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剑湖宫中 天南地北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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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中年汉子左肩,使剑那少年不等剑招用老,腕抖剑斜,剑招一变,剑锋已削向那汉子右颈。
那中年汉子见他这一招来的狠辣,立时竖剑挡格,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之音,却是双剑相击,继而嗡嗡作声,震声尚未绝,双剑剑光霍霍,又已拆解了三招。
中年汉子长剑猛地击落,直砍少年顶门。
那少年避向右侧,左手剑诀一引,青钢剑疾刺那汉子大腿。
两人剑法迅捷,全力相搏,你来我往,看似搏命。
这间练武厅东边坐着二人;上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道姑,这会正铁青着脸,嘴唇紧闭。
而下首则是个五十余岁的老者,这会右手捻着长须,神情甚是得意。
两人的座位相距一丈有余,身后各站着二十余名男女弟子。
西边一排椅子上坐着十余位宾客,东西双方的目光基本都集注于场中两人。
眼见那少年与中年汉子已拆到七十余招,剑招越来越紧,兀自未分胜败。
忽地那中年汉子一剑挥出,这一下却是用力猛了,身子微微一晃,似欲摔跌。
西边宾客中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他随即知道失态,忙伸手按住了口。
便在这时,场中少年左手呼的一掌拍出,击向那汉子后心。
那中年汉子这时向前跨出一步,轻易避开了那少年的掌力,手中长剑蓦地回转,大喝一声:“着!”
再看那少年左腿已然中剑,腿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下一撑,站直身子待欲再斗,而那中年汉子已还剑入鞘,笑道:“褚师弟,承让,承让,伤得不厉害么?”
那少年似是因为羞愤,也可能是因为腿上剑伤,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道:“多谢龚师兄剑下留情。”
东边席位上那长须老者这时是满脸得色,微微一笑,说道:“东宗已胜了三阵,看来这‘剑湖宫’又要让东宗再住五年了——”
他面目欢喜,又朝着旁边那中年道姑问道:“辛师妹,咱们还须比下去么?”
而坐在他上首的那中年道姑,这会是强忍着怒气,说道:“左师兄果然调教得好徒儿,但不知左师兄对‘无量玉壁’的钻研,这五年来可已大有心得么?”
那长须老者这时向她瞪了一眼,收敛起了得色,肃容道:“师妹怎地忘了本派的规矩?”
那道姑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说下去了。
杨恪在另一边席位上瞧得清楚,这会却是不言不语,只是面目含笑,随意寻看。
他怀里抱着的苗若兰本睁大眼睛,看那两人厮斗,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也不知在嬉笑什么。
杨恪旁边的柳莺莺,见着杨恪神情,侧首在他耳边问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自石林一别,杨恪在这天南地域闲逛,虽然这天南地域,多有瘴气滋生,处处绝地,又是人烟稀少。
但比之中原繁华形胜,却更让杨恪舒心。
没了那无孔不入,随时而至的杀手们袭扰,杨恪一路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大理国。
杨恪也没去拜访段氏,因为听说如今大理国几族争权,段氏一脉虽有天龙寺支持,但几族联合,也不得不给面子。
段氏虽然为当今江湖,四大世家之一,可前些年,因为一场纷乱,如今主宗这一脉,却是人丁单薄,这位置就有些不稳了。
如今大理国王段正明,更是一子未生,只能立其弟段正淳为皇太弟,却是段正淳生有一子,比他尚且好些。
只不过段正淳因为取了白夷族的女子,也不能纳妾取妃,如今也只有这一子。
在这世界,特别是皇族,人丁稀少,那就是天下不稳的征兆。
特别是大理这小国,北有大宋,宋国虽然在当今天下九国中,被称之为‘弱宋’,但这个‘弱’是比之其余几国而言,大理这等小国,还是需要向‘弱宋’献上岁贡的。
比之北面的宋国,东面的明国更是令大理国恐惧了,幸亏东面是宋阀世代镇守,受封‘镇南公’,阻住了大明国的兵锋。
这天南地域,只是大理国左近,就挨着那天下九宗之一的点苍派。
还有黑木崖上,源自西域的日月神教,早些年,那位任教主在世之时,段氏上下,可是吃了不少亏。
如今日月神教的教主,号称东方不败,其武功也确实厉害,如今更是名列天榜,宋阀的‘地剑’宋智,手持‘九韶定音剑’,仍旧不是其对手。
只是其人甚少在江湖行走,不然这大理国上下,恐怕无人能阻挡此人肆虐。
杨恪自得了张丹枫的剑道传承,日夜体悟,却是自觉武功大进,这一次却是有意在这天南地域磨练,一路上也未隐藏行踪,到了这无量山下,却是被请上门去,做一个见证。
对面那位老者姓左,名叫子穆,是这“无量剑派”东宗的执掌;而那中年道姑姓辛,道号双清,是这“无量剑派”西宗执掌。
来时,杨恪也听介绍了,知道这“无量剑派”原分东、北、西三宗,传承也有许久,根据他们说是有几百年了,而那北宗近些年来已趋式微,东西二宗却均人材鼎盛。
这“无量剑派”,位于这大理国无量山剑湖宫。
自分三宗之后,每隔五年,三宗门下弟子便在剑湖宫中比武斗剑,获胜的一宗得在剑湖宫居住五年,其宗执掌就为无量剑派掌门人,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试;五场斗剑,赢得三场者为胜。
这五年之中,败者固然极力钻研,以图在下届剑会中洗雪前耻,胜者也是丝毫不敢松懈。
杨恪听此,也大感其妙,虽然这样一来,不免门下几宗世代为仇,可却能保证,门中传承不至于因为懈怠而败坏。
毕竟若是一宗懈怠,那么就不能入主剑湖宫。
杨恪听带路的弟子所言,这‘无量剑派’的北宗是四十年前获胜而入住剑湖宫,不过却在五年后败阵出宫,而那北宗执掌一怒而率领门人迁往他处,此后这人二三十年间都未曾参与比剑,与东西两宗也不通音讯。
都言北宗恐怕是衰败了,而这三十五年来,东西二宗互有胜负。
东宗胜过四次,西宗胜过两次,之前那龚姓中年汉子与褚姓少年相斗,已是本次比剑中的第四场,姓龚的汉子既胜,东宗四赛三胜,第五场自是不用比了。
这一局,却是又是东宗胜了,这无量剑派的掌门人自是那左子穆的了。
杨恪这边各处锦凳上所坐的则是别派人士,其中有的是东西二宗掌门人共同出面邀请的公证人,其余则是前来观礼的嘉宾。
这些人都是这天南武林中的知名之士,不过无量剑派名头不响,请来的自然也不会是多么厉害的。
上首两席,是杨恪和莺莺所坐,可人则在杨恪身后落座,本是抱着苗若兰,可见得比武之时,苗若兰挣扎着就爬到了前面杨恪怀中去了。
其下第三席,坐着的那人,年约四十,却满头白发,长着一把银白色的美须,但半点没有衰老之象,生得雍容英伟,一派大家气度,且神态非常谦虚客气,杨恪瞧来,他就点头招呼,还不时和左右之人攀谈。
他身后坐着一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和他态度亲腻,且神情体态甚为撩人,给人有点不太正派的感觉。
杨恪之前听介绍,这男的,乃是宋阀的著名高手“银须”宋鲁,以一套“银龙拐法”名传大江南北,是天刀宋缺的族弟,也是宋阀核心人物之一。
若是杨恪不来,他必然就是此间,最为厉害的人物了,不过此时,他却只能坐在第三席了。
当然,本来他该坐第二席的,柳莺莺虽然为天山嫡传,可未曾执掌天山七剑,如今可没多少名气,可人也是如此——
宋鲁却是一番谦让,主动坐了第三席,虽然观其老不正经,但杨恪也对他大为改观。
思及和此人有关的故事,也不由起了结交之心。
宋鲁之下,做的乃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衫男子,只是其面上有着些皱纹,看起来年龄不小,只是杨恪观其气息,好像年岁不大,甚是奇怪。
他名叫小荻,听介绍是点苍派弟子,身为九大门派之一的传人,自然当坐一席。
那点苍派的小荻之下,坐的是一女子,这女子这会面色苍白,不时发出咳嗽声,其身形单薄,看起来年纪不过双十,听介绍,是天香谷的弟子,至于名姓,那无量剑派的弟子不知。
杨恪看其气息,却觉得源深如海,只觉其女十分不简单,甚至比着宋鲁,可能都要厉害些。
杨恪自然不能一直打量着看,只是扫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门派太多,杨恪熟悉的本就不多,像是天香谷、璇女派、然山派之类的,名头不小,但杨恪未来此世之前,基本上是从未听过,就更不用说这些门派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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