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对不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纪霈担忧道。
“对不起！”苏裴酉急道。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愣。
苏裴酉疑惑道：“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纪霈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又想到刚刚的道歉，暗道，莫不是小姑娘本来要跟自己说对不起，等了自己一夜也没等到，所以急哭了？纪霈这么一想就觉得在心里翻滚挣扎了一夜的情绪好像就这样被捋顺了，终于舒坦了。
面上却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低头看面前的小姑娘：“你道什么歉？”
“我，我昨天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所以，对不起。”两人靠得有些近，苏裴酉紧张又愧疚，低着头不敢看纪霈的眼睛。
“你是在跟谁道歉？”纪霈在苏裴酉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起唇角，早上的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射进来，照在两人身上。
沐浴在阳光里的纪霈微微笑着的样子，苏裴酉没有看到，假如她此时抬起头，就会发现纪霈此时低眉浅笑的样子有多么的美好和温柔，就会对这样的纪霈，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跟，跟你啊。”苏裴酉扣自己的衣角，神色恹恹地说。
“哦，是吗？我以为你是在跟自己没穿拖鞋的脚道歉。”纪霈斜了一眼苏裴酉光着的脚丫子，小丫头又不穿拖鞋！
苏裴酉顿了顿，脚丫子动了动，随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对不起。”
纪霈在苏裴酉抬头的瞬间压下自己扬起的嘴角，看着小丫头还红着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时终于忍不住，抬手迅速在苏裴酉眼下摸了一把：“怎么哭了？”说完，又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让她穿上。
苏裴酉自觉理亏，此刻乖得像个宝宝，纪霈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穿他拖鞋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苏裴酉这次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
纪霈见小姑娘现在这么乖，心里也是暗爽的不行，想着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等苏裴酉穿上了大大的拖鞋，纪霈就拉着她的手腕到沙发前坐下。
“说吧，为什么哭？”纪霈并没忘记自己刚刚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
苏裴酉自然不会说实话，只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做噩梦了，有点被吓到了。”
纪霈不会看不出她不想说，此刻也不勉强，想着以后总有机会让她告诉自己，嘴上倒是配合，“多大的人了，做个噩梦还能吓哭，真有出息。”
又指了指她的腿，“腿怎么样了？”。
苏裴酉撩起裤腿给他看：“没事儿的，你看，过几天就好了。”
纪霈看了一眼，觉得并没有比昨天看起来好点，但经过了昨晚的不愉快，纪霈当然不会在此时坚持什么“药酒要揉开才会好得快”。便拿过昨晚放在桌子上的药箱，继续给她涂药，怕她炸毛，还特意说：“放心，只是单纯地涂药，不揉。”
苏裴酉闻言脸色一红，犹豫道：“你要是实在想揉，你就，就揉吧！”
纪霈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姑娘这种迁就又纵容的语气真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这回不怕疼了？”
“也怕的。”
“那为什么又让我给你揉了？”
“那，这不是为了让你消气吗……”
纪霈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化成了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给小姑娘涂药酒。结束的时候，微低下头，靠近那一大片青紫，轻吹了几口气。
“可我现在又觉得不舍得了……”
苏裴酉被纪霈突然地动作惊道，还未回过神来，纪霈就直起了身子，恢复到正常的距离。
纪霈一夜没睡，此刻也有点困了，给她涂好了药，收拾了一下药箱就站起来道：“我回房补眠，有事儿叫我。”说完，光着脚走向自己的房间。
苏裴酉见他光着脚，急道：“你没穿鞋！”
纪霈头也不回，语气困倦：“还不是因为你总是不穿鞋。”边说边关门，话尾消失在门后。
苏裴酉皱了皱鼻头，又觉得有些害羞，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这样，就是原谅自己了吧？
回房间的时候，苏裴酉瞥了眼对面纪霈的房间，突然想到，他刚刚是在说他不舍得吗？那……是不舍得什么？不舍得让自己痛吗？苏裴酉觉得自己心跳要失常了……好撩！
下午的时候，苏裴酉去商场逛街买衣服。
她自己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以后上班总不能天天穿那一套衣服，总得买几件换洗的。纪霈应该还在睡觉，苏裴酉便没有叫醒他，只是在桌子上留了个纸条就出门了。
苏裴酉打车到了商场，刚开始逛，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纪霈。
“喂？你睡醒了？”
“你出门怎么没叫我？”纪霈手里拿着那张便利贴皱眉。
“你在睡觉嘛，我就自己出来了，没事的，我买几件工作穿的衣服就好，很快就回去了。”
纪霈想了想道：“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不用麻烦了。”苏裴酉拒绝。
“现在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我去找你吧，顺便在外面把晚饭解决了，省得回来你还要再做饭。”纪霈仿佛没听见对面的拒绝，继续道。
苏裴酉顿了顿道，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我在TD，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吧。”
纪霈无声地扬起嘴角，吹了吹额前的头发，说了声“好”。
苏裴酉挂了电话，拿起一件米白色的雪纺衬衣问导购员有没有自己的尺码。
导购员看了看说稍等，马上拿过来。
苏裴酉坐在一旁正百无聊赖的刷微博，突然感觉有一个人在看自己。抬起头看过去，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漂亮女人。
而且，苏裴酉还认识她。但她并不想理会这个女人，便只当是陌生人随后面色不变地转过头去。
那女人却仿佛确认了一样走过来，主动跟苏裴酉打招呼：“你……是酉酉吧？”
苏裴酉眉头微皱，礼貌地站起来，故作不解道：“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你陆雯阿姨啊，这么多年不见，酉酉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陆雯笑容满面。
苏裴酉笑了笑：“哦，陆女士你好。”话语中的冷淡显而易见。
陆雯闻言面色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只笑道：“什么时候来的B市？工作还是上学？”
“来了没几天。”苏裴酉淡声道。
“见过你爸爸了么？你和你爸爸也很久没见了吧？”陆雯仿佛看不见苏裴酉冷淡的脸色，继续热情道。
苏裴酉更加不耐：“陆女士，我跟您并不熟，您有什么事儿吗？”
陆雯闻言面色变了变，又道：“酉酉，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你父母的事真的跟我……”
“陆女士，您这话什么意思？我能对您有什么误会。再说了，我父母的事是我父母的事，我从来没说过跟您有什么关系。退一步讲，您若真觉得我对您有误会，不妨先不着急跟我解释，自己先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苏裴酉面无表情道。
“酉酉……”陆雯皱眉。
“陆女士，我跟您不熟，酉酉这个名字您叫实在不合适。”
陆雯向来心高气傲，现在这样被苏裴酉接二连三的明嘲暗讽，心里早就有点按捺不住想发火，可看着她与那人相似地面容，还是生生压制。
这时导购员拿着苏裴酉的衣服过来了。
“您好，这是您的尺寸，您试一下，试衣间在这边。”
苏裴酉接过衣服，对还站在一旁的陆雯说：“陆女士，您忙。”说完，抬脚朝试衣间走去。
等苏裴酉从试衣间出来，陆雯已经走了。苏裴酉也没觉得有什么，拿着衣服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却说刚刚那位女士已经结过了，苏裴酉闻言皱眉不耐，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本不想要，服务员又说这样她们会很难办，苏裴酉无奈只得拿了衣服走人。
这时纪霈的电话进来了：“我到了，你在哪儿？买完了吗？”
“我在三层呢，还没买完，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坐一下，我买完去找你，很快的。”
“我上去找你，你在第三电梯口等我一下。”纪霈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裴酉无奈，只得去电梯口等人。
等了没多久，纪霈就来了。
苏裴酉看到人群中自带高光的纪霈，冲他挥了挥手，纪霈点头示意他看到她了。
纪霈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苏裴酉手上的购物袋，问道：“还缺什么？”
“我想再买双鞋。”苏裴酉甩了甩被购物袋勒疼的手道。
“那走吧，先去买鞋，买完了再带你去吃饭。”
两人走在商场里，一路上回头率很高，毕竟郎才女貌，走在一起还是很亮眼很登对的。幸好两人都不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一路上只当没看见，只自顾自地逛自己的。最后苏裴酉挑了一双中规中矩的黑色小高跟皮鞋，是纪霈付的钱。
“就当我送你的实习礼物吧。”纪霈把卡递给服务员，看着一脸拒绝的苏裴酉。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苏裴酉也知道纪霈的性格了，知道此时拒绝无用，便想着先收下，等日后有了机会自己再回送他一件什么东西。
两人从商场出来，纪霈让苏裴酉在门口等着，他去开车，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一个人叫住。
纪霈扭头一看，脸色就有些发黑，是莫嘉杰。
“纪少，这么巧，你也来逛商场？真难得啊。”莫嘉杰笑着走过来，刚要再说什么，就看到刚刚因为角度问题被纪霈遮住的人。
莫嘉杰眼睛一亮，瞬间心里就明白了，笑着伸出手道：“这位是？”
苏裴酉看了眼纪霈，刚要伸出手握住，就被纪霈拦住：“别碰他，待会儿回家要消毒的。”
莫嘉杰闻言气极：“纪霈！”
纪霈不动如山：“干吗？有事儿？我现在没空。”
莫嘉杰越发来了兴趣：“难得见你陪别人逛街买东西，不介绍介绍？”
“没这个必要，走了。”纪霈看向莫嘉杰，眼里暗含警告，又转头去看苏裴酉，给了她一个跟上的眼神。
苏裴酉却觉得心里有些被伤到了，没必要？自己是有多无关紧要啊，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低头跟上纪霈。
等两人上了车，开出一段路后，纪霈才开口道：“你别理刚刚那人，他就是个阔少，最爱撩拨别人。”
苏裴酉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知道必然不是这样的，那人跟纪霈说话的语气分明透着多年的熟稔，纪霈也并未真的生气……
所以大概是他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吧……心脏有些一抽一抽地疼，苏裴酉扭头看向窗外，努力忽视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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