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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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夕阳落在屋中,洒在他儒雅清明的脸上。
南溪用端跪在榻榻米上,案几上平铺着泼墨挥毫下的斑驳竹影。他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执笔,眼睛却盯着窗外的那片竹与花。当他意识到某处投来的目光时,放下手中的笔,略顿了下,微转了头。
理生子避之不及,一张俏脸羞的通红。她拉着婢女匆忙离开,留下一串清脆急促的木屐声。
南溪用向高田呱太辞行时再次见到理生子,四目相对,彼此都红了脸。
理生子不顾父亲的反对,偷偷踏上长崎开往上海的游轮。一年后,她生下白玉,一家三口,静享天伦。那是理生子短短20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再一年,理生子病逝。
高田理生子是日本华族高田呱太的独女,生来就是延续高田家政治势力的棋子,但这颗乖顺的棋子却被贱商挖了墙角。
高田呱太把这股恨压到心底,他指使浪人围攻南宅,强行带走白玉,以慈祥外祖的模样教他学文习武,妄图把他变成彻头彻尾的高田宗政,成为高田家在日本政坛势力的代言人。
白玉所有的一切都是高田呱太赐予的,当他带领青云盟在帮派中求生,当他夜探商展会摸清此处的地形和防卫……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所以,当李文豪告诉他,他替那块玉的主人做事时,白玉就知道残杀灵希的人是谁。他知道外祖不喜欢南家的任何一个人,但从来没想过“不喜欢”的意思竟然是“残杀。”
白玉不敢再想,恍若被人抽掉灵魂。他疯了般从众枪围堵中冲出来,一路狂奔,跌跪在灵希墓前。
呵!呵!他失心疯般的冷笑。继而,硬朗的脸庞因剧变而悲愤抽动。他一拳砸在地上,狂哮、惊怒、愤恨……但所有情绪却因他的“无奈”、因他给自己的枷锁变得苍白无力。
他双手深陷泥淖,肩膀压抑剧耸,眼泪冲破紧闭的闸门汹涌而至。突然,他仰天嘶吼。凄惨、绝望、无望!
……一具空壳,不知跪了多久。
陈湛会来的,因为今天是灵希的忌日。他会来找自己算账,他会一枪打死罪孽如渊的白玉。
但陈湛没来,来的是玄月和阿虎,他们从叫花堆里问出了关键线索。
“白玉!”玄月紧张如死灰般的脸瞬间喜极而泣,她踉跄着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阿虎紧赶过来,“老大?老大!”
白玉滞漠的看了阿虎一眼,眼睛斜了斜,看了眼缠在身上的女人。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把女人推开。而后,一手撑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老大,”阿虎拦着他,“你要去哪儿?你全身都是血,你知道吗?”
众枪围堵,白玉以血肉之驱硬闯。当时,他唯有一个念头——即便是死,这条命也是陈湛的。
白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刚要说话,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强撑的意识瞬间灰飞烟灭。
“把他送到我家,”玄月对背起白玉的阿虎说道,“我这就去叫大夫。”
“华小姐,从这儿去青云盟更安全。”
两人来之前,看到了闹市口的尸体,看到重金缉拿白玉的通缉令。
“可是,他伤的这么重——”青云盟那破旧的地儿,玄月怎能放心。
“还有老胡呢,他的医术您也知道,”说罢,阿虎不等玄月反应,背着白玉朝山凹里急速奔去。
阿虎把白玉背回青云盟,伙伕老头率先看到,他痛心疾首的一拍大腿,长嚎,“老大啊!”
“把老胡叫来,赶紧的。别嚎了,赶紧去!”
老胡来了,虽然平日里阿虎他们给他冠了个“庸医”的名号,但关键时刻,庸医却很“顶用”。
他撕开白玉的衣服,上下嘴皮子一碰,“我救不了,送医院吧。”
啥?阿虎怒睁圆眼,“老胡,你别瞎巴巴,赶紧的把子弹取出来。”
上一次,青云盟对抗斧头帮时,白玉身上的枪子也是老胡取出来的。在阿虎看来,如出一辙,虽然,此次子弹分布的范围明显扩大了不少。
“子弹碰着骨头了,”老胡指着白玉左胸的位置,忽而,又伸出一指放在白玉鼻前,“还有气儿,抓紧往医院送。”
“你——”阿虎一口闷血涌到嗓子眼里,“老胡啊,关公还能刮骨呢,咱老大能忍,你给他刮刮,刮刮啊。”
“不是,”老胡挑了挑眉,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送医院嘛,多大事啊,谁规定医院不收土匪了?”
阿虎恨不得扇死他,他强压了声音,“通缉令!内滩有老大的通缉令。”
老胡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平日里土匪跟土匪斗的白老大,这次升级了玩法。
升级归升级,老胡作为一介中医,着实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早做打算吧。”
你混蛋!急的抓耳挠腮后,阿虎一拳砸向老胡的肚子。
老胡闷哼一声,“你小子……”
阿虎瞪着血红的眼睛,“万一老大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送过去陪葬。”
“……”
“先止血!”
老胡被硬赶上架。
这时,阿彪飞一般的窜过来,惊慌大喘,“虎哥,虎哥,不好了。”
还能有什么不好,阿虎瞪了他一眼,“瞎咋呼啥,说。”
“淮帮明天有动作,他要打我们。”
重组后的新淮帮除了灭韩三也那票儿外,很久没有动静。此次,应强突然进攻青云盟,是因为魏井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应强已经知道拿那块玉的是青云盟的二当家阿虎,他打定主意让青云盟背锅,但明白的要人,青云盟肯定不给。思来想去,应强才决定趁魏井去日本的时候,干一票青云盟。
淮帮荷枪实弹,装备精良,搞定一个破落户的青云盟轻而易举。所以,应强不着急进攻——悠哉悠哉的看着刀尖上的猎物绝望求生也是一种乐趣嘛!
哈!阿虎一屁股蹲在地上。奶奶的,怎么事儿都赶一块儿去了。不能乱,他阿虎绝对不能乱。
“上次,老大改造的□□有多少了?”
“100支差不多有了。”
100支可打不过全副武装的淮帮,阿虎紧扣着脑袋,十指深陷脑浆。
“哥,你也别急,之前斧头帮也比咱厉害,不也没怎么着嘛,”阿虎担忧的往屋里瞅了一眼,“倒是咱们老大……”
“这事儿别往外说,”阿虎仍旧保持那个姿势,“你带着弟兄们把咱青云盟的防护做好就行。”
成!阿彪应下了。他走,一步三回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老胡终于出来了。阿虎赶紧上前,“咋、咋样了?”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老胡脱掉沾满血迹的粗布外衣,咔嚓扭了扭脖子。
“暂时?暂时是多久?”
老胡斜了他一眼,“我还没见过这么命硬的家伙呢,死不了。”
阿虎放心了,双手开弓,噼里啪啦拍着紧绷的脸。
“不过可能会残……”
啥?阿虎又瞪圆了虎眼,“啥意思?”
“啥意思,”老胡摸出根旱烟点上,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和腿弯,“这两处的子弹卡进骨头里了,半天内,若取不出来……”
阿虎的脑袋轰的炸了,半天,就算现在下山找到大夫,把他绑上来,再动手术也来不及。
“刮骨——”他可怜兮兮的望着老胡,“试试吧,求你了,老胡。”
老胡一脸看无知门外汉的表情凝视着他,“你还是祈祷比较管用。”
“老胡!”
老胡叹了口气,旱烟烧到手指,一向儒雅斯文的他暗骂了一句,“我没办法,你把我送到阎王那儿,也没办法。”
老胡拎起药箱就走,未几,把药箱砸的稀烂。
阿虎从井里打了盆冷水,一头扎了进去,燥热的脑袋总算冷静了。他推开门,走到白玉床前,盘腿在床脚坐下。他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毫无生机的人,悲戚的脸突然拧成一团。
四年前,白玉恍若天神一般出现,救活了被众帮围困下垂死挣扎的青云盟。而后,他被阿虎等人推举为新盟主。
不知何时,那个叫陈湛的乞丐成了白玉的座上宾。不知何时,他和白玉商议了刺杀大计。更不知,这样决死一战的大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论怎样,他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帮之主,为何行危险之事时,白玉总是把众帮兄弟排除在外。
阿虎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被“祥和”表象深深掩盖的问题。啊!粗糙的心好痛。
他揉了揉眼眶的泪儿,“为什么?为什么?”
他碰了碰毫无反应的白玉,“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他委屈难以自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阿虎背走了白玉,玄月如同被抽空了骨架,一屁股跌在地上。
眼湿鼻酸心生生的疼!玄月不想哭,可忍不住。泪儿一道道滑下,她随手抹了一把,“坏蛋白玉!混蛋白玉!”
刚才,白玉推开她时恍若对待陌生游虫。
冰凉的山水混着泥淖渗进鞋子,玄月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坐了很久。她扶着墓碑,强站起来。
倏然,她看到了墓碑上的字:英女南灵希之墓1909-1925
“1909,1925?只活了16岁?”玄月蛾眉微蹙,叹了口气,歪着脑袋蹲在墓碑前,“灵希?”
顿了顿,她又问,“你是白玉喜欢的人?”
蓦然,她想起那日跟白玉告白前,他眼里流转即逝的柔情。如此,那应该是给南灵希的爱吧。
玄月长叹一声,对着墓碑双手合十,神情黯然。
她失魂落魄犹如荒野飘来的孤魂,不知不觉飘到了奈何天的后门。屈膝在二楼窗口的玄朗看到了,他一跃从窗子跳下去,诈尸般从后勾住玄月的脖子,一声大吼,“哈!”
“啊——放手!”玄月惊声尖叫。
“放手~”玄朗学着她的声音矫揉造作了下,随即嫌弃,“你瞅你那样儿,占你便宜,我下得去手吗?!”
见是玄朗,玄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仅此而已。新仇旧恨加一起,玄朗没有迎来预期的暴揍,很是奇怪。
“抑郁了?”他顿了顿,偷瞟了眼眉头紧皱的华小姐,“有人欺负你?谁敢?谁?我去揍他。”
玄月看向他,清澈的眼神没有半分杂质,“我见到白玉了。”
玄朗一愣。
“他快死了!”泪儿又蹦出来。
玄朗勾着她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里面说。”
长衫中年男子仍在那个位置,看着宛如情侣般模样的男女走进来,他不由得多看一眼。
玄朗把姐姐带到包间,锁好了门。
“白玉现在在哪儿?”玄朗急切问道。
玄月越说,玄朗的表情越凝重。他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个号码,“我是华玄朗,嗯,我有个朋友快死了。枪伤。好,我现在过去接你。”
玄朗抓起外套就要下楼,这时,电话铃响。
“喂,谁?”玄朗拿起听筒,因为心急,嗓门不由得变大,“小白菜啊?”
“你小子怎么不泡露华浓,改奈何天了?”小白菜要想找玄朗,往露华浓打电话准没跑儿。但是最近,这小子却频繁改道儿,“哦对了,浓姐让我带个话。”
“我没工夫闲聊,有事赶紧说。”
“看来浓姐还得守阵子空房啊,不过,浓姐都说了,你从女人身上移情到男人身上了,真的假的?”
“我挂了啊。”
小白菜正经了,“我刚才看通缉令了,更新了一条内容。”
“啥内容?”
“你的小心肝上榜了。”
“什么?”
“还更值钱了。”
通缉令上不仅画出了清晰的画像,还点名此人是青云盟大佬白玉,悬赏金额翻倍。
玄朗抓着玄月匆匆下楼。
柜台后的吴旷吆喝了一声,“华少爷走了?”
“走了,”玄朗一摆手,“今天的帐记到华玄月名下。”
早年,玄朗与人争风吃醋,多有打架斗殴。久而久之,他和常去的医馆老板娘混熟了。老板娘年轻貌美,但打一开始,玄朗就没起过那般登徒子的龌龊。
车子停在弄巷里一家极小的医馆前,玄朗下车去敲了医馆的门,“小米姐姐?”
门开了,探出一口大纸箱子,玄朗接过来,玄月赶紧拉开车门。随后,一位纤瘦的女孩走了出来。
“您好,我是玄朗的姐姐华玄月,”玄月少有的矜持起来。
小米浅浅一笑,举止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从容,“您好,米欣然。”
说罢,小米有意笑看了玄朗一眼,“自家姐姐明明是温柔的小美女,怎么到你嘴里就……”
“我经常揍他的,”玄月知道自己在玄朗那里的形象,她等不了小米文绉绉的话里有话,拉开前排车门,“医生,咱快走吧。”
出发前,玄朗看了看小米,还是问出了口,“小米姐姐,你不问问去哪儿瞧病吗?”
“都是病人,去哪儿都一样。”
玄月对她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
车子一路颠簸,刚到青云盟的地界儿,他们就被拦下了。
阿彪举枪上前,他认出了玄月,“华小姐,您怎么这时候来啊?”
“给你家老大治伤,快引路!”玄月心焦,又催玄朗,“把药箱搬过去,快点。”
四人脚底生风,阿彪没有白玉那般的隐忍不发,他很快把青云盟要遭淮帮攻击的事儿告诉了他们。
“不能够啊,”玄朗道,“魏井刚在内滩吃了败仗,还敢在外滩再来一发?”
“要凭这一仗挽回面子也说不定,”一直赶路的小米突然说道。
闻言,玄月咬紧了下唇。
阿彪抢先一步,跑到阿虎身边,告诉他华小姐请来了医生。阿虎又惊又喜,他激动地迎出来,扑通跪在尚未站稳的三人面前,“求求您,救救我大哥,求您求您!”
玄朗把他扶起来,“医生都来了,赶紧起来。”
小米挡下要跟进去的玄月、阿虎和阿彪,唯独放玄朗进去。
玄朗常年浸泡小米医馆,有伤没伤都来喝喝茶。久而久之,也能做些简单工作。人手忙不过来时,小米会喊他帮忙。
玄月眼睁睁的看着小米关了门,那息,她看到了床上毫无生机的白玉。
“华小姐,您歇会儿吧,”阿虎搬来一个矮脚凳。
玄月埋首膝上,肩膀耸动。
“您……”阿虎在她旁边蹲下,想安慰,也不知怎么安慰。
“我来晚了,”玄月抿了抿滑落在嘴唇上的液体,“我来晚了,我应该马上找医生来的。我太笨了,我……”
她泣不成声,越加激动。
阿虎有种直觉,这一次不像以往。老大平静的面容下,似乎舍弃了所有“生”的念头。他扭过头,抹了把胀热的眼睛。
玄月坐直身子,长吐了口气,“对了,你认识南灵希吗?”
“南灵希?”
“是白玉祭奠的人。”
当时,阿虎又急又躁,根本没注意到墓碑上的字。闻言,他摇摇头,“不知道。”
他自嘲般笑了下,“其实,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不了解老大。”
玄月不解的看向他。
“他从哪来的?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留在青云盟?我都不知道。”
“什么?”
“以前只是觉得,既然老大肯帮弟兄们挣活路,那我们就跟着呗,”阿虎搓搓手指,“四年啊,我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从来没想过要问。”
玄月想起那日在山头时,她问过白玉阿虎算不算他的朋友。白玉沉默了,没有给她答案。
阿虎意识到说多了话,他起身走到门口,贴门细听了下,没听得动静。
但房间内,配合默契的两人宛如战场上的生死搭档。小米淡然平穆,动作干练精准。偶尔,玄朗会看她一眼,替她擦掉额前的细汗。那时,玄朗眼睛里流露的感情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玄月走到阿虎身边,悄声道,“你放心,小米医生的医术没有问题。”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见过小米,更无从得知她的医术到底几何。说到底,打心里,玄月相信……依赖的是玄朗。
伙夫老头端来茶,捡了干净的杯子给玄月倒了水。老胡也来了,默不作声的蹲在一边抽旱烟。
“阿彪说,淮帮又要打你们了?”玄月问道。
阿虎咬了咬牙,“没事儿,跟斧头帮一样,青云盟摆的平。”
玄月早就看出这个盟着实穷的叮当响,斧头帮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但淮帮不一样。土枪长矛碰上装备精良?玄月叹了声。
“找雇佣兵吧,我出钱,”怕阿虎不同意,她赶紧说道,“就当我谢谢你们上次你们救我。”
雇佣兵?阿虎眼睛一亮,青云盟被屠芭蕉三派合围时,正是勃兰特请来的雇佣兵打退的。
阿虎把白玉卖掉贴身佩玉的事告诉玄月,“我有钱,华小姐您帮我们跟勃先生搭上线就成。”
“有电话吗?”玄月问。
阿虎摇摇头。
“有发报机吗?”
阿虎又摇摇头。
玄月放弃了,“算了,你现在就坐车走,去英使馆着勃兰特,就说是我的意思。”
阿虎急匆匆的找到勃兰特时,勃兰特正愁眉缱绻地看着手里的调遣令。他听清了阿虎请他连线雇佣兵的话。
他摇摇头,很干脆的拒绝了,“我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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