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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喜欢


尤厚大概真的听懂了,点头连连,有一丝丝憨。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管傅子安说了什么,”左娴望向他,“我就是想和你玩。”

        尤厚愣愣地看着她,然后听到她说,“你好像不太高兴,所以我想逗逗你,”她摇了摇他的胳膊,“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他彻底呆了,缓过神后,才慢慢点了下头,开口道,“傅哥和颜梓去游乐场玩了,我却要让你陪我在自习室里学习,我怕你不开心。”

        左娴被气笑了,“我和傅子安谁更重要?”

        尤厚第一次这般迅速,“你。”

        她亮闪闪的眼睛藏着他,“那就行了,你一直傅哥傅哥的,我能开心才怪。”

        反应过来尤厚的话,左娴灵光一现,“游乐场是吧,颜梓抛下我了,这事有得闹了。”她保证道,“放心吧,我帮你报仇。”

        尤厚觉得左娴真的很可爱。

        关于那条语音消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傅子安被强迫了,但事实上,被强迫的那个人,是尤厚。

        那一天讲座结束后,傅子安联系了八卦小能手尤厚。

        任卓上次说的,坐哪里都行,唯独不能坐在傅源身边。傅子安没怎么细问过尤厚关于颜梓的情况,他们之间其实讨论到颜梓的时候不多,就算谈到了,也只是浅尝辄止,更别说是她周围的人或事。

        往往越珍惜的人,越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哪怕是交谈中短促且微乎其微的零丁片语。

        汉语里称之为占有欲。

        尤厚的八卦能力真心不一般。

        高二,一班教室里,那个时候的班级氛围还没有很压抑,有吵有闹的,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两不相干。任卓和颜梓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顶多算是同班同学。

        从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后,颜梓就一落千丈,期末也考的乱七八糟,下学期期中考试前,傅源还和她吵了一架。

        也就是今天。

        暴风雨来临之前常常都是安静的,坐在窗边走廊处第三排的傅源起初还一如往常般埋头苦学,不知道是哪里的一声叫嚷划破了宁静。

        颜梓才睡醒,一抬头就和不远处站起来的傅源面面相觑,她皱了皱眉头,心想,他怎么了,看起来好像状态不对。亏得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察觉到别人的状态反常,但是这个阶段的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再也没有其他更多的了。

        “颜梓,”他离她的距离突然间变得很远,“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需要调整一下吗……”

        颜梓就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的眼睛,看他怎样变得越来越陌生,变得越来越寒冷。

        再后来,傅源说了好多话,有温软的,有凶狠的,各种各样,他好像成了语言传播大师,但是颜梓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别的什么也没听见。

        他叫了她一声,然后声嘶力竭,非要把她的榆木脑袋敲开,灌入他想要放进去的一切。

        颜梓的眼神从茫然变换成了冷漠,最后不可控的燃起了一团火。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藏不住了,无地发泄,也无时发泄,此刻,傅源撞上了枪口。现阶段的颜梓常常像个沉默寡言的木偶,也偶尔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傅源,”她站了起来,“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拉我一把,就算是深渊,就算我跌落谷底一落千丈,和你有一丁点关系吗。看不惯我凡事都不在乎的样子,那你就别看,我从没强迫过你,瞧不上我不及格的垃圾成绩,那你就别瞧,你要找的那个记忆中闪闪发光,永远耀眼夺目的人,和我已经没一处相似点了,有本事你就研制时光机,自己回去找她,在这跟我讲大道理,未免太浪费时间。我的朋友,来来往往,你见我限制过谁的自由。”

        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他偏偏用了最蠢的那一种,大庭广众下的歇斯底里只会演化一场笑话,绝不可能成为黑暗里的一丝光亮。

        那不是唤醒,更不是救赎,可惜傅源不知道。

        有些话,说出口后,就回不了头了,她说,“傅源,我和你,不再是朋友了。”

        口才极佳的傅源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目的不是这样,他只是希望颜梓好起来,他一点也不想和她吵架,更不想和她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汇。

        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任卓从教室走到了办公室,可是奇怪的是,班主任明明在里面,他却将这件事告诉了杨琦。

        大概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真正软硬并施去开导颜梓的人,他貌似不担心自己的教学水准,一如往常地调侃数学课代表,哪怕数学课代表的数学成绩已经是班级里的吊车尾了。

        任卓的做法果然是较为妥当的,怒气冲冲的颜梓瞅了一眼杨琦,咬牙切齿般低头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

        跟出来的还有,傅源。

        杨琦转身走到傅源面前,没有任何原由地问了一句话,他问他,“清醒了没?”

        傅源不解,片刻后了然,点头道,“嗯。”

        杨琦挥了挥手,“行,回去吧。”

        一旁的颜梓瞄了他一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杨琦扬起手来想要削她的脑袋,落手的时候发觉这是女娃,不是男娃,又默默放了下来。

        傅源没走远,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跑了回来,立在颜梓前边,用手挡着她,冲杨琦说,“老师您别打她。”

        杨琦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喜欢颜梓,想拉她一把,不愿意看她自暴自弃,但是这丫头对他没那个心思。

        本来出于是一片好心,可偏偏弄巧成拙。

        时间不对,方式不对,连朋友都做不了。此刻的颜梓虽说看起来怏怏的,像是谁都能推一把的羔羊,但其实不对,她藏着火,没想过发泄,一直隐匿心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傅源成了点火线,一碰即燃。

        颜梓皱眉拂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任何人的来去,并没有那么重要,踽踽独行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没说话,傅源的心却已经凉了一半。他转过头,看到颜梓毛躁躁的头发随意搭在肩膀上,刘海因为长时间挤压而微微翘起,睫毛偶尔眨着,看不明眼里的情绪,既慵懒又颓丧。

        阳光不偏不倚照在她脸上,半明半暗的光影重叠,他恍然看透了另外一种状态。

        脆弱。

        傅源缓缓低头,不知道对谁说,“对不起。”

        始于沉默,归于沉默。

        起初。

        按照成绩排座位,年级第二的傅源和年级第一的颜梓成了同桌,两人虽然是同桌,却很少说话,大多情况都是自己干自己的事。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节数学课。

        傅源忘记带试卷了,杨琦的规矩和原则大家都清楚,高一的时候,有过整个班在上课期间站在教室外进行光合作用的盛况。

        这不,不容拒绝的语气于讲台响起,“没带卷子的,没写卷子的,站出去。”

        颜梓抽出卷子,非正式的模拟卷她一般不写名字,无意间注意到了周边人的动作,那人欲起身。

        她视线扫过讲台,最后落到桌面,杨琦这个人不好惹,尤其在课堂上,之所以能够容忍她的捣蛋,多半是因为颜泽的原因,他们那一群人,在热爱梦想的同时,更在乎朋友。

        更何况,朋友犯了错,波及池鱼。于是,杨琦在为他偷偷买单。

        颜梓先傅源一步起来,经过他座位的同时,顺势将手上的卷子放到了他的桌面。并且压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起来。

        杨琦的规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高一那件集体性罚站事件后,就再没有人犯过这种错误了,就算忘记吃饭,也不会忘记数学任务。

        他每节课都这么问,也不过是走一个流程,如果真的有人站起来,会被整个班的人注目的。

        通过短短不算交流的相处,颜梓觉得傅源应该不想被所有人盯着看,更何况男孩子,总是有一些执拗且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胜负欲的。

        反正她没事,杨琦只会恨铁不成钢,瞪她一眼,然后她就可以出去晒太阳了。

        果不其然,杨琦瞪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她去面壁,颜梓离开教室前朝着傅源笑了一下,表示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不在乎众人的眼光,从来不顾三顾四,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傅源盯着桌面上的试卷,他原以为是整整齐齐的方块字,毕竟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他的同桌,是学校里的方块字代表,他见过她的答题纸,作为优秀答卷出现在众人手里。

        可是这一张,却完全不一样。好像是他第一次认识她,不乖张,不讲规矩,笑比春光,毫不逊色。

        没来由的,临下课前,他拿起笔在姓名那一栏里,用自己的笔迹写了两个字:颜梓。

        讲台上热情激昂,白墙外的那个人透过叶缝晒太阳,课桌旁温和的少年第一次写下了青春心事,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不怎么乖巧的女孩的名字,于她的试卷上,于他的笔尖中。

        初秋的早寒隐去了痕迹,傅源笑了。

        下课后,他隐隐听到了教室外杨琦的碎碎念,还有颜梓的“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座位后,颜梓摸了摸暖洋洋的头发,觉得不虚此行。

        傅源将试卷递了过来,主动说,“谢谢你的试卷。”

        颜梓接过来,把里面夹着的几张草稿纸拿出来,在手中晃了晃,“谢谢你的订正。”

        随后她看到自己的试卷,还是和最开始一样,除了姓名栏那里,多了两个字,“诶,你的字写得很好看耶,我的历届同桌里,论写字,你要排第二。”

        傅源接道,是吗?”

        “是啊”颜梓突然变得很激动,像是想起了那个排第一的人,“傅子安写字可好看了,虽然说数字和字母搭配起来总是拿不到分数,但是好看是真的好看。”

        “你朋友吗?”傅源问。

        颜梓一脸认真地想,回了他一句,“是死对头。”

        傅源发自内心觉得,她能够对死对头的优点进行肯定和赞扬,这不就是一种难得的品质吗,随之,对她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再后来,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由于排名一直没变,座位也就一直没变。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颜梓退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他坐在了第一的位置上,她却摇摇晃晃落到最后。

        那一次惊动全班的吵架结束后,两个人就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他慢慢地靠近,却发现颜梓真的很狠,不是朋友,就真的不是朋友了。

        傅源无意间听说了颜梓家里面的事,从那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做的有多过分,他不敢靠近她了,他不敢和她说话,只敢偷偷看她一眼,毕竟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只有她睡着的无数个课间,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她,而微乎其微的一个有可能抬头醒来的举动都会使得他慌乱逃离。

        高三开学的一个月后,他见到了颜梓口中排名第一的傅子安。很奇怪,明明是死对头,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却那么自然,看起来疏离,不对付,实际上却是少有的亲密。

        傅子安总是很快就让颜梓炸毛,也能很快让她认输吃瘪,老师让傅源叫颜梓去办公室,他其实很紧张,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以老师之名,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身后,等着她醒来。如果任卓没有转过来问她题,如果任卓没有把她叫起来,他多想时间停留在这一秒,她还在他眼前,而他不用避退连连。

        他转告了老师的话,还没有走离几步,就听到她在向傅子安解释说,老师找她。

        傅子安点了点头,放她出去。

        颜梓没看到,任何人都没看到,傅源停在原地,和傅子安无声对峙。

        然后他看到,傅子安眼里的冷和傲。

        傅源是温和的那类人,他对每个人的态度都近乎相似,相离有度,温文尔雅,看不出来差别。

        可是傅子安不一样,他虽然像开屏的花孔雀,但是很少有人能够靠近他,安全距离被他掌握得很好,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说话有时候吊儿郎当,却只和颜梓开玩笑。

        风虽大,都绕过他灵魂。

        阳光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文南巷依旧漫长。傅子安带她去了烘焙坊,文图书店旁边的那一家。

        自己走进来和别人带进来的感觉果然不一样,颜梓喜欢甜食,夸张的说,一看到蛋糕面包就走不动路。

        其实她经常经过这里,却很少走进去。因为,懒。

        一排排甜品前,站着一个小朋友。

        “这个,这个,这个……”不知不觉,她已经选了不少了。

        蛋糕拿到桌上的时候,颜梓还在纳闷,“怎么这么多,傅子安,你说实话,你真的没有趁我不注意多点了其他的吗?”

        傅子安何其无辜,举起双手,“我保证,”本以为他会顺着他,结果他却说,“我保证这些都是你点的。”

        他今天格外皮,在颜梓的无声凝视下吐出了四字真言,“童叟无欺。”

        气氛一度很微妙,颜梓竟然觉得这样的他很真实,莫名熟悉。

        但是不能丢面子,颜梓威胁,“有本事你就一口都别吃。”

        傅子安很识相,投降道,“好好好,我错了,我想吃。”

        颜梓把最靠近自己怀里的那一个推到他面前,是她最喜欢的雪媚娘,“这个很好吃,给你。”

        傅子安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他问,“你喜欢吃甜的吗?”

        颜梓嘴里塞满了吃的,点着头,含糊不清,“喜欢。”

        等到口齿清晰了,她抬头看过去,“你呢?”

        傅子安放下雪媚娘,坐的端正,一字一句都很认真,“我也喜欢。”

        他向来对味道没什么独特的喜好,就连苦味,他也是不温不火的,貌似什么都可以。没什么喜欢的,没什么讨厌的。

        但是从现在起,他喜欢吃甜的。

        “别动。”

        颜梓真的乖乖地一动不动,只是眨着眼睛,嘴里的面包全聚集到腮帮子处,她轻轻地将食已入齿不得不发的那一口咬了下去。

        像是时间的钟表停住了。

        傅子安伸手碰触她的嘴角,如羽毛一般,明明是在唇边,心却好似被挠着。

        “吃到嘴角了,我帮你擦一擦。”傅子安认真的模样真让人觉得他只是单纯好心,碰巧看到了,就帮了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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