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白玉？是白玉，”墙头上探出个瘦瓜脑袋，看见白玉后狂喜大叫，“哈哈哈，老子发啦，老子发啦。”

        瘦瓜是屠芭蕉派到此处的暗哨，屠芭蕉给他画了个大饼：只要抓到白玉，香车美女，真金白银，要啥有啥。

        玄朗耳力好，他看了白玉一眼，抬手朝瘦瓜开了一枪。瘦瓜嗖的缩回，用力蹬了刚被枪声吓醒的同伙胖瓜，“快，赶紧通知老大，找着白玉了，快去！”

        突然，瘦瓜呼吸顿窒，一动不敢动，“白老大饶命，白老大饶命，白……”

        冰凉的枪管顶住了他的脑门，玄朗没说话，扣动了扳机。

        枪声惊动了附近的斧头寨哨兵，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给屠芭蕉报信，一路循着枪声探查。玄朗从墙上跳下来，看了白玉一眼，转身就走。白玉扣住他的肩，腾空跃起。

        白玉把玄朗带到城中心百货公司的楼顶，这里视野好，可掌控全局。玄朗已经看到了华玄月拖他带来的简画。他揉成一团，左手倒右手，“所以，我姐真在你那儿！”

        白玉看着探查街巷的斧头帮哨兵，平静的说道，“我来找华少爷，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青云盟倒是无所谓，就怕委屈华小姐。”

        “不委屈，”玄朗把纸团抛了出去，“你吃啥她吃啥，饿不死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玉看向他，“这不是弟弟对姐姐该有的态度吧？”

        玄朗弹了弹洋装上的灰，不甚在意的瞟了眼微皱眉宇的白玉，“照她揍我得次数和花样来算，我没找斧头寨劫杀她就相当够意思了。”

        玄朗走了两步，回头看着白玉。

        夜色下，他像被隔离的汪洋大海，平静自恃，又看似无欲无求。谁隔离了他？他又压抑着什么？玄朗微眯了细长的凤眼。不过，这个男人生的还真是好看，好看到不像土匪窝里的老大。

        “青云盟风评还不错，我信得过你。”他抬脚就走，“你对她好就行了，可千万别耽误我快活。”

        “等等，”白玉几步走到他面前，“华小姐没说过她弟弟有这般身手。”

        闻言，玄朗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堂堂青云盟大佬差点死在我上海滩第一风流大少的枪下，觉得丢面子了？”

        白玉不置可否。

        玄朗看着深夜也不平静的上海滩，嬉笑如故，“其实也没什么。世道这么乱，没个一技之长怎么活？”

        见他仍然没有让步，玄朗问道，“白老大还有吩咐？”

        “只靠青云盟的力量，短时间内是解决不掉斧头寨的。所以，还请华少爷给华老先生带个话，让他不必担心华小姐。”

        玄朗挠挠鼻尖，“你可能不知道，我说的话，我爹一个字都不信。”

        白玉，“……”

        玄朗离开后，白玉决定潜入华府，亲自会见华田生。他在后巷和听到枪声赶来的阿虎汇合。

        “哥，你看那儿。”

        胖瓜扛着瘦瓜的尸体，两边是全副武装的斧头寨喽啰，他们把胖瓜这个活口牢牢护在中央，匆匆赶去华府。

        看来自己和玄朗刚才的对话被他听去了，白玉暗想。他并不在意玄朗的安危，不过若此处能有一击，定能造成混乱，那他更容易潜入华府。

        “飞镖，”白玉拿到镖后，对阿虎道，“你在这儿等着。”

        “老大，我去吧。”

        白玉迟疑了下，“你的镖太逊了。”

        阿虎，“……”

        斧头寨为首的喽啰突然顿住脚，他侧耳细听，两边的砖瓦正被人隔空踏过。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喽啰快速分成三个方向。

        两秒之后，胖瓜一声闷嚎，瞪着惊恐的眼睛，当场死亡。他的右侧太阳穴被飞镖击中，斧头帮对着那个方向疯狂扫射。

        阿虎远远地望着那边的情形，看见胖瓜倒地，他兴奋的一拍大腿，“老大就是老大，牛！”

        斧头疯狂扫射后，阿虎焦心地窜出来。白玉已经全身而退，快一步拦住阿虎。两人避开闻风而动的斧头哨兵，飞快撤离交火区。

        “哥，接下来干嘛？”阿虎瞪着一双虎眼，囧囧有神的望着他。

        “不能等了，得尽快见到华小姐的父亲。”

        “可是，”阿虎有点担心的看着他，“那个，华老爷他……斧头寨那只骚狐狸一直围着他呢，咱咋……咋个调虎离山呐？”

        “见机行事吧。”

        海丽正坐华府大厅，脸色阴沉，华老爹大气不敢出的耸在一边，接过管家端来的参茶奉上。

        海丽一脚踹开了趴伏在地上的喽啰，吊稍眼里俱是杀意，“你是说，白玉没抓着，死了胖瓜、瘦瓜，还损失了两百发子弹？”

        喽啰心惊胆颤，磕头如捣蒜，“军师饶命，军师饶命。”

        她抽出随身短刀，锋利的刀刃狠压喽啰的脸皮，“赶紧说点有用的，不然，我可要放你的血，喂我的刀了。”

        喽啰看了眼哈着腰的华老爹，海丽顺势一看，华老爹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一口气顶到了嗓子眼。

        “胖瓜说，他、他听到白玉叫了华少爷的名字，他们、他们好像认识……”

        “什么？”

        华老爹一口气没上来，扑通跌在地板上，白眼一翻晕了过去。管家慌忙托起他半秃的脑袋，狠掐人中。华老爹悠悠转醒，捶胸顿足，“华玄朗，你个坑爹的混小子！”

        驻扎在华府外的屠芭蕉也接到消息，他挡在要亲自带人去找白玉的海丽面前。

        “华老头听你的，你留下。”

        海丽知道，屠芭蕉一旦找到白玉，一定会玩命儿弄死他。她必须抢先一步找到白玉，慢慢的诱惑他，直到他心甘情愿爬上她的床。

        “我找白玉，你找华玄朗。”

        一个纨绔能掀起什么浪，屠芭蕉不同意。

        “你看见华玄朗出去了吗？”

        屠芭蕉大嘴一张，“没啊。”

        “华府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所以，”海丽逼近他，“他怎么出去的？去哪儿了？会不会去搬救兵，对付你呢？”

        屠芭蕉被噎的醍醐灌顶，气冲冲的带人出去了。

        玄朗去了城郊一处别墅，别墅的主人是现任督知黄麻子。他避开夜岗，翻进二楼卧室，床上男女激战正酣。玄朗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五分钟后，他捏着嗓子，轻轻“喵”了一声。

        女人突然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猫叫，脸刷的红透。她脱身后，罩上睡袍，小心又急切地来到客厅。

        玄朗翘着二郎腿，扬起一侧的嘴角，邪邪的盯着面色绯红又带窘迫的女人。他指着卧室的方向，“这么快就完事，你也太委屈了吧。”

        “少爷你越来越没正形儿了，”绿珠急忙把他拉到浴室，压低声音嗔怪道，“你怎么来这儿了？万一被他看到，就糟了。”

        同为风月场的常客，玄朗貌比潘安、挥金如土，黄麻子样样比不过。不仅如此，玄朗还搅黄了他和酿酒小户林家姑娘的婚约。

        黄麻子是恨透了玄朗。

        见他不语，绿珠催了一声，“是华小姐吗？”

        绿珠看了报纸，知道玄月被青云盟掳走的消息。她也深陷过贼窝，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若不是玄朗，她早死了。

        想到此，她又说道，“少爷放心，我会跟督知说的，你快走吧。”

        卧室的门被打开，沉重跌撞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小宝贝，你去哪儿了？”

        绿珠急了，把玄朗推到窗前，“你快走。”

        “绿珠，”玄朗反握住她的手，又马上松开，“你只跟他说一句话就行。”

        “什么？”

        砰，黄麻子踹开了浴室的门。绿珠慌忙上前，脱口问道，“您怎么来了？”

        麻子看着神色慌乱的女人，不满的说道，“会不会说话，‘我怎么来了’，这是我家，我撒尿！”

        绿珠带上门，松了口气。等麻子挺着大肚子从浴室出来后，她把在“小姐妹”那里听到的闲话讲给了他。

        “人影都没见着呢，华田生就给了斧头寨一块金条？”黄麻子两眼放光。

        “剩下的据说要翻倍呢，这可是笔赚钱的大买卖，”绿珠丰腴的身子往他身上压了压，“斧头帮把华府围了，看来是想一家独吞呢。”

        “想得美，”黄麻子蹭的站起来，“土匪还敢嚣张，看爷不灭了他！”

        “时间就是金钱啊！”绿珠闪着精亮的眼睛补了一句。

        黄麻子立刻带兵去了华府。

        海丽和屠芭蕉离开后，白玉潜入华府，见到华田生。玄月的简画已经被玄朗扔掉，白玉便把画上的内容说了出来。

        “玄月是在游轮上出生的，当时啊，海面上就悬着一轮明月，”华老爹的泪吧嗒掉了下来，“是我家玄月啊，恩人呐，我啥时候能见我闺女啊。我我……您要多少钱，我这就去拿，您开个价，开个价。”

        “华小姐在青云盟，您不用担心，”白玉道，“目前，我只能告诉您这些。”

        “啊？”华老爹看了眼白玉，琢磨着他是不是太斯文了不好意思叫价，“二十根金条，我想明天就见到我闺女，行吗？”

        这时，管家跑进来，“老爷，不好了，门口快打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华田生让下人好生伺候白玉后，匆忙跟着管家去了前门。

        华府前门，暗夜如昼。屠芭蕉狠戾地瞪着面前的不速之客。黄麻子一手握刀，一手拿枪，振臂一挥，手下分成四路纵队，团团围住屠芭蕉。屠芭蕉的手下迅速反应，齐刷刷的端起□□对准黄麻子。

        华老爹远远地看见了，他把管家拉到一边，“那谁呀？”

        “督知府的黄长官。”

        “他怎么来了？”

        黄麻子的风评很不好，吃喝嫖赌敲诈勒索无恶不作。

        管家苦着一张脸，摇摇头。

        “让他们狗咬狗吧，”华老爹恨恨的说道，“通知府里的人，都老实在屋里待着，别出来”

        屠芭蕉去找华玄朗的路上，突然意识到白玉很可能会趁机潜入华府。他分出一小队人马继续搜寻华玄朗，他返回华府，守株待兔。

        屠芭蕉刚到前门，黄麻子就带兵赶到。往日，屠芭蕉截了不少黄麻子的货物，黄麻子也没怂，仗着兵多枪好，跟屠芭蕉干过几仗。

        “冤家路窄啊，”黄麻子嘿笑着，“不过大爷我今儿心情好，给你三分钟，马上从爷跟前儿消失。”

        屠芭蕉没拿到十根金条心气不顺，抓不到白玉更加暴躁，他拨开围着他的枪管子，指着黄麻子的脸破口大骂，“死麻子，装什么大爷，滚，滚犊子！”

        麻子脸立时涨的黑红，他腾的指向屠芭蕉，抖着嘴巴的肥肉，“你、好你个……土匪王八羔子，你他妈太嚣张……”

        屠芭蕉的手下一枪抵住了麻子的脑门，麻子顿时闭嘴，喉头发紧。

        玄朗远远地看着，他可不想自家门前尸横遍野，血腥不散。

        “住手！”一声大呵，玄朗在众人的惊愕中换上往日的风流皮相，插着兜缓步走了过去。

        “嘛呢？”玄朗小心的拨开两帮人马的枪管，钻到屠芭蕉和督知中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的都是客，来来来，进门聊，吃啥喝啥，我请客。”

        两人都不动，黄麻子有心想动，但看顶着自己的枪管没有挪开的意思，他也没敢动。

        海丽回来了，她空手而归，心情很不好，隔老远都散发着谁接近谁倒血霉的气场。两拨人马畏缩着让开一条道。

        海丽走的很慢，突然，她顿住脚，抬头看向华府上空。而后，她看了眉眼微挑、似笑非笑的华玄朗和他身边的麻子。

        果然搬救兵了！

        她走过去，看了眼拿枪顶着麻子的喽啰，喽啰马上收回了枪。海丽冲着麻子妩媚一笑，走上前，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麻子眉心的枪印儿。

        “长官，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您这是何必呢？有话好好说，”海丽倾身上前，覆在他耳边，“有钱一起赚。”

        麻子的官儿是买来的，他确实很需要钱来填补这个亏空，更何况他的发财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屠芭蕉劫胡。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手却摸向了海丽的柔若无骨的小蛮腰，“那就劳驾小美人先把‘井水不犯河水’这句话坐实喽。”

        海丽笑的更媚，“好说，好说。”

        救兵要倒戈，玄朗隐隐着急。他拉着督知的胳膊就往里面走，“长官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喝杯茶啊。”

        海丽亮出短刀，“华府，现在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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