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妹妹就是你的半个主子

纪霈摔上房间门，一屁股坐在书桌旁的转椅前，半晌，捏了捏鼻梁。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生气是多久之前了，好像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向来理智，遇到事情也从来只是冷静地寻找可以简单快捷地解决问题的办法。生气和发脾气只是在浪费时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和席靖之一起开了公司后，虽然也有些生意场上的腌臜事儿，心里再觉得恶心，他也向来能面不改色地化解。今天居然让一个小丫头气成这德行，纪霈不禁要嘲笑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定力这么差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一想到刚刚小姑娘瞪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梗着细长的脖子，明明一副倔强又可爱的样子，红艳艳的嘴里却又说出那样让他生气的话。自己都甘之如饴地深陷进去了，这个丫头居然跟他说他凭什么？
凭什么！？纪霈只要一想，心里的火气就有些收不住，只想把她抓过来打她一顿屁股，让小丫头知道他凭什么！
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纪霈从里面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纪霈没有烟瘾，很少抽烟，一般只有在应酬的时候或者工作太忙累狠了才会来一支，今天倒是破了例。
一支烟快要燃尽，纪霈心里的火气也散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反思自己，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何况还是一个自己那么喜欢的，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小姑娘。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纪霈拿过手机，是席靖之的电话。顺手掐灭了烟，接了起来。
“喂？”刚抽了烟，纪霈的嗓音有些沙哑。
“老纪，我不在的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事？”
“你指什么？公司还是？”
“公司有你坐镇我不担心，我是说我妹妹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纪霈打哈哈，那天舞蹈比赛的事，他只告诉了席靖之苏裴酉没有得第一名的事，但没有对他说安全通道的事。自己了解席靖之的脾气，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堪称睚眦必报，自己的东西向来不允许别人惦记。要是告诉他苏裴酉被人欺负了，他估计这会儿人已经飞回来要给他妹妹报仇了。
纪霈想着以后这种给小姑娘撑腰找场子的事还是自己来做吧，席靖之这个哥哥大概可以退居二线了便没有跟他提这件事。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酉酉今天上午给我发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席靖之那边应该是在应酬，有嘈杂声传来，隐隐还有劝酒声。
“没什么事儿，放心吧，有我在呢，能出什么事儿。”纪霈道。
“我想也是，有你在我还是很放心的。”席靖之笑道。
纪霈心虚地轻咳了声。
席靖之那便又笑道：“你没有欺负我妹妹吧？”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自己说完，那边却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席靖之见纪霈没说话，皱眉侧头看了眼手机，界面显示还在通话中，怎么不说话？
“喂？老纪？听着吗？怎么不说话？”
那边的纪霈又咳了咳：“没事，刚刚在回一个邮件，你刚刚说什么？”
“哦，没事儿，我是说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好好照顾我妹妹，不要老想着麻烦。毕竟你现在寄人篱下，我妹妹就是你的半个主子。”
纪霈刚要说话，电话那边的席靖之道：“不说了，我要进去了，喝完这一轮我要赶紧回去睡觉了，这几天赶方案，累死老子了！”
纪霈点头说好，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席靖之心下奇怪，怎么这两人都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但还是告诉他自己大概周末就能回去了。
纪霈心里盘算了下时间，有点紧，但也够了  。
挂了电话，纪霈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有点潮湿，呼出一口气，低骂了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又觉得背上黏糊糊地不舒服，直接脱了衬衣，裸着上身就打算去洗澡。刚拉开房门，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
于是两个人继各自摔门之后，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打了个照面，而且还是在纪霈半裸的时候。
纪霈心里微惊，面上却没有什么波澜，刚要说话，就被对面的人打断。苏裴酉先是明显愣了愣，随后大声道：“你这人怎么不穿衣服！”说完，“砰”的一声又把门摔上了。
纪霈……莫名觉得牙疼！又想起席靖之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什么她是他半个主子，何止是半个主子，活脱脱就是他的小祖宗！
纪霈咬了咬后槽牙，转身往浴室去了。
苏裴酉摔上房门，脸有些红，嘀咕道：“臭流氓。”
纪霈在浴室洗完澡，打算换上衣服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忘了拿换洗的衣服，自己的浴巾刚刚也被水淋湿了，此时不免觉得有些……蒙。
要是以前就他和席靖之两人在，那他大可以直接喊席靖之帮忙拿衣服，或者直接光着出去也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席靖之不在家，就自己和小姑娘两个人在，自己总不能让小姑娘帮自己拿吧？虽然他也想，但是这……真的太流氓了就。光着出去？万一又像刚刚那样来了个不期而遇……那席靖之知道了能打死自己，想都不用想。
纪霈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不经意间抬眼看到一块粉色的浴巾，看那颜色就知道是谁的，一愣，随后心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纪霈裹上小姑娘那粉嫩粉嫩的小浴巾，悄无声息地打开门，先探了个头。没有人，纪霈松了口气，赶紧大步往自己的房间悄无声息地跑去。等关上了房间门，纪霈就感觉自己又出了汗，刚刚的澡算是白洗了，摇头苦笑，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狼狈也不过如此了。
苏裴酉去洗澡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捞自己的浴巾。捞了一把，没有，又捞了一把，还是没有。苏裴酉皱眉，探过头去看，真的不在，又在四周找了找，还是没找到。苏裴酉心下奇怪，但又想可能是自己乱放到哪里忘记了吧，随即弯腰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新的浴巾。
这还是她来了之后，有一次自己去逛超市，正好看到超市里的浴巾在打折，看着质量还不错，想着多买几条备着，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苏裴酉暗暗夸赞自己，真是深谋远虑啊。
纪霈换了衣服，手里拿着粉嫩的浴巾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正犹豫间，手机又响了。纪霈眼神飘忽了一下，心想不会是席靖之吧。
捞过手机一看，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席靖之，是自己的一个发小。想是之前拜托他的事有了眉目，接通手机道：“喂？劳模。”
“老纪，你上回让我查的事我这边儿已经查清楚了，刚刚把资料发你邮箱了，你抽时间看看。”那边的声音含糊，像是嘴里喊着什么东西。
“好，辛苦了。改天请你喝酒。”纪霈道。
“客气什么，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让我查陈副市长？怎么，上头有什么变动？”那边迟疑着。
“不是，你别多想，就是一点私人恩怨。”纪霈安慰。
“私怨啊，这就值得说说了，哪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把你这尊大佛惹了？”那边一听不是上头的问题，语气就重新轻快起来，还透着些好奇和八卦。
纪霈却不愿多说：“改天见面聊。”
“老纪，我说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叫了你好几次都不出来？怎么着？从良了？”
“什么从良？会不会说话？”纪霈笑骂，“这不是忙吗，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喝两杯。”
“别呀，你这下次指不定就下到猴年马月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那边倒是锲而不舍。
“今天？现在？”纪霈看了下时间，11点了已经。
“现在怎么了？明天是周六又不用上班，这会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我可跟你说啊，你今天必须出来！快点啊，老地方，等着你啊！我去联系其他人，就这样啊，挂了挂了。”
那边不等纪霈再拒绝就直接挂了电话。
纪霈握着手机想了想，倒也不是真的嫌时间太晚，就是觉得把小姑娘一个人留在家里会不会不安全？不过，这小区住的都非富即贵，安保级别也很高，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再说他自己现在心情也憋闷的不行，出去放松放松也未尝不是好事。
纪霈想了想，换了外出的衣服，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就出门了。
苏裴酉在房间里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从床上支起了身子，暗道：“大晚上的，怎么现在出去了？难道这个时候公司还有事儿？”要是平常，苏裴酉肯定会打个电话问问他。不对，要是平常，他要是出去，肯定会先告诉自己一声的。可现在，两人刚刚吵了架还摔了门……
苏裴酉哼了一声，管他呢！
纪霈驱车到了老地方——蓝鲸，是一个高档的会所，也是一个销金窟。这里的最低消费都要五位数起，还是会员制，能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门口的侍者认识他，一见到他就立刻微笑鞠躬：“纪先生您来了，好一阵子没见您了。”
纪霈随意地点头，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他，大步朝包厢走去。
刚打开包厢的门，嘈杂的音乐声和劝酒的声音就一涌而来。纪霈皱眉，有点后悔来赴这个约了。
房间内本来还在笑着闹腾地男男女女此时见到纪霈，停止了之前的嬉笑打闹，纷纷跟纪霈打招呼：“纪少，好久不见啊。”
“是啊是啊，最近忙什么呢纪少，有什么好的项目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啊。”
纪霈只简单回答道：“你们还缺那点儿钱？”
余下的人轻笑，心里则暗叹，能让纪霈看上的项目，又怎么会只有“那点儿钱”呢？但也向来知道他的脾气，本也就是寒暄开个玩笑，也没再继续纠缠着不放，只笑着转了话题。
其中一个男的走过来，锤了纪霈胸口一拳，朗声道：“纪少好大的面子，这么多人就等着你来。”是刚刚给纪霈打电话的那个人。
“莫少也不差，这大半夜的，莫少一个电话就来了这么多人。果真是一呼百应啊。”纪霈笑着，也锤了来人一拳。
来人啐了一口纪霈，这来的十几个人里，有几个是看自己的面子还是看纪霈的面子，他心里可跟明镜儿一样。
纪霈开了一瓶啤酒，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刚那人也坐在纪霈旁边，明显是要听八卦的样子。
“诶，我说纪少，刚刚电话里说的私人恩怨到底是什么啊？说出来，不用你出手，哥们帮你出气。”
纪霈斜了他一眼：“这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了。其实也没什么，陈家没管好自己的人，动了我的人。”
那人听了这话，皱眉：“你这话，我怎么就不明……”那人忽然一拍大腿，“你的人？你的什么人？莫不是几天不见你还有了新欢？”那人一脸震惊。
纪霈喝了口酒，并不否认，只笑骂道：“滚，什么新欢？你可别污蔑我。”
那人听了，更是好奇，继续追问：“谁啊？哪家的名媛千金居然能入了我们纪少的眼？”声音有些大，近一点的几个人闻言往这边看了看。
纪霈只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那人无视，兴致勃勃继续道：“你倒是说说呀，万年的铁树开了花，总得让我也闻闻这香味，知道这花儿是为谁开吧？哪天带出来看看？”
“莫嘉杰，你给我闭上嘴少说话！”
原来那人叫莫嘉杰。
莫嘉杰打量着纪霈的表情，默默思考了一阵，突然间福灵心至，惊道：“该不会，你看上了人家，人家没看上你吧？！”
纪霈被人说中了要害，一时恼羞成怒，拿起桌子上果盘里的苹果就塞到莫嘉杰的嘴里，不想听这人说话，就没有一句称心的。
被人用苹果堵住嘴的莫嘉杰非但不恼，脸上的笑意更盛，暗道：“了不起了不起，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纪霈吃瘪，不给他大肆宣传一下对不起他莫少的名声啊。”
纪霈仿佛知道莫嘉杰心中所想，只冷声道：“你敢给我说出去，我就把你刚买了玛莎拉蒂的事告诉你家老爷子。”
莫嘉杰，默。半晌又道：“所以我说的话真的没错，你真的是单相思？”
“莫！嘉！杰！”纪霈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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