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吾女长成

婢女一听，这回是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她还能如何回答李凉凉，都这般放手洒脱的了。

        自古嫔妃都是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君王，少有敢忤逆君王之人，李凉凉却是后宫翘楚，头个惹到了君王却又装作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人。

        “去库房挑一些好的玩意儿，送到风荣府，就说是给皇女册封的贺礼。”李凉凉淡淡吩咐。

        在旁人眼中她与风九歌并无过多来往，可风九歌如今荣封，她作为后宫嫔妃，也是应该有所表示的。

        都说锦上添花不是什么难事儿，雪中送炭才最为可贵。风氏落难时她不能帮衬风九歌一把，如今风九歌荣光了，她却赶着送上去，这落在旁人眼中，怕是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将宫中的婢女遣散一半，赏钱加倍，打发她们去旁的地方做事罢。”李凉凉再忖度了一会，还是觉得吟雪台中的人少之又少最好。

        这人多眼杂，她也并非不知有人在她这里安插了眼线。但李凉凉最要做的便是将夏绾身边的人引诱出来，一击即中。

        婢女领命，随后退了下去。

        李凉凉看着桌上凉透的膳食，顿时也失了胃口。

        洛樾笙在时她还能敷衍几番，可洛樾笙走后她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只是那个男人，当真是喜怒无常。

        她方才不过说了一句不碍事，他竟能理解为自己不顾身子。

        这些时日洛樾笙都从未对她动过怒，此番却是因为她的一句无意之言，便大发雷霆拂袖而去。

        李凉凉并不觉得是自己做错，洛樾笙这生气生得也委实奇怪。

        ———

        风九歌刚回府，迎面便遇上了容羽。自上回与他坦白心迹之后，风九歌便对容羽少了分戒备。或许是血浓于水，再怎么说容羽都是自己的父亲。

        只是这声父亲，风九歌还是唤不出口。她唤风氏家主数十年的父亲，终究还是被他当做了棋子利用，这份淡薄到渺茫的父女之情，她并不眷恋。

        故此风九歌对容羽只是淡淡颔首，随后便同他一道回了府。

        府中的家丁似都得了消息，她才刚踏过门槛，便见底下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除了风氏家主与温氏，风氏上下都悉数在场。

        这般阵仗，定然不是迎她这般简单。

        风九歌一身清冷，淡淡地瞥了眼底下之人，再同容羽交换了眼神。而此番容羽见自己，也是一副看着吾女长成的欣慰。

        懂了，这些人怕是也得到了她被册封为皇女的消息，才会这般上赶着迎接自己。

        只是她与檀王的一纸婚约就此作废，日后少了檀王府的帮衬，他们风氏愈发如履薄冰，也难得他们还有兴致出来迎自己。

        “恭迎大小姐回府！”风九歌还没开口，底下便有人起了头，随后声声似排山倒海的声音一潮高过一潮，震耳欲聋。

        风九歌是坐着陛下御用轿辇回来，这分尊荣与地位已经不能用荣幸来形容了。定是陛下再次看重了风氏，他们风氏有救了。

        所以这些下人在得了消息后，便都巴巴地跪在门口，等着风九歌归来。

        风九歌一贯寡淡，见过大风大浪也见过水涨船高，可如今见到这些下人这副甚至于是喜极而泣的模样，一时语塞。

        “起来罢。”当了些许时日的掌事之人，风九歌对这些客套也应接得格外得心应手。

        说起来她被册封一事的确是件高兴事儿，只是她现下满脑想着方才对顾北彦说的话，对他们的道贺也显得兴致缺缺，加之容羽也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在府门前站着了。

        “是！”比方才还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定力如风九歌，也是稍稍怔了怔。

        果然，权势如何一比便知，先前的风府从未有过如此的人心所向，风氏家主掌事时，下人是碍于他的权威。而风九歌上位后，他们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表面敬她是大小姐，背地却不知道说什么。

        如今她成为皇女，成了楚洛的公主，便不似郡主那般唯唯诺诺，在洛樾笙面前，在朝堂之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便是不同了。

        府中人起身，纷纷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来。容羽时常来风氏走动，风府上下也是识得他的，不仅是因为容羽过往的身份，更是因为老爷曾经交代过对容大人要格外敬重。

        风九歌与容羽并排而走，身后的下人顺势跟上，虽比不上御林军跟在身后这般浩浩荡荡，也是格外有排场的了。

        待入了正屋，将下人悉数遣散做事后，风九歌这才坐下同容羽说话。

        “我知晓你要问什么，是，我与顾北彦退婚了。”郡主与檀王解除婚约一事早已成为京城百姓热议的话题，大街小巷，只要是消息能传至之处，无不都在为风九歌当众羞辱檀王，解除婚约而啧啧称叹。

        大都不是真正敬佩风九歌，而是觉得她实在不识抬举，如今成了皇女，心高气傲便同檀王退婚。要知道放眼楚洛，有多少人觊觎这个檀王妃的位置，旁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却是风九歌最不想要的。

        那些被辜负了芳心的妙龄少女都在暗暗诅咒，而那些王孙贵族却都重新燃起了斗志，想要得到她的青睐。

        容羽是何许人也，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是风九歌一贯喜欢利索，该说的便说，从不遮遮掩掩，既然事情是她做的，她便不会否认。

        再者容羽并非旁人，她的婚约虽说是洛樾笙定下，可到底也是与容羽有些关系。她虽不亲近这个父亲，该说的却还是不会落下。

        谁料容羽没有该有的担忧，反倒是看着她笑了，笑得格外欣慰。从方才见面开始，容羽好似一直在冲她笑，那笑容中带着欣慰，带着满意，甚至于是痴迷。

        这份痴迷，是透过她这张脸看到了过世的风夫人而生的。

        她退了婚于容羽而言便这般值得高兴？

        他难道都不会问一问为何自己要与顾北彦退婚么，还是说，在容羽心底，他其实也是不愿自己与顾北彦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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