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浮云：修炼

我虽老老实实的拜了师，但其实心里很是忐忑忧虑。

        我明白，自己不是个有天资的人，骨子里也不是很勤奋。若不是有了这番乌龙，我原本只想在浮云山的普世学堂，当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混下来求学的几年便罢了。我还打算着，等爹爹什么时候想起我，我再悄无声息的搬回都尉府。现在倒好，阴差阳错的成了掌教真人的徒弟。

        尾随着小师叔走出大殿时，我还有些云里雾里，于是我便停住脚，在背后问他：“为什么？”

        小师叔听到了我在背后说话，大概是没听清，便转过头来问我：“什么？什么为什么？”

        我只能走上前去，问他：“小师叔，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做徒弟呀？”

        他听了面带玩味地笑了笑，然后歪了下头，对我说：“你都叫我师叔了，我总不能让你白叫吧！”

        我惊讶，“就因为这个吗？那你为什么挑中我做弟子呢？刚才大殿广场上那么多人。”

        他似是被难住了，“嗯？因为…”我看着他偏头转向了一边，像是在沉思，过了会儿，他回过身来，语气多了些坚定，“因为我发现你是个骨骼惊奇的可塑之才！”

        “啊？！”

        “对，就是这样！念念啊，你自己可能不清楚，但是方才我在石台上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这女娃不平凡。日后你若是肯勤学修炼，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真的吗？”我看着他的脸，半信半疑。

        “真的！相信我，你小师叔的话不会错！”他拍着自己的胸膛跟我保证。

        我原本有些疑虑，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也不禁开始思考起来：难不成我真的是人中龙凤？所以小师叔他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灵根？考虑到浮云山一直声名在外，能有现在这番成就必不是白来的，他又是我师叔，定然不会骗我，于是我便相信了他。

        这种满满的信心一直支撑了我两年，两年后，我才开始怀疑小师叔是骗我的。

        拜师结束后，我投入掌教真人门下的第二日，师父便把我叫了来，因为我是女子，不能修炼正宗的道法剑诀，他便让我学些剑术的基本功，我跟着师父勤学苦练了三个月，最后勉强学会了些花架子。

        三个月之后，师父站在校场，拈着自己的胡须，看着我一通神魔乱舞之后，眼角抽搐了几下,斟酌了好半天，他对我说道：“语念啊，剑法可能不适于你，要不咱们改学道法吧？道法静心，学会了不比剑法差。”

        我想了想小师叔那番夸我骨骼惊奇的话，估摸剑法可能不是我发挥功力的地方，就痛快的答应了声：“好。”师父笑了笑，夸我：“嗯，孺子可教。”

        于是第二日，他把我叫到了他住的清心殿，将一摞道法的心经册子递给了我，他说：“入我门者，一搬都从正心索开始研习，既然你不能学，那就看些基本的道法理论，虽不能修炼，但以后能谈些修习之道，静心养心也是不错的。”于是我在大殿里跟着师父苦苦研习，学了七个月。

        七个月后，他给我考试，看着书卷上我写的那些风牛马不相及的答案，他的嘴角连着抽搐了几下，思虑了半天后，叹了口气，说道：“语念啊，这道法可能也不适于你，咱们要不去学学普世学堂的文理专著吧。普世学堂的教习侧重为人处世，学好了，修身固本，也不会比道法差的。”

        我又想起了小师叔对我说的那番话，思虑道法可能也不是我能展现本领的地方。于是我又痛快的回答了声：“好。”师父和蔼的笑笑，再次夸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几天后，我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带去了普世学堂，师父把我领进去，然后跟学堂里的讲师交代了几句，最后嘱咐我：“可要用心啊。”从那以后，我便跟着所有普世学堂弟子开始研习文理专著，我苦读那些书本，废寝忘食整整学了一年。

        年底普世学堂所有弟子进行测试，学堂讲师当着我的面把师父叫了过来，跟他说，我的评测在所有学子里不前不后，很不出彩。讲师走后，师父站到我面前，他这次十分淡然，面色也沉静了许多，他说：“语念啊，这些课业可能也不适于你。”我安静的站立一旁等他说后半句，最后他道：“你容我想想，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

        我抬头看了看师父，没有再想起小师叔说的那番话。我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小师叔当日那样说，许是骗我的，至于挑中我，只不过是他随便选了一下而已。我弱弱的回了句，“好。”师父冲我笑笑，夸我：“语念真乖。”

        当天晚上，我收拾了在普世学堂的所有东西，搬回了自己的小屋，锁莹见我没精打采的回来了，连忙问我：“小姐，测习做完了吗？考的怎么样？”

        我把手里的书本往木几上一丢，然后仰面躺倒在床上，“不怎么样。讲师告诉师父，我的成绩很平庸，一点都不出彩。”

        锁莹听了，坐到我身旁，“怎么会呢，你明明日日研习，废寝忘食的，怎会成绩不好呢？”

        我捂着眼睛，一脸懊恼的回她：“不好，就是不好！师父今日都不给我开设新的课业了，他说他要想想，他要静静。”话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就顺着眼角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锁莹听我语气不好，便把手放在我身上拍了拍，安慰我：“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小姐，你只是没找到擅长的东西而已，不要伤怀。”

        我顾不上哭了，一屁股坐了起来：“师父让我练剑法，我剑法不行，他又让我练道法，我道法也不行。现在好了，我连文理专著都学的一塌糊涂。师父怕是对我已失望透顶，过两天大概就要将我赶出去了！”

        锁莹看着我，眼里含笑，“不会的，小姐，我们都认真学了的呀。只不过不是适于自己的，哪里能学好。周道长虽然脾气急些，但待你从未疾言厉色过，他不会赶你走的，你让他再思虑几天。”

        我扭头看着她的笑脸，眼泪不受控制的又流了下来，我抱着她，喊：“锁莹。还是你最好！”

        我刚想再跟锁莹哭诉几句，门外忽然有人敲了几下门。听到敲门声，我连忙把脸上的眼泪擦了，直起身来。锁莹冲着门外喊：“谁呀？”

        “我。”回答的人是小师叔。

        锁莹朝我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她便走过去开门了。我趁着她开门的间隙，整理了下面容仪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小师叔走了进来，他跟锁莹对视了眼，然后看了看床上的我，自顾自走到桌边，喝起茶来，他问：“又考砸了吗？”

        我讨厌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呼呼的回答了句：“对！”

        他也不生气，咧嘴笑了：“念念啊，可能你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哦。”

        我听了火气便上来了，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冲到桌边，“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什么骨骼惊奇，天赋异禀，都是你的借口！”

        他端着茶杯，还是在自顾自的饮茶，最后偏头看我，笑的更肆意了些，“我说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可没说你惊奇在剑术，异禀在道法啊！”

        我知道讲道理说不过他，他是道家仙宗的首席弟子，我曾见过他口若悬河的将讲师都堵得哑口无言，于是我便不说话了。

        他看我不说话，斜眼瞅了瞅我，“生气了？”

        我不理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低着头小声念叨：“我连普世学堂的文理专著都学不好。”

        他听了，笑着叹了口气，继续给自己斟了杯茶，“你以为普世学堂便容易了吗？我以前去过那，那边课业专注于研习为人处世，修身固本，其实更侧重的是朝堂之道。我从小呆在道家仙宗，修的是逍遥道，乐在江湖，若让我去那修行，我也不会有什么好成绩的。”

        我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他，问：“真的吗？”

        他安慰我：“真的。锁莹刚才不都告诉你了吗，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是还没找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而已。”

        我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意识到，他刚才是都听到了吗？霎时一股难为情涌上心头，我嚷他：“你偷听我们讲话！”

        他急了，一张俊秀的脸上添了些失措，“我可没有，你哭的那么大声，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我更难为情了，想起身赶他出去。他忽然同我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来找你，可不只是想听你哭的。”

        “那是做什么？”我压了压心头的不满，低声问他。

        “师兄让我明日去山下庄子处理件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下山去看看？”

        “我吗？陵肆和纪尧呢？”

        “他们啊，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说这么点小事，我自己就解决了。我是看你上山这么久了，从来没出去过，就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我连忙看了下锁莹，问她：“你要一起去吗？”锁莹连连摆手，“小姐，我就不去了，明天还得打扫屋舍，收拾东西呢。”

        我说：“哪天收拾不行，我又不用那么干净。”

        锁莹笑着回我：“小姐，我不是个爱玩的，你们去吧。”

        小师叔听了也应道，“我虽是下山，但带很多人也不方便。锁莹既不愿去，你就自己跟我去呗，我跟你说，山下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哦。”

        我想了想，心里有些顾虑，但又不好不说话，便道：“好吧。”

        小师叔一脸的不服气，“这么勉强，我难道会卖了你不成？”

        我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自己出去过，有些害怕。”

        我确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的，自从来了浮云山，我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山门，偶尔去后山走走，也是锁莹陪着我一起。如果没有锁莹陪我，我自己是从来不敢到处乱跑的。

        小师叔看我这般胆战心惊的样子，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放心吧，我可是浮云山的首席大弟子，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冲他笑了笑，表示相信他。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将学堂小测失败的痛楚抛了个九霄云外，乐呵呵的跟小师叔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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