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去往北凉的信

又坐了一阵，永福突然问道，“听说，我五皇兄在牢里自尽了？”沈沐清一震，看向永福，见她神态平静，未见有悲抑郁闷之态，稍稍缓神。

        临来之前，她便决定将此事暂时瞒下永福，没想到还是被她知晓了。

        “是。前夜的事。”她说罢，低下了头。

        永福淡淡笑了，多少有些失落，毕竟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妹。

        叹了一声，她诚挚的看向沈沐清，“清儿，从前是我狭隘，以为是摄政王他想夺权，故意陷害我五哥，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五皇兄自己自孽。他从前竟然还栽赃太子，害他被贬为庶人。唉……都是手足，何以做的这么绝呢。”

        永福秀眉收拢，脸上添了怅然之色。沈沐清有些心疼她，她从前一派率真懵懂，丝毫不懂尘世的龃龉险恶，现下经历这么多，终于还是被逼长大。可长大的代价竟是要面对如此多的残酷现实。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起码她开始学会辨别是非善恶，她和景承煜之间的疙瘩能解开，沈沐清也不用夹在其间难做了。

        一转眼，天已擦黑。夜至人未静。

        右相府中，叶氏正为出席隔日的宴会拣选首饰衣物。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魏士成推门而入。

        叶氏便笑嘻嘻的拿着两支钗亮在他面前，“老爷帮妾选选，看明日戴哪支合适？”

        魏士成连看都没看，一摆手把婢女全打发出去，然后神经兮兮的凑到她身前问道，“是你安排的？”

        “什么？”

        “还装糊涂？秦仲怀死了。”烛台上的火苗一跳，照得魏士成的脸鬼气森森。

        叶氏怔住了，半天才道，“死了？怎么回事？老爷以为是妾找人动的手？”

        “不是你吗？”魏士成一脸惊愕，“那会是谁？”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叶氏转了转眼珠，“妾是找了人，可没得老爷吩咐，妾哪敢自作主张。”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既然有人替咱们动了手，这也是好事。老爷干嘛还愁眉苦脸的。”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他握着我把柄，却死的不清不楚，我这心里总不踏实。那些东西，他这一死便不知落在何处？不捏在自己手里终究是祸。”魏士成捏着眉心，无比郁闷。

        叶氏想了想，却不以为意，劝道，“老爷，不是妾说您，您就是喜欢自己吓唬自己个。以前你忌惮信王，信王自尽了，您又怕秦仲怀，如今他也没了。这不是冥冥中有老天在保佑您。该死的都死绝了，您还怕什么。”

        听她之言，魏士成略略缓颜，嘟囔着，“说的也是。人都死了，就算那些证据在被人掀出来，只要我不认账，没有了人证，谁又能奈我何？”

        “就是，您可算是想通了。”叶氏眉开眼笑。

        一想明白，魏士成更加得意，“哈哈，这么说来，我没事了，从今往后不用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叶氏见他乐了，便又扭过身去拿钗，回过头，却见他又把脸拉了下来，比之前更加苦。

        “老爷，您这又怎么了。”

        “不对，不对。”魏士成摇头晃脑，背着手在地上踱步，“走错了一步啊。”

        “什么走错一步？”

        魏士成停下来，懊丧的看着叶氏。“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听你的给北凉狼主写那密信。”

        “怎么又怪上我了。”叶氏满脸不高兴。

        “哎呀。当初信王虽然逼得紧，我要是知道他没两天活头，就该在等等……可现在……要是北凉那边有了回复，我这……这不等于又被人套上了脖子了。”他再度四仰八叉的瘫在椅子上。

        经过和景承煜一段时间接触，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子的对手。如今本以为过往污点揭篇，可以安然苟在他麾下，熬到告老，可这一步棋走的太臭，就只能继续一条险路跑到黑。

        若是能跑下去也行，怕就怕半途就栽，落个家门覆灭下场。景承煜的谋断多辣，手段多狠，心思多深，他可是有耳闻，有眼见，心里清楚的很。

        对于这件事，叶氏倒是不觉的什么，甚至还暗喜自己做的极好。能在国与国之间挑起争端，逼迫景承煜把沈沐清送去外藩和亲，她可是巴不得。

        她自知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博得那位摄政王的青睐，但她得不到，也不想别人能得到，尤其是沈沐清。

        遂，笑着道，“老爷，今天就别愁明天的事，再说了，北凉的狼主不是没给您回复呢吗？或许对方连信都未接到。您呀，就踏踏实实的做您的右相老爷，享受您的富贵安然好了。比起担心那些，您还是多帮妾参谋参谋明个选那支钗戴好。”

        “选选选，你就知道你那些破事。一说去卫园，浪的骨头都酥痒了。”嘴里虽骂着，魏士成到底还是胡乱选了一支，见她梗着脸要反驳，把头扭在一边，话也懒得再说了。

        是夜，魏如意趁着夜深，悄然从后门出了卫园。隔着两条街，双喜等在那里。

        “人都安排好了吗？”一照面，魏如意便劈头问道。

        双喜点头，“使了银子，对方答应的好好的。我也告诉了他，事后只要他咬牙不认，谁也不能把他怎样，可若反悔，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回，我要沈沐清彻底身败名裂。”魏如意斜挑樱唇，幽然生笑。

        双喜瞧着，自从骨缝里打寒战，想想，硬着头皮问道，“姑娘这么做，那顾氏可就……”

        “她本就该死，怎的，你同情她？”双眼一瞪，十五岁少女的阴森气势，压迫的双喜不敢抬头，赶紧道，“奴婢不敢。”

        “你莫忘了，你是谁的奴才。还有为你家人好，你可不要腔子里头装异心，跟我玩心眼。”魏如意伸手拍了拍她心口窝，骇得她倒吸了几口冷气。

        抬起头时，魏如意已经拧着腰隐入夜色。

        她呆立着，只觉骨缝发寒，如坠泥潭，却无力挣扎，除了继续与泥潭为伍，再无其他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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