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自欺欺人

头一次，风九歌发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容羽。风氏家主不愿她与顾北彦一处，是顾虑到她的身份，而容羽不愿看到自己与顾北彦一处，又是何种缘由？

        “九歌，你与檀王的一纸婚约，作废也好。”容羽模棱两可地道了句，却有几分莫名。

        果然，在容羽心底，他也是不愿自己与顾北彦一处的。

        可容羽与顾北彦之间毫无过节，他怎会说出这些话。

        风九歌拧眉，在心底思量着得不到答案，终究还是藏不住心底话，问了出来，“宁国时，顾氏与容府并不交好？”

        在楚洛朝堂之上，唯一能让容羽与顾北彦产生分歧的事儿少之又少。而如果换成是先前的宁国，便不大相同了。

        容羽闻言怔了怔，随后目光有过几分闪躲，并不接话。

        果然如她所料，先前的顾氏与容府，存在过节。不然容羽也不会说出这纸婚约不要也罢的话了。不过风九歌现下却是没有心情再多问以前的事儿，她有预感，今日她如此羞辱顾北彦，檀王府那处定然是不得安宁。

        她甚至已经想到顾北彦会如何的大发雷霆，又或者是如何的疯狂。

        “不过你今日如此对檀王，仅仅是为了立威？”容羽对檀王府门前发生的事儿也是略知一二，这件事一言两语是道不尽的，除了在场之人，何人都无法说得那般详细。

        在京城中发生的一大奇闻，便是皇女宣旨休夫，这已不是趣谈，而着实发生了！

        容羽了解风九歌的性子，知道如若不是旁的原因，她是做不出这般绝情的。她对顾北彦的情如何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会儿变化得也着实快了些。

        能让风九歌转了性子，当众与顾北彦决裂，这背后的缘由定然不简单。

        只是容羽一贯给风九歌的多是自由，希望她能够无拘无束地活着，可如今局势所逼，她无法置身事外，除了主动出击，便再无其他选择。

        风九歌抚了抚白皙指尖上的豆蔻，鲜红一片。心底翻滚痛楚凄凄，她掩下眼底的悲戚，答得格外坦然，“不完全是。”

        除了在人前立威，她还要洛樾笙看到，她是如何做出自己的承诺。

        取信于洛樾笙是第一步，立威于世人是第二步，而最要的，是她要顾北彦真正相信，她是当真对他绝了心思，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

        旁人也许会说她绝情狠心，可除了此，风九歌并无其他选择。

        她至始至终都忘不了风书屿噩耗传来时，她那一刻的崩溃，便好似是天地崩塌，毫无希望可言。可她不能，也不被容许倒下。

        她还有风氏，还有风氏家主寄托在身上的希望，还要替风书屿将这种荣耀延续下去。

        “风氏还有容府，都是前朝的臣子，而如今的圣上满腹猜忌，防备臣子。风氏要想在这种夹缝中生存下去，除了依附于他，没有比这更快的捷径了。”

        当初容羽为了考量她的安危，才做了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而也亏得容羽在后来选择了归顺，不然洛樾笙怕是也要屠尽容府众人。

        “你的意思是……”容羽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风九歌的目光带了几分不觉明厉。

        他知道风九歌像极了已故的风夫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气，还有远见胆识，都与她如出一撤。可他从未想过，风九歌竟比他想得还要深远。

        自古朝堂之上唯有利益可联系万事万物，而这滔天的权势向来都是人们所追逐的目标。风九歌看到了风氏的前景，才会做出如此考量，这已经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了。

        “归顺笙皇，一来方便行事，二来得取势力。”

        风九歌冷静分析着，条理格外清楚。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君王的那些揣度之心，洛樾笙防心甚重，非但猜忌自己的手足，更是连底下的臣子都不放过。

        风氏自反叛时便追随洛樾笙，直至后来她与顾北彦一处，洛樾笙察觉到了危机。可他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对顾北彦动手，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打压风氏。

        可这种打压却并非是赶尽杀绝，而是在风氏动荡不安时朝她施以援手，借此拉她入自己的阵营。

        檀王与陛下的阵营界限分明，洛樾笙所需的是能够为他所用的人，可朝堂上除了明面表示追随顾北彦之人，大部分又都被顾北彦收买，能够被洛樾笙所用的人少之又少。

        洛樾笙也察觉到了这点，才做出如此考虑。

        “陛下并不信任风氏这一点无可厚非，可是如若慢慢顺着他的心意做事，他不会无动于衷。这世间还是利益权势至上，他可以不信任我，也可以不信任风府，可也不愿丢弃自己的江山，所以陛下定然会应允我来替他做事。”

        这是风九歌能够总结出的最全面原因。

        说穿了，洛樾笙对她还是利用。因为她能够戳中顾北彦的软肋，能够让他少有防备。而这些却是洛樾笙最需要的。

        能够转移顾北彦的视线，又能够让洛樾笙卸下防心，对她而言再轻易不过。

        “你考虑得很对。”容羽对此很是赞同。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洛樾笙的为人，这个君王自私无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风九歌与顾北彦决裂，其实恰好便是一个契机。

        能够让笙皇暂时放下戒心，给风氏一个缓冲的时机，静静等待来日的养精蓄锐，再一举攻取洛樾笙要害，这一步安排着实重要。

        “只要风氏与檀王府再有联系，笙皇便不会停下对风氏的怀疑，只有彻底撕开脸面，让顾北彦知道我确实是要与他为敌，檀王府和风氏才能得有喘气机会。而恰时西域使者进京，宫中定然有所安排，风氏作为迎接之人，也要有所作为。”

        不过数日后使节便要进京，风九歌也要准备起来。恰好在此时册封了皇女，她更要以身为责，让世人不敢看轻风氏。

        “九歌，为父只想问你一句，你对檀王当真了无情意了？”这感情并非说断就断，先前二人有多羡煞旁人，感情便有多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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