颇为不满。
“睡吧睡吧,”小鱼缩回手指,不好意思地笑笑,“明天去看菩萨,早点起床!”
小鱼说早起时是真诚的,可他没有想到三更刚过自己就会被拍醒。狐狸的长发又散下来,显然还精心梳理过,银光熠熠地站在门边背对满天星辰。
嗅嗅灌入门洞的风,小鱼知道骤雨初停。他们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场雨。
“走吧!”狐狸说,“有条近路。”
小鱼爬起来。难道这才是狐族的正常作息?他感到疑惑,却也是手脚麻利,没有耽搁时间。狐狸怎知有条近路,又怎会一收懒散,半夜就要带他启程?兰因寺必有蹊跷,狐狸隔山远望,果然也不止是发呆而已。
以往小鱼往返两山之间,至少要从晨起走到午后,狐狸的近路确实是他不曾知晓的,行于水上,跨过山间长江,对两人来说都不是难事,之后便能看见有条天梯依附峭壁,呈之字形蜿蜒向上。
“你昨夜自己搭的?”小鱼问。
狐狸露出好笑神情,并不回答。在小鱼的构想中,他有可能懂得腾云驾雾,日行千里,却也只是踏上最下一级阶梯,在慢慢点亮的天幕下,陪他一步步攀至山腰。
天梯到这儿就断了。
通往兰因寺的大路也近在眼前。
山门尚未开放,寺院还没燃起这天的第一炷香,碧空中已然可见流云翻滚,寺门外几株菩提在路面投下浓阴,静谧映衬朱墙。
“你去叫门。”狐狸寻常地说,“我不方便。”
“咱们要走大门?”小鱼其实已经做好了翻墙的准备。
“当然。”狐狸在树荫下止步。
“……我们都是妖精,可这儿是寺院,”小鱼终于把自己的顾虑说出了口,“我觉得还是装成投宿的旅人保险一些。”
“你怕了!”狐狸说着又笑了两声。
小鱼不懂他笑什么,又道:“或者等天亮跟香客混进去,我以前试过,没人抓我。”
狐狸却说:“大可不必。”
“走过去就好了,”他推上小鱼的肩膀,“在门环右边的铜钉上叩三下,吸一口气再叩三下,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小鱼攥着拳头想,好吧,看你这么笃定,就算把门敲开他们要把我俩压在宝塔下面五百年,我们也可以试试打一架逃出生天。他忍住没再回头去看树下等待的狐狸,只是按照他说的做了一遍。起初门中无人应声,只有窸窣碎响夹杂在满树鸟鸣中摧人心神,过了大约半刻,脚步声重重叠叠地压过来了,估成二十人都是少,小鱼脊背僵直手中蓄力,死死堵在门口,却在门开的刹那忽地屏住了气息,眼瞳瞪圆,映出色彩。
方丈身着金红袈裟,领了一队灰衣僧众,已在门内站成两行。
须眉下一双慧眼在小鱼身上停了几秒。
随后便双手合十,目光越过小鱼肩膀,洪声问道:“可是解钏?”
“正是解钏。”狐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鱼这才退后,不再堵在方丈面前。他站在门边,看见方丈低语几句,僧人们便一一施礼退去了其他院落,山门前只剩下方丈一人,没再吩咐什么,只是转身走入长廊。
与此同时,狐狸已从树荫里出来,宽袖如清风擦过小鱼身侧,“还不敢走吗。”低声一句,落在小鱼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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