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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手链


“快上课了,回教室吧。”颜梓说。

        “嗯,”傅子安盯着她手腕,慵懒地笑着,“送我一根小皮筋呗。”

        眼前的人究竟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小皮筋是什么意思。

        “等头发长得更长了,自己扎个揪玩玩。”傅子安盘了盘自己的头发。

        颜梓了然于胸,他是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没有问为什么不拿他妈妈的那根,也没有问为什么要拿她的。

        仅一秒时间,颜梓将橘色头绳灵活轻巧地套在了傅子安的手腕上。

        “你也是够无聊的。”她转身先走了。

        三人终于汇合。

        “跑了四圈?不错不错,大好青春年华,运动之魂不息不灭。”傅子安心情大好。

        “都是小问题,”陆诚凑上前,拉进了两者距离,“听说运动会还有两千米这一项目,真狗,这是要累死谁。”

        “陆诚,你这话不对,虽然项目是真的,”尤厚自然不能睁眼说瞎话,“狗,但是并没有强制规定要参加,倒也人性化,大不了咱们不报名呗,我就不信明哲保身还能被殃及到。”

        尤厚有理有据,浑然一副睿智者模样。

        傅子安看着刚刚跑完了一千六百米的两人在讨论两千米,自己懒得插嘴,扬了扬手说,“回教室了。”

        而后丢下还在原地辩驳不断的两人。

        扬手的瞬间陆诚和尤厚齐刷刷看向傅子安的手腕,本来应该在颜梓手上的橘色皮筋现在出现在傅子安手上。

        两人同步地看向彼此,眼里满满地震惊。

        “!!!”

        “傅哥,你手腕。”

        “傅子安,你手腕。”

        两人默契非常,声音准确落到十几米外的傅子安耳中。

        “我妈的那个不适合我。”这算什么解释。

        没有让他两滚蛋,听话地回答了问题,这才更加不对劲。

        所以你抢了人家的头绳,只是因为觉得颜梓的更适合你?

        狗。

        真狗。

        陆诚眼神无比认真,歪七倒八的身形顿正,双手摁着尤厚的肩膀,“你信吗?”

        尤厚反问,“你呢?”

        陆诚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信。”

        尤厚重重点头,“我也不信。”

        傅子安不对劲。

        第三节课是物理,是一位女老师,名字很阳刚,叫做崔阳刚。

        名如其人这一点在她身上得到了毁灭式的打击,她像老妈子,大道理讲了一遍又一遍,再生气也对他们说不出太狠的话,对每一位同学都很负责,花了大半天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并且能够对的上人。

        前不久进行了一场物理考试,有小道消息说阳刚老师改卷子时一会喜笑眉梢,一会又愁眉苦眼,在冰火两重天之间来回横跳。

        的亏她心理承受能力不错,那一段时间里,整个办公室都被不同音调的“哎”充斥着。

        出了一个满分,她就发出高昂激动的“哎”,出了一个差分,她就发出低沉绵长的“哎”,

        后者别提多哀愁了,就和现在一样。

        阳刚老师的每一张卷子都由自己发放至每一位同学的手中,期间必定唠里唠叨。

        上一秒是傅子安的满分,这一秒是颜梓的三十三分。

        “颜梓啊,怎么能考三十三分呢,你看看你同桌,人家可是满分,对了,还有左娴同学,咱们班有两个满分呢,你这成绩离及格都还有一段距离,”阳刚放下卷子,语重心长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高二才进行文理分科,现在这个时间段,每一门课都要认真学习,你……”

        阳刚教诲人的时候喜欢被回应,说了一串,别人都有回应,除了颜梓,她莫名不适,低下头去看。

        人家眯着眼睛呢,听没听见都是一回事。

        “瞌睡了?”阳刚声音温温柔柔。

        “嗯。”颜梓还点了下头。

        “站起来清醒清醒。”阳刚把她拎了起来,虽说语言温和,长相甜美,手劲却一点都不小。

        颜梓听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偏头看过去,自己那没良心的同桌正幸灾乐祸地埋头低笑。

        她半眯眼睛,动了坏心思,一把薅过不久前属于自己的头绳,趁着老师不注意,完成了他的意愿,真就扎了一个小揪揪。

        像一株向日葵。

        游离在虚实之间的太阳。

        她扎起来的,也是属于她的。

        颜梓同学最擅长有来有往,你嘲笑我,我就给你扎揪儿。

        很是公平。

        傅子安伸手想拿下头顶上的丢人玩意,余光却扫到了笑意满满的颜梓,然后低骂了一声傻逼,端端正正地订正试卷去了。

        坐在后排的陆诚同尤厚交换了一个眼神,隔空比划着,叽里咕噜地说着,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挤眉弄眼的。

        庄盈考得还可以,想去看看陆诚的,一转身就发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的不明生物,转正脑袋后仅呆滞一秒,“啪”一声拍在他脑袋上,陆诚懵了,尤厚也懵了,两人中断了交流。

        “我妈妈说,当人偶尔疯癫的时候,拍脑袋可以把他拍醒。”庄盈似是在邀功,“你得谢谢我。”

        尤厚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庄盈这是以为陆诚傻了呢,嘿嘿嘿笑着。

        大概是陆诚真的傻了,他竟然真的在说,“谢谢你啊庄盈。”

        也有可能是傻乎乎向他邀功的庄盈过于,可爱。

        像天真无邪的小白兔。

        讲台上阳刚老师面露苦涩,“有人满分,有人不及格,这才刚开始,两极分化到这个地步,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学习是给你们自己学习呢,将来你们实现梦想了,拥有更好更轻松的人生了,等那个时候,哎,算了,不浪费时间了,现在开始讲卷子。”

        众人:您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她喜欢边讲边说答案,而且不按顺序来。

        没一会儿,黑板就密密麻麻,她擦着半面黑板,余光瞥了一眼底下,站起来的某人确实不瞌睡了,这下改成了走神。

        阳刚老师绝不放弃一个人!

        “颜梓,”阳刚老师指着画在黑板上的图,是一道填空题,但是由于步骤复杂了些,勉强可以算做一道大题,她就是想让颜梓紧张起来,“这道题的答案是多少?”

        阳刚老师讲卷子时带着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每一个人做错的题,她确定这道题颜梓做错了。

        只要颜梓能说出来思路,她就让她坐下。

        旁边坐着满分,傅子安并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他知道她视力很好,刚刚记知识点的时候正好遮住了答案,只要他挪开,她一低头就能知道答案。

        可最后,他没挪开手,她也没低头。

        颜梓看着黑板,原本放在身侧的左手撑到了桌面上,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说,“十二分之根号三。”

        好多题目的答案都和根号三有关,真是孤独又繁盛。

        随着根号三一齐,她听到了哒地一声。

        是手链掉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断了。

        好多年了。

        颜梓方向感很差,颜泽和何颜都有各自的工作,不可能专门接送她上下学,颜泽怕她分不清方向,总凭着错误的直觉行走,花费精力特意给她做了一条手链,那是个小型指南针。

        他又担心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审美,带她去商场瞎逛,旁敲侧击地问她喜欢哪一种手链,不止问了她,还请教了何颜,以及颜梓的同学。

        磕磕绊绊好长时间才做好那条手链,其实本不用太久他就可以做好,只不过其中思量太多,需要顾及的太多,才迟迟慢慢。

        迟迟慢慢,又满腹柔情。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

        颜泽其实很爱她。

        人非草木,过往记忆涌上心头,颜梓堪堪愣住。

        不过自从中考后她就没用过这个了,现在倒好,坏了,彻底用不了了。

        指南针的基点是禾汐初中,只有站在大门口,才可以按照这上面的方向走。

        她来了凉城,手链早就已经坏了。

        带着她走向回家路途的指南针也早就没用了。

        “行,坐下吧,以后上课认真听讲,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阳刚道。

        “嗯。”她说。

        下课后庄盈作为值日生上台擦了黑板,经过颜梓这里时停了下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着她,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庄盈是在讨论成绩,温柔的人连安慰人都是隐晦的。

        庄盈不想戳颜梓的心,又想要开导她。

        颜梓倒是没什么,哈哈哈笑着,三十三分的那抹红压根不被她放在眼里,反倒是瘫在桌面上的那条独特的手链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啊?”庄盈看到了手链。

        “手链。”颜梓答。

        “怎么放在桌上,是坏了吗?”庄盈问。

        “断了,”颜梓说,“戴了好久了,很正常。”

        “我正好要去扔垃圾,要不要我帮你丢了?”

        庄盈的理念是坏了、没用了就可以丢掉了,比如画板画笔之类的,也比如画毁了的画,有的时候非要狠心一些,抹杀长时间的成就推翻再来。

        她已经习惯了。

        不对自己狠一点,永远也不会攀爬到最高峰。

        “你帮我丢了吧,”颜梓递给她,“麻烦你了。”

        “小事情。”庄盈接了过去。

        庄盈提着垃圾袋下了楼,顺带拿着颜梓的手链,丢近了大垃圾桶里。

        她拍了拍手去厕所洗了下,然后回了教室。

        “傅子安,你还扎着呢。”颜梓没想到他这么乖,没有耍无赖。

        “谁给我扎的谁就得给我取下来。”傅子安指着自己脑袋说。

        “我要是一直不取,你难道就一直扎着。”颜梓觉得他在胡说。

        “可以啊,你要是让我顶着这个揪,那我就顶着呗。”

        他是在哄她开心?

        他难道看出来了她片刻的情绪不佳。

        九月末没有蝉鸣,秋风吹过银杏树,她的心上像是有秋叶拂过,落下一阵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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