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巧合与蓄谋

清晨七点，刺耳的闹钟响起。

        易之泽睁开惺忪睡眼，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脑袋有些昏沉，花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喝醉了。

        后来呢？

        记不清。

        易之泽皱眉，一转头，便看见了睡在自己身旁的欧庭韫。

        脑海中登时一阵霹雳似的，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立马掀开被子，还好，衣服还穿的好好的。

        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欧庭韫的脸：“起床了。”

        欧庭韫轻轻嗯了一声，但根本是没有反应。

        易之泽觉得两人躺在一起着实奇怪，便从床上下来，进了浴室，洗澡。

        洗漱过后，欧庭韫仍旧睡得香甜。

        易之泽无奈地再度叫他说：“欧医生，已经快八点了。”

        欧庭韫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皮，颇有一股起床气似的：“知道了！”

        易之泽走近，失笑道：“你是小孩脾气吗？”

        欧庭韫慵懒地坐在床头：“就是，如何？”

        “八点半我便会离开这里去上班，你自便。”

        欧庭韫用他那细长的眼盯着易之泽，低声说：“之泽，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昨晚你醉的厉害，是我忍着伤口的撕裂之痛将你抱上了床。现在倒好，你要抛下我自己去上班？”

        易之泽顿时便愧疚了起来：“伤口又裂开了？”

        “嗯。”

        “抱歉，我现在做早餐，稍后送你去医院。”

        欧庭韫勾笑道：“那你自己呢？易律？岂不是要上班迟到了？”

        “没事。”

        “真的？”

        “嗯，”易之泽解释说：“律所是合伙人制度，没有严苛的上班时间，我可以自由安排。”

        欧庭韫这才从床上起身，进浴室洗漱。

        易之泽做好早餐，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才却发现，欧庭韫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

        欧庭韫从容道：“昨晚洗完澡，在衣柜里头随便拿的。说实话有点小，但也只能这样勉强应付一下。我也没带换洗衣物，之泽，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不会。”

        “先借我穿穿，洗干净还你。”

        “不用还了。”

        “之泽厨艺真不错，这个煎蛋很好吃。改天教教我？”

        “没空。”

        欧庭韫锲而不舍道：“我手受伤了，这段时间没办法开车，你得负责接送我上下班。”

        易之泽喝完最后一口热牛奶：“好。”

        早餐后，将欧庭韫送至医院，易之泽才去律所上班。

        安容熬夜做了一晚上的材料，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他打招呼说：“易律，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

        “你通常都是九点准点来上班的。”

        易之泽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五分：“出了点状况。”

        安容立马露出善解人意的笑：“我知道，易律在照顾昨天那位见义勇为的当事人，欧先生嘛。对吧？”

        “嗯。”

        “真好。”

        易之泽：……

        欧庭韫到办公室的时候，游诗蕊正整理文件：“欧老师，早上好。”

        “早。”

        游诗蕊是他带的实习生，目前正在a市医科大学念心理学的研究生。

        她目光敏锐地发现了欧庭韫身上穿的衣服不对劲：“欧老师呀，您今天的着装好像有点紧身？”

        “对，是有点小。昨晚没回家，借了别人的穿。”

        “哦。”游诗蕊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正斟酌着怎么开口询问。

        没想到欧庭韫主动和她说：“你猜猜是谁的？”

        “老师您朋友那么多，我哪猜的出来啊？”

        “易之泽。”

        “易先生！”游诗蕊激动道：“老师您和他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嗯。”欧庭韫一本正经道：“与来访者建立稳定亲密的信任关系，是心理咨询师的必修课。”

        游诗蕊崇拜地看向他：“老师您说得对！”

        她注意到欧庭韫包着纱布的右手，惊讶道：“老师，您这手怎么了？”

        欧庭韫微笑：“这是为了建立信任关系所做出的必要牺牲。”

        游诗蕊：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下午五点，易之泽想起自己答应了欧庭韫接送他上下班的事情，便收拾好物品，准备离开办公室。

        安容正喝着咖啡做文件呢，见易之泽打算离开，诧异道：“易律，你变了。”

        易之泽疑惑：“又怎么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踩点下班的！”

        易之泽：……

        安容眼冒精光：“是不是又是因为欧先生？”

        易之泽：……

        接送完欧庭韫，易之泽开车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a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他的外公谢德诚由于突发心脏病被送往医院急救，请他立即赶往现场。

        易之泽立马紧张起来。

        母亲去世之后，是谢德诚将他抚养长大。

        谢德诚做了一辈子的律师，也是在他的影响下，易之泽才选择了这个职业。

        谢德诚是他在a市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为珍视的长辈。

        由于年事已高，谢德诚一直有心脏方面的问题，这次事发突然，易之泽也有些慌了。

        赶到医院急诊科，谢德诚静静躺在病床上，面容安详。

        易之泽手心冒出冷汗，轻声问道：“医生，我外公他…”

        “你是谢德诚的亲属？”

        “嗯。”

        “他发病比较急，幸而已经抢救过来了。”

        易之泽这才如释重负：“谢谢您。”

        医生摆摆手：“你更该谢谢这位小伙子，是他给送来医院的。”

        易之泽往一旁看去，立即愣在了原地。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见到慕新——那位和他说过几句话的钢琴家。

        慕新朝他微笑。

        易之泽有很多话想问，但不知从何说起。

        “好巧。”

        “谢谢。”

        两人的话语几乎同时响起。

        易之泽又陷入了沉默。

        慕新说：“我们去外面谈吧？”

        “好。”

        小心翼翼地将病房的门合上，两人来到走廊的窗户旁。

        慕新解释说：“我和谢先生住在同一个小区。下午，刚刚开完一场音乐交流会，回去的路上，碰巧撞见谢先生突然倒在路边，于是便送他来了医院。谢先生比较谨慎，随身带着证件和你的联系方式，医院这才能及时通知你。”

        易之泽真诚地看向他：“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没事，这是应该的。”慕新的嗓音听起来舒缓优美：“看来，我们确实比较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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