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心中正义手中快刀
春节降至,城里收税的一批一批接踵而至,村子里的宁静从此被打破,每天哭喊声萦绕着,在二十三小年那天,税官和衙门的官兵烧了两栋房子,乡亲们能被抢走的东西也抢的差不多了。到我们家时,娘交了五个铜钱,官兵又把藏在水缸底下的半口袋谷子全都背走了。娘被当兵的推了一把倒在地上,我愤怒了,手摁住腰间的刀柄,这时娘抱住了我的腿,哀求着我。我把娘扶上炕,听着那群畜生嚎叫着走出院子。娘说前两年还好些,但今年这个新县令上任后横征暴敛,不给乡亲们留一条活路。我可怜的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嫁给爹以后每况愈下,今天白发苍苍的娘,脸上写满了沧桑,原本该是绣花抚琴的一双手被农活所累,显得粗糙,她竟也要受到这些暴徒的推搡。在我练武的时候我感悟到,人一生变化挺大的,每一天细小的变化短时间看不出来,当你回眸三年、五年的时候一比较就会发觉变化之大了。当然,人生也有很多突变,可能一转眼你就从一个富人变成了阶下囚,也可能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魂归天外的死人。唉,这东西想多了有的励志也有的丧气,算了,不说了。
两天后的傍晚,我见谢四爷在院门外向我着手,我刚要招呼谢四爷进家里来,他又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我跟他走出院子到槐树下,谢四爷神秘的看了看周围没人,问我有笔生意有没有兴趣,我问他是什么生意,他再次向周围看了看,这次看的更加仔细。谢四爷先说看我这人挺仗义的,而且手里的活也利索。复天团在当地的分社想找名杀手刺杀现任的县令。复天团一直跟官府做对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谢四爷的复天团身份本来都以为是乡亲们谣传的,这次倒是证明是事实了。谢四爷说复天团还不敢正面跟官府大规模抗衡,这次出了点儿银子想招个高手直接斩了这暴敛的贪官。我问谢四爷为什么找我,他说我实在些,其实我很清楚我的爹娘都在村子里,我即使不做也不会告发他,当然即使我做了他也不敢轻易的报出我。我说容我想两天,我跟谢四爷拱手道别。
其实这事情根本不用去想了,我说想想无非是不想让谢四爷看出我的心思。我是最了解我自己的,我有一颗耐不住寂寞的心,在村子的几个月里,眼看着自己一位江湖大侠的坯子被烙上了屠户的印子,心里是多么的压抑呀。我的师傅很可能已经尾随我来过了,他看到我的时候或许我正在挥刀斩一批马或一头骡子,他没有一头栽倒在我家门口的槐树下应该是他的内功到家,但他一定很受伤。我是得出去走走了,做些我能做的事情。
这两天中,谢四爷每天都在我家门前转来转去,和我聊天也是热情有加,似乎我们联手把县太爷干掉了一般。看来有着共同秘密的人很容易做成朋友,当然也容易做成敌人,现在我跟谢四爷正要做一件别人都不知晓的事情,因此我们便成了朋友。
穷人家的春节叫做年关,除夕夜我陪着母亲去祖宗祠堂里上了香,回到家看着爹娘早早的熄了灯火。谢四爷带着保长在院外喊爹的名字,我出去开门,爹娘房间的灯火也慢慢亮了,我问他们找爹什么事儿,保长说要问问爹除夕晚上要不要赌两把,爹自从摔了腿以后就再没碰过赌局,听到有人叫他简直是戳了他的肺管子,气得直骂祖宗。保长和四爷灰溜溜的离去了。
在他们离去后我换了件深色的外套,以青纱遮面,配好短刀,一路施展轻功直奔县城而去。我没有走大路,是径直穿过收割过的玉米地,一个个未刨起的茬子像竖起的矛头,我用脚尖点着矛头向前鱼跃。到城里的路一般人要走上半晌,我走近路又凭借着轻功仅用了一个时辰多些就到了县衙。县衙的正门几个值班的衙役扎堆喝着老酒讲着浑话。我从后墙翻起,先投了块石头问路,见没有狗便纵身进如院内。其实一个小小县太爷的院子守卫并不是很多,在后院的书房里一个四十来岁的人端坐在台案后专心核算着什么。我走进书房,他有所察觉却并未抬头。“没交税的那几家商铺年过得好吗?”他怪声怪气的问了句。我想他就是县太爷了,而且就是那个大敛钱财的老爷。
我说,可能会比您过的好了!
他抬起头,看我这身打扮也知道了我的来意,他慌张的要对外面喊,我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闭了眼睛,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在这样的除夕之夜。
也许穷人家的年是一道关,我想县太爷家的年也是过到了头。我从城墙坠下,走出约五里后,听到身后嘈杂声扰乱了整座城。我没心细听,一路飞奔向我的村子奔去。
县太爷的最后并没有哀求我,他说世道既是如此,踏上他这条路就只有往上攀爬,回头是一刀,向前可能是一刀也可能是几世荣华。他说他也想过举世皆浊他独清,但现实是清的没有机会清,浊的没有机会收手。我觉得他太啰嗦了,我听不懂。他最后说我肯定是第一次杀人,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的,他说如果有下辈子他也会做个武艺高强的杀手,因为所有想杀他的人并不是以正义为目的的,而是想要他这个拥有暴敛他人权力的位置,明天换了人一样会去这样做,因此杀手的生意是不会做完的。我是耐着性子听完他的话,然后没让他受什么痛苦。
天亮后,我到谢四爷和保长家拜年,并就昨晚父亲的事情向保长道歉,说父亲长久卧床心情不大好,请他们原谅,他们自然没有在意。县太爷被杀的消息是下午传到村里的,有四五个衙役来到村子里挨家挨户的进行排查,每个人都要报出自己昨晚的行踪,并找出证人。保长和四叔作为昨晚和早晨都见到我的证人,我很容易被排除了。
如果不去回想,昨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傍晚的时候保长讲今天下午衙役们对昨晚事情的描述。说昨晚衙门里守卫森严,但刺客还是躲过层层的保卫,在书房里将老爷抹了脖子,老爷脖子上只有细细的一刀,就像乔二少爷杀牛的手法,说完他还玩笑着撇了我一眼,我平静的表情下心抖了又抖。他说县太爷的脸上还有些解脱一般的微笑,这是我不知道的,因为刀下去的时候我没有再回头。说有衙役看到是两条人影,一黑一白,应该是一对雌雄杀手。这种说法到让我有些觉得孤单,如果要做雌雄杀手我该去哪里找另一半呢,那时我眼前竟然浮现出了蒋家的兰儿,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应该不是,因为每次想起她我都会连带上她手里捧着半截牛尾巴,我应该是没有忘记那牛尾汤的鲜美。
有时我骗过了自己,我真的认为保长讲的是真的。这是我第一次杀了人,不管乡亲们有多恨他,但他毕竟是和我们一样直立行走的人,我总想轮回成人的路应该是一个非常艰辛的过程,这一堆一块能重新凑一起真不容易,况且前世的情仇都忘得一干二净,后悔都没机会了。当然,这么艰难凑到一起的生命如果不去珍惜,提早结束也是别人的幸事。当这种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是觉得有些残忍,感觉压力挺大。我睁着眼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然后又想到了县太爷最后说的话,做一个杀手,我想这个职业也不错,我也算是凭本事赚钱了,不会荒废我的一身本事。
谢四爷私下里给了我五两银子,我把三两银子换成铜钱埋在家里的菜地里,我想开春的时候娘一定会找到它的。另外有一两放在了舅母家的米缸里。
正月过后,我和爹娘说要出去走走,去找寻一下大哥和三弟的下落,娘知道我是一个留不下的人了,便含着泪送我到村口。
出村不到一里的路程,我看到谢四爷叼着眼袋蹲在路边,见我到了,他用鞋底敲了敲烟袋锅,他和我说话的大意是劝我加入复天团。我以我找大哥三弟的父命在身为理由推脱了。最后,谢四爷说在外面难免有缺钱的时候,如果想继续做这种生意可以在每个县城找门口匾额下画有两颗葫芦样的绸缎庄,掌柜的就会帮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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