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Step.11

“志源xi，我是林半月。按照约定给你发短信了哦，kkk！”

        殷志源刚下飞机，手机就收到了一条这样的消息。不禁心情大好的把那个陌生的号码存了起来，手指上下翻飞的给林半月回复短讯。

        “内，我已经到成都了哦，一切顺利，放心哦。”

        刚放下手机，随行的摄影就架起了机器，殷志源也整理了一下开始上班。

        不愧是pd罗宝剑啊，竟然就把他们四个人扔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和工作人员们开着车跑了？

        姜虎东和李秀根还在atm机那里商量着怎么取钱，两个人把机子挡的严严实实，殷志源垫着脚在两人中间费劲的看着。

        “哎西，中国的密码是六位啊！”

        银行卡彻底冻结，第一次任务节目组宣告胜利。四人最终付出了两个行李箱的代价，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辗转到达了目的地。

        一切结束之后，殷志源脱力的躺在了酒店床上。脚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更别说洗漱了。

        手机没有来自林半月的新消息，只有弟弟们叽叽喳喳的吐槽说里兜又一个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殷志源哼了一声，发了个定位还有一个“撒乌鸡吗”的表情包，聊天群这才恢复安静。

        为什么她不回我消息啊！！！殷志源把手机丢到枕头边，放空看向天花板——

        林半月一定是在练琴吧？可是现在都快半夜了，练琴不会让居委会投诉吗？哎咦，就算是练琴，难道没有时间看看手机回复一下消息吗？

        正要迷迷糊糊睡过去，殷志源猛然听到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连忙坐了起来，引得下铺的安宰贤投去好奇的目光。

        “不好意思之前一直在上课kkk，现在刚刚回家才看到志源xi的消息。欧巴拍摄结束了吧？拍摄结束了就好好休息吧，我也睡了，晚安哦！”

        原来只是去工作了，殷志源松了一口气，屈起手指快速打着字，编辑了好几条终于还是都删掉了。

        如果表达关心的方式太过明显，会不会让她觉得奇怪？半晌，最终还是把最初那条消息发了出去。

        “这就睡啦，工作辛苦了噢。晚安半月呀。”

        《新西游记2》要在中国拍五天，殷志源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和林半月用手机聊着天，他总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手机对面的是另一个人似的。

        明明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为什么发信息就像奇怪的上班打卡，属下见上司的感觉呢？

        “月呀，我跟你说，安宰贤就是个疯子！他一个晚上不睡觉就为了给我画熊猫眼！！！还拿走了我们画笔，谁说他是纯良的好孩子的？再也不相信了。”

        “kkkkk乌卒卒卒卒安慰一下，不过志源xi是属大漏勺的吧？”

        “莫拉古哟？”

        “亮点都被你剧透了，到时候我看什么啊？”

        “哎西，下次再不和你说话了！”

        “说到做到哦我们志源欧巴！”

        殷志源刚从乐山大佛人山人海的登山小道下来，几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不用担心玩游戏失败菜品被一道一道撤走。

        还没开始吃呢，他看到手机的消息就低下头忍不住笑起来，也忘了把调羹里的麻婆豆腐塞进嘴里。

        “志源xi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吃饭吧，不要打游戏了，”罗pd忍不住轻声劝道，“唉我们志源啊，怎么老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看看我们宰贤吃的多好。”

        安宰贤投来疑惑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放下筷子，“刚刚虎东哥吃了两份炒饭和两份拌面，但是来到这里又开始吃米饭和炒菜。”

        “嗯？”姜虎东从扒饭的动作里抬起头，不解地望向安宰贤和罗pd，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宰贤的意思是，因为哥吃得太香了，他忍不住跟着哥不停吃啊，”殷志源放下手机，把麻婆豆腐和米饭一起放进嘴里，“阿拉搜，我又没有打游戏。”

        “回消息吗？”李寿根理所应当的挑了挑眉，捂住话筒假装小心翼翼的在安宰贤耳边说道，“八成，是女朋——”

        “我听得到！”殷志源被麻婆辣的咳嗽两声，还不忘瞪着眼睛警告李寿根，“小心说话啊我们寿根哥。”

        “阿拉搜——”李寿根半是搞笑半是夸张的做了个鬼脸，拿起筷子继续说道，“吃饭吧，吃饭吧我们宰贤，要多吃一点啊——”

        拍摄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最终《新西游记2》结束在姜虎东满是雪花的手机膜上以及殷志源满脑子“滚蛋放屁”的疑问里。

        “林老师，您是说我下个礼拜就能弹曲子了是吗？”张泽熙有些激动的把书一本本的塞进书包里，一边说道。

        “我觉得——啊，好神奇。”

        “这有什么神奇的啊，本来你就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啊，”林半月把笔记本塞进包里，瞥了眼放在钢琴上方已经亮了好几回的手机，顺手给张泽熙手里放了一颗水果糖。

        “喏，这是对你这个礼拜好好练琴的奖励，好好想想要弹什么吧，下个礼拜带着谱子来找我，记得不要太难哦。”

        “好，谢谢老师。”张泽熙背起书包冲林半月挥了挥手，“那下次见了老师。”

        “嗯嗯。”林半月点了点头，透过门看见张泽熙走远了这才拿起手机点开屏幕上的小红点轻轻叹了口气，每次离殷志源更近一点，就总能发现他身上更加有趣的一件事情。

        他是真的很害怕一个人呢，之前罗pd把他们放到成都自由行，要不是顾忌着还在拍综艺，早就开始夺命连环call了。

        没办法啊，谁让她是殷志源在中国唯一认证的亲故。

        林半月看着新发来的消息，不是吐槽虎东哥又把游戏搞砸了，就是埋怨罗pd又扣下了他们的晚饭……

        不知不觉的，自己嘴角也带上了笑容，正想回复些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叮咚我有一个秘密悄悄告诉你，欢迎你来到天堂入口——”

        “喂，志源xi，你疯了呀不是在拍节目吗？”林半月紧紧锁上了琴房门，这才接起电话，“怎么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罗pd嘴上说着游戏失败不许吃晚饭，实际上又把他们的钱包都还了回来。几个人连忙跑到酒店里的餐厅填饱肚子，还喝了不少酒。

        或许是中国的五粮液太厉害，没一会儿安宰贤就对个人问题不打自招。

        姜虎东大笑着拍拍安宰贤的肩膀，直呼从那天在乐山的起床任务开始，他就是《新西游记2》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

        李秀根抱怨着又是不公平待遇，大着舌头说想当年他在《两天一夜》待了半年才有机会说话呢。

        殷志源也跟着他们喝了不少，但还算有点意识，拜托工作人员把哥哥们和宰贤送回了房间，这才发现一点睡意都没有。

        于是干脆披上大衣来到酒店天台，三月的成都还有些冷，他一面嘶着跺了跺脚，一面哆哆嗦嗦点了根烟。

        尼古丁的香气从他的肺部循环一圈，慢慢吐出来消散在楼顶的黑暗里。或许是迟来的酒精终于麻痹了他的大脑，只觉得全世界城市的高楼大厦长得都一个样，殷志源一时竟分不清这里是成都还是首尔。

        鬼使神差的，他想跟那个女孩说说话，就像之前小半年时间里某一个最平常的夜晚一样。

        “节目拍完了，明天就回首尔了。没有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电话，半月xi，你在做什么呢？”

        “刚刚给学生上完课，正想回家呢，结果就接到了欧巴的电话，”林半月听着电话那头格外低沉的嗓音，就知道殷志源喝完酒后又在哪里抽烟醒酒，他总是这样，喝醉了就想找人说话。

        “所以呀，正在和欧巴打电话呢！”

        “呀，你这丫头，”殷志源闻言轻声笑了出来，把烟头摁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怎么这么晚才下课，这都十点半了。”

        “内，因为想睡懒觉，所以把课都排在了下午和晚上。”

        反正接了殷志源的电话，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干脆给楼下值班的小李老师发了短信让她先下班，一会儿她来锁门。

        林半月的固定琴房在二楼的最角落，那里靠着大学城的森林公园，风景极好，所以江星岚在装修时把那间琴房做成了落地窗。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枝叶婆娑，一天授课的疲惫仿佛都在此时此刻被冲散了。

        “家离得远吗？”酒店的天台错落的摆着几张长椅，殷志源选了视野最开阔的一张，明明是最怕冷的人，但是手里好像捧着一杯暖暖的卡布奇诺，“要不要回家再说？”

        “不用，如果太晚的话，我就在琴行练琴了，”林半月笑着摇了摇头，“志源xi，是不是又喝酒了？上次明明答应过不会多喝的。”

        “五粮液太棒了，简直大发，”殷志源咂咂嘴，想到了刚刚饭桌上那难忘的风流味道，赞不绝口的说道。

        “温厚香醇，入口不辣，喝下去就像在喝什么热呼呼的东西，一下子暖到胃里。而且，就算喝的有点醉意，也不上头。是好酒呢！”

        “那应该让罗pd给你拍个喝酒的综艺，哎咦听听这些遣句用词，一看就是个酒鬼，”林半月嫌弃的啧了两声，反正琴行没人，干脆打开外放把手机放在脚边。

        “这么好的才能怎么不用在游戏里呢？天天跟我撒娇说饿，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哪有撒娇啊，就是正常的抱怨而已啊！”殷志源不自觉的瞪大眼睛，成都的夜风实在厉害，干脆戴上耳机把两只手都揣进口袋里。

        “你的牛轧糖和雪花酥在第二天就告罄了，罗pd真的不给饭吃的，实在是太饿了，又不敢让秀根哥或者虎东哥知道，半夜跑到厕所里偷偷吃的！”

        “哈哈哈哈现在就是撒娇啊我们志源xi！”林半月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囔囔，忍不住笑的更欢，“撒娇禁止！打咩！”

        “哼，那你别接我电话啊！”殷志源哼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翻起旧账来。

        “啊喂，为什么我给你发了一长串短信，你总是很晚回复我啊？每次回复还就回复几个字，就有这么忙吗？”

        “因为我韩文不好啊，能和你这么顺利地谈话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中国的手机要切换输入法才能打韩文，很麻烦的，”林半月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但是你的每一条消息我都有认真读啊，哎咦国际漫游多贵啊，别做这种人傻钱多的事好不啦。”

        “我再不发了，发了还要被说人傻，”殷志源被冻得缩成一团，即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还想和电话那头的人多说两句话。

        “最近还有比赛吗？”

        “这倒没有，一直练习来着，练习才有活路啊，”林半月轻轻打了个哈切，困顿的伸了个懒腰。

        “不过阿勉来找我来着，说是六月份有个深圳市的合唱比赛，他是指挥，需要我给他当钢伴呢。”

        “阿勉是谁？”殷志源眯了眯眼睛，“亲故吗？”

        “内，我的大学学弟，之前身体不好时候，拜托他收了我的学生来着，”林半月轻声解释道。

        “哇，本来记忆里还是那个上课时被导师喷的无所适从的孩子呢，一眨眼都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赵老师了。上次和合唱团一起排练的时候，哇，很有风采呢！”

        “原来是学弟啊——”殷志源不知道心里的哪缸陈年老醋被打翻了，不情不愿的哼道。

        “那我挂了啊，反正某些人已经有学弟了。”

        “阿尼呀，说什么呢，赵书勉就是同门师弟加亲故的关系而已呀，”林半月连忙笑着否定，怎么还跟小学生似的，从自己朋友口中听到其他小朋友的名字就拈酸吃醋。

        “阿扎西非要挂的话也行，毕竟现在不早了，又喝了酒，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回家了。”

        “内，明天就能和你打游戏了。不过，呀，为什么又是阿扎西啊？”殷志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后知后觉的发现有点不对，扬起声音威胁到。

        “信不信明天玩茶杯头的时候教你做人？”

        “因为一般这种喝醉了酒还在这打电话聊天的事情，都是阿扎西才会做的啊，”林半月笑眯眯的安抚道。

        “内，阿拉搜！认输好吧！打不过打不过，欧巴别生气，这几天拍节目辛苦了，等明天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糖醋排骨配拉面怎么样？”

        “西喽，要吃xo酱牛仔骨炒年糕，”殷志源摇了摇头。

        虽然成都的小吃有的还挺不错，节目组也带了有韩国味道的便利食品，但是每次偷吃雪花酥的时候，脑子里最先浮现的还是那锅炒年糕，

        “知道啦，炒年糕，”林半月叹了口气，真是初丁脾气，喜欢一种食物就要一直吃一直吃。

        “那——没事的话，不如先挂了？”

        “半月呀，你下个月有事吗？大概四月中旬的时候？”殷志源犹豫着，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问道。

        “愿意来首尔逛逛吗？”

        “哎，为什么这么问？”林半月有些诧异，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不过她还是老实回复道。

        “可能来不及办签证了，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情——”那个理由明明到了嘴边，但最终还是被殷志源咽了下去，有些局促的解释道。

        “没有事情，就是每年四月份首尔的樱花都开的很漂亮，我猜你会喜欢。你不是本来就很愿意一个人到处旅行吗？”

        “哦，这样啊，下次吧，等明年我办了签证，一定去首尔看樱花！”林半月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谁轻锤了一下，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倏尔远逝。

        殷志源xi——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志源xi实在是太忙了，要是有空的话，还想请你来深圳玩呢。”

        “为什么啊？”殷志源听到林半月拒绝的消息，原本还有些失落，谁知她竟然邀请自己去深圳，但还是装腔作势的犹豫道。

        “好像今年确实很忙，抽不开身呢。”

        “因为我觉得志源xi会喜欢深圳吧？”林半月扣了扣手指，认认真真的说道。

        “深圳是个很火热的城市，有沙滩和海风，有夜店和dj，也有从早上吃到下午的叹茶，哦对了，深圳的游戏文化很发达，有很多不错的桌游馆和vr体验馆呢！”

        还有你啊。

        不知为何，殷志源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一霎时，竟然被自己这种自然而然的想法吓到了——到底再搞什么啊？呀，殷志源，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天台最边缘的护栏前，冷风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林半月可不知道殷志源的想法，只是在抬头远眺时，忽而小小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趴在了落地窗上。

        “志源xi，成都是晴天吗？”

        “嗯？是，今早太阳很好呢！”殷志源回过神，连忙说道，“对不起半月呀，我要下……”

        “欧巴抬头，快看！”

        殷志源不知怎的，随着林半月的话蓦然抬起了头——

        一轮金黄色的巨大的月亮挂在夜空中，繁星随意的点缀在夜空中，美的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一幅画。

        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抬头看过这样的景象了，哪怕自己住在视野最好的34楼。

        一时间，很多东西像流星一样从他脑子里划过。年少成名的欣喜，转行地下的阵痛，没日没夜的拍摄综艺节目，还有那段实在不算成功的婚姻……

        殷志源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不断旋转着，把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因为害怕孤独，害怕寂寞，更害怕得到后失去。

        所以不知何时，好像早就忘却有时候应该停下来，看看夜空，看看大千世界的无数美景。

        “欧巴，你不觉得很浪漫吗？”林半月忍不住赞叹的说道，“半年前我们还是陌生人呢！而现在，我们站在同一片夜空下，看着同一轮满月，这就是超级浪漫的事情啊！”

        “月月啊，”殷志源依旧沉浸在给他遐思的无边月色中，待电话对面的女孩话音稍落，这才轻声笑起来，笑声里是之前没有的开心与明朗。

        “嗯？怎么了？”

        “欧巴抽空去见你吧？去深圳。”

        “莫拉古？”

        “去见见你，就和你的那些朋友们一样，”殷志源又点燃一根烟，到底还是将心事埋藏。

        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内，好呀，快挂了吧，晚安志源xi，”她最后答应一声，在两人互道晚安后挂掉了电话。

        林半月没有离开，而是抱着腿继续看向那轮明月——就在刚刚，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原来不知不觉间，殷志源已经是很重要的存在。

        如果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独一无二的月亮，那我们遇到的人就是月亮身边的星星。有些星星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渐暗淡，而有些又一直明亮，又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就像殷志源于她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和志源xi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联系，但自己总是希望能再见他。

        倘或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消失了。自己再也不能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殷志源，那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变成了一颗暗淡的星星。

        可于林半月而言，哪怕再见不到他，但殷志源给予她的引力仍在。她会永远感激两人之间的光锥曾彼此重叠，是他，永远改变了她生活的星轨。

        纵使某天再不能相见，殷志源仍是她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自己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这种感觉，是否早已超越了亲故之间应有的界限？林半月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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