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养伤2

他们本以为在总兵府待几日，二皇子和蒋总兵就回来了，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整整被关了一个多月。

        李九娘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孟襄补身体，补得孟襄胖了好几斤，脸上有了些肉，脸色也不再是失血的苍白，而是白里透红，越发的有颜色。李九娘每日看着，都觉得这张脸实在是非常赏心悦目了。

        这日，孟襄坐在院中，一边品茶，一边看李九娘练枪。

        在戚将军的《纪效新书》说：“长/枪之法，始於杨氏，谓之曰梨花，天下咸尚之；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李九娘的枪法虽不能与鼎鼎大名的梨花枪相比，却也是大开大合、刚柔兼施、劲力饱满、变化多端，倒是能称的上“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

        这丫头是一块璞玉，只需稍加雕琢，便能大放异彩！只是属于她的机会什么时候才能到呢？若是……

        “想什么呢？魂儿都丢了！”李九娘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他想的入神，居然连李九娘什么时候收了枪都没注意到。

        李九娘道：“是不是待在这太无聊了？但是没办法啊！别说现在吴阳他们被舅舅带走了，就是没被带走，只要我舅舅下了令，咱们就休想踏出这总兵府半步。”

        其实孟襄并不觉得无聊，这一个月，李九娘对他的饮食起居十分用心，他长这么大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候，品茗茶，看闲书，陪李九娘练枪法，这些种种都让他非常舒心，私心里反倒希望这样的日子再长些才好。

        “我看是你觉得无聊吧！”他倒了杯茶递给李九娘。

        李九娘顺手接过茶杯：“我不是无聊，我就是觉得好奇，我舅舅到底干什么去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总不至于是二皇子……”

        “表姐！”蒋琮匆匆忙忙跑进来，“陛下驾崩，传位于二皇子，二皇子不日就要登基了！”

        啪的一声，李九娘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惊醒了愣住的两人。

        李九娘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蒋琮又重复了一遍，这二人才如梦初醒的对视了一眼，见对方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想说什么，一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管家指挥着家丁将府外上下都挂上了白布，李九娘看着这些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陛下身体确实不好，但她离京时并未听说陛下有什么不适，怎么会突然驾崩呢？陛下传位于二皇子，大皇子肯善罢甘休吗？二皇子果真是回了京城，舅舅只是单纯的护送那么简单吗？我们李家又扮演什么角色呢？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她看向一旁的孟襄，见他也是一脸的迷蒙。

        中午，胡管家在厅堂里摆了饭，本来为着给孟襄补身体，这些日子的饭食都是李九娘头一日拟了单子给厨房，厨房照着准备的。只是如今国丧消息已到，不好再按单子来，需得换些素食以表哀切。

        可看李九娘听了消息之后就有些恍惚的样子，怕是把这事忘了，胡管家也没去惊动，自己吩咐厨房做了几个可口的素菜，并几样他们平时喜欢的点心一同送了过去。

        平日里这三个人吃饭没有个世家公子小姐的样子，总是叽叽喳喳，说些有的没的。今日到有些“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一个个吃的味同嚼蜡，不知在想些什么。

        “嘶……”

        李九娘突然一声，孟襄和蒋琮看过去，就见李九娘唇上带了些血迹，孟襄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凑近了去仔细看看到底怎么了！

        李九娘皱着眉痛苦的含糊道：“我…咬…到嘴了！”

        他们小时候的礼仪举止都是请了人仔细教过的，吃饭时细嚼慢咽是基本要求，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咬到自己的情况，更何况得多严重才能把自己咬出血的！

        “张嘴我看看！”孟襄担心的捏着她的下巴，又吩咐春雨道“赶快去请大夫来！”

        李九娘面色胀的通红，她刚吃了东西，还没漱口啊！怎么能让孟襄看！她不敢张嘴，眼神却求助的望向春雨。

        春雨见孟襄一直捏着李九娘的嘴，在一旁也急的不行，见李九娘望过来，赶紧道：“孟公子，先让我家小姐漱漱口吧！”

        “是啊，孟襄哥哥，先让我表姐漱口，才好看清伤口怎么样！”蒋琮也急着道。

        听到他们二人的声音，孟襄猛然收回了手。

        春雨赶紧端了水服侍李九娘漱口，帮李九娘看伤口。

        孟襄看着，有些怔愣。

        自己这样的行为也太失礼了！居然还要春雨找大夫，要是被传出去说李府九小姐吃饭时咬了嘴严重到叫大夫，只怕李大帅和李将军非得和自己拼命不可！

        可当时那是一瞬间的反应，他脑子里除了着急，剩下什么都没想。

        那面春雨已经帮李九娘看完了，只是很小的一条伤口，不知怎会流这么多血。

        孟襄放下心来，同时也想着以后自己要注意些，可不能再如此失礼了。

        这一番兵荒马乱下来，李九娘反倒是冷静了，不就是二皇子当皇帝了，家中既然没有来信，那就是说一切安好，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二皇子可是对她许过承诺的，会善待孟襄，如今他即将是皇帝，那孟襄以后就可以一展所长了！希望君无戏言才好！

        这么想着，就听孟襄“嘶”的一声，便抬眼向孟襄望去。原来是小丫鬟刚给他和蒋琮上了茶，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注意温度就端到嘴边轻啜了一口，被烫了舌头。

        李九娘和蒋琮对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李九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蒋琮更是大喊笑得肚子疼。

        孟襄见她二人笑成这样，想想今日之事，不由也笑了起来。

        三人笑了好半天才慢慢停下。

        李九娘用帕子拭着笑出来的眼泪对孟襄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孟襄脸上的笑还未落下，抬眼望向她时，让李九娘觉得一笑倾城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孟襄含笑望着她道：“我想着还是尽快动身的好！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二皇子即将登基，但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得回京弄清楚才行。”

        李九娘赞同的点了点：“此事定不简单，只怕涉及的事和人不少，你可要小心些，千万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晓得！”孟襄想了想道，“你在遮云岭护驾之事，也要好好把握一下才行。”

        李九娘疑惑的望着他。

        孟襄道：“你在遮云岭护驾有功，且展示了你的实力。如今新帝登基，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你们李家手握重兵，更是重中之重。可，以你父兄的地位，已经没有再加封的余地，但若是不封赏，也会令上位者不安。不如为你入军营一事求请，一来安帝王之心，二来为你争取一个机会。”

        李九娘听着精神一振，心也砰砰乱跳，可随后又冷静下来。这事不仅关系到自己，还关系到爹爹和哥哥的前程，更关系到整个李氏家族，到底该如何，并不是自己能决定得了的。

        李九娘沉吟道：“此时还得和我父兄商量才行。”

        孟襄明白她的顾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蒋琮听了却高兴道：“姑父和表哥定会为表姐争取的！我爹爹曾说过，表姐若是男儿身，只怕表哥都不能出其右。”

        “舅舅何时这么说过？我怎么不知道！”李九娘强迫自己收拾好浮躁的心情，笑着问蒋琮。

        “我爹爹可是经常这么夸表姐，还说我若赶得上表哥和表姐一半，他就知足了！”蒋琮嘟了嘟嘴。

        “你是蒋家子弟，舅舅对你的期望难免高些，你才多大怎么能和我大哥比！”李九娘细心劝道，“你若是好好努力，等你到了我大哥的年纪，只怕比他还强些呢！”

        蒋琮一脸认真的道：“我定会努力上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孟襄听着这姐弟俩的对话，心情变得轻松了不少。

        “我大哥估计已经回京了，我写封信，你帮我带回京城。”李九娘突然对孟襄道。

        孟襄疑惑：“你不和我一同回京吗？”

        “江南春色好！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不好好游玩一趟就走呢？下次不知道还什么时候再有机会来！”李九娘一脸的开心，“如今事情都解决了，我可要好好享受享受才行！”

        孟襄听了面露怅然：“不回去也好，只怕京城如今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李九娘笑着道：“只要守的住本心，管他东西南北风，自岿然不动！”

        孟襄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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