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机甲神经系统

被调入机甲协调队伍的人,只有何子扬,郑瑜和林染三人。当他们接到调令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飞机上。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切切地感受到了分离。不光是和罗拾五他们的，也是和杨如跃他们的。在欧文出事被送入实验室的同时,杨如跃他们已经接到调令飞往了大洋彼岸。

        像他们这样的人，既无法作为正规军队出战，又因为各自差异，没办法统一协调装配,更多的时候是哪里需要往哪里去。

        比起过去的轻松心情,此时何子扬的心情几乎犹如燃尽了的死灰一样绝望。但是隐隐地,他又卑鄙地庆幸着，因为负责保护和做机甲测试，他们终于远离的战斗。

        即使不会有很长时间，最多截止于机甲建设完成。可是暂时逃离前线，也逃离杀戮，总好过看着世界变得越来越不熟悉。

        飞机落下的时候，是直接降落在基地的。

        比过去所有的基地更加的空旷，几乎是建立在隔壁上的铜墙铁壁。何子扬下了飞机，狂风卷起粉尘将他的眼睛迷得无法睁开。

        放眼望去，整个狂野空无一物，几乎能够看到天际线。三个人在漫天的黄沙中，走进了钢铁堡垒。

        进了基地，三个人这才能够睁开眼睛打量这里。

        依旧是满眼的金属色，呆久了基地，他们对这种建设早已经见怪不怪。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匆忙，无一例外，穿着厚重的防护服。

        有个金发碧眼的男子过来和林染说了几句话，而后又匆匆离开。何子扬和郑瑜听得断断续续，没怎么弄明白他们说了什么。

        林染向他们做了个安静等待的手势，三人沉默地站着。

        何子扬眼神忍不住飘忽着，在急匆匆走来走去的人中间寻找熟悉的身影。他不清楚有几个基地，可是他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袁楚会在这里。

        所有人都有着差不多矫健的身形，穿着一样的衣服，均是脚步匆匆的样子。何子扬却比谁都笃定，若是袁楚出现，他会一眼看出来。

        然而，很久很久，何子扬眼睛开始觉得酸涩，却没有看到袁楚。

        终于，有人过来给他们发了防护服，然后指示林染，告诉他们生活区在哪里。三个人跟着一起过去认识了住所，而后又被带入消毒室，确定有无病毒感染。

        检查紧凑的进行，没有喘息的时间。

        等一切定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经过了两个晚上，接近四十小时的忙碌，三人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做任何事。

        进入房间，头发挨到枕头的时候，何子扬就熟睡了。这次他们三个住在一个房间里，格局很紧凑，甚至有些局促。

        可是没有人会注意这些，他们连被子也没盖，就直接睡熟了。

        这场睡眠并不安稳，何子扬总是梦到很多很多场景，一片一片的血红，无法连接起来的片段。

        五个小时后，他们的休息时间结束。

        林染不再是他们的队长，和他们一样，进行机甲的神经系统测试和维护。他们的直接领导，是一位红头发白皮肤的美人。

        见到她的时候，何子扬十分诧异，这女子或许是欧洲人，可是面容却像极了一个人。他不用过脑子，几乎是第一反应，这人是左曼。

        不，应该是像左曼。那个曾经因为空难死去，而今因为丧尸死去的漂亮女孩。少年研究队的队员，他曾经的女朋友。

        红头发的女孩眼角有颗泪痣，让她稚嫩的长相多了一点艳丽和成熟，她就像没注意到何子扬的注视，对着三人说道：“我是卡尔，近期我会给你们大致讲述机甲的原理，和神经系统的重要性。你们三个人是异能使用者，对机甲系统完善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请你们配合。”

        她说话声音很平静，也没有音调的起伏，是纯正的中文。

        何子扬不能确定，这种相似意味着什么。然而林染的表情却十分复杂，他和她是同类，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谁创造了她？

        林染的心情起伏，他第一次看到和自己一样的人，这种归属感是任何人无法代替的。由然的，他就产生了一种亲近感，不能抑制。

        比起过去相对悠闲的生活，这次显然没有那么轻松。在见过卡特之后，紧接着便是填鸭式的灌输理论知识的时候。

        机甲的制造和运行他们不必懂，他们要知道的就是，机甲是有神经系统的，需要和驾驶者相联系。而现在，人类制造机甲最麻烦的地方，就是神经系统无法和驾驶者行程高度协调。对于他们三个的任务，就是配合研究员作神经测试和体能测试，与模拟系统达成一致，控制模拟系统。

        卡尔是模拟系统的主要开发人。

        在理论知识结束的第三天，他们每人得到了一个通讯器。只用于内部联系，无法和基地外取得任何联系。在未经过同意时，也不能私下联系。

        这个时候，何子扬才清楚地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整个人类联盟的最核心位置。原来此时，他们已经开始看到，这场战争的秘密。

        通讯录拿在手里，只进行一个消息发送进行测试。何子扬盯着屏幕，眼前一阵一阵发黑，那种被束缚和控制的痛苦，又一次袭击了他。

        十分之一秒，消息发送完毕。

        卡尔冷静的声音响起：“顺利接到消息了么？”

        何子扬愣愣地看着屏幕，在测试消息进来的时候，有一条附加消息跟着进来了。悄无声息，不知来历。

        郑瑜和林染都顺利收到消息，反馈后，却看见何子扬在发愣。

        卡尔一双漂亮的眼睛透过眼镜审视何子扬：“你有什么问题？”

        屏幕暗了下来，何子扬抬头，点点头说：“没事，顺利接受。”他没看那条消息，但他已经明白，那条消息会给他指引。

        神经官能测试正式开始，何子扬他们被分开，分别在三个电脑箱里躺着，身体各个关节和大脑上都被贴上各种各样的连通器。

        大屏幕上出现模拟机甲，完完全全的钢铁机器，即使在屏幕里，也显得森冷和威严。

        何子扬平静地看着面前头顶小屏幕里，自己的各项数据跳舞般显示出来，而后，随着数据采集完毕，他感到静脉里被输入微凉的液体，他睡着了。

        不，不能说是昏睡，他的意识很清楚。只是他不再是他，没错，他是那个蓝色机甲。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其实他并不清楚。但当他试着活动自己的手指时，他看到钢铁铸成的火炮，变成了自己的指尖。

        他有些茫然，周围很空旷，是下飞机的地方，飞舞的尘土，以及清晰的天际线。他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基地外面。

        他的视力变得十分惊人，他甚至能够看得到天上云朵的纹路，看得到地下沙土的层理。走一步，他感到大地都在震颤。

        整个世界变得十分渺小，他伸手便可触碰到天，然而他试着跑两步，却重重地跌到在地。可是没有疼痛感，很奇妙，就像是重物跌在地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但他不觉得疼，就好像摔倒的不是他。

        “何子扬，我是卡尔，能不能听到。”

        冷冽的声音将何子扬混沌的思维狠狠划开，一切不明所以云里雾里全部消散。何子扬突然就清醒了，这是卡尔的声音。他想起来了，他是在做机甲的神经测试。

        他站起身来，回答：“收到。”

        卡尔的声音有些激动，但却能感觉到她在努力抑制：“很好，现在你试着活动手指，然后活动每一个关节。”

        何子扬困惑地看看自己的手指，他没有那种真实感，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自己的灵魂，附着到了另一个不明生物的身体上的那种不适应感。

        他动了动手指，而后伸了伸腿，沉重的身躯显得有些笨拙。

        “很好，很好，何子扬，再试试，尽你所能奔跑！”卡尔声音高亢，显然是十分兴奋。

        何子扬看着远处的天际线，有些别扭地跑动着。眼睛离地太远，他看着有点晕眩，几乎忍不住要摔倒。

        他控制着，控制着，却还是跌跌撞撞，眼前的世界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像是带了不合适的眼睛。

        最终，他还是摔倒了。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应该不会太久，可是他却觉得呼吸无比急促，心跳到恐怖的速度，他努力喘息，却无法呼吸，眼前一片黑暗。

        “何子扬！何子扬！……”

        他能听到有人在叫他，可是他无法回答。

        这是何子扬第一次，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濒死的痛苦。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一个想法是，袁楚是不是也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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