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七章 烟囱咋冒烟了

法螺走出店门，董成凤跟着出了门，说：“明天你会不会来这里？我还钱给你。”

        “明天？明天不是大年三十了吗？”法螺猛然记起，说：“明天不来了。”提着一双旱冰鞋径自走去。

        “喂，你干嘛去？”董成凤问道。

        “你会轮滑吗？”法螺回过头问。

        董成凤摇了摇头，法螺两脚换上轮滑鞋，滑到她的身前，说：“你若没事，看我刷街表演、帮我收钱。”只见他由一个背包里取出二十多个小孩子玩的木尜，平面朝下、尖头朝上分两排摆在街边空地上，双脚踏着轮滑鞋像锁链般交叉穿梭于一个个木尜之间，身子不时旋转弹跳起来。

        法螺沿一排木尜双脚穿梭着卖弄着各式花样滑过去，由另一排木尜倒退着双脚交叉穿插于木尜空隙滑回来。脚下灵活多变，身形轻灵，如蝴蝶穿花、游鱼摆水，吸引了许多路人驻足围观。

        法螺往复滑了两趟，见周围已聚集了一些观众，便开始表演‘极限轮滑飞檐走壁’，他兜了两个圈子，滑行加速，猛地纵身跃起，“喜鹊蹬枝”单脚在胡同尽头砖墙一点，身子借力旋起、在旁边一排矮墙的墙头一掠而过，身子凌空，脚底滑轮贴着街边的墙壁凌空滑行，脚下一点，又飞上拐角的房檐，身如蜻蜓点水，在街巷转角处屋檐墙壁间转折起落，滑飞翻腾。

        观众看得瞠目结舌，连连惊呼。董成凤惊喜地拍手欢呼：“好啊！”。

        法螺身子落地兜了两个圈子停住，向众人拱手说：“明天就过年了，雕虫小技让大伙儿见笑了，恳请诸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赏个红包吧！”

        董成凤想起法螺让她帮忙收钱，便撑着挎包巡场向围观的众人讨赏。众人纷纷往挎包里投入铜钱，董成凤一圈转下来，感觉挎包里沉甸甸的收获颇丰，暗暗赞叹眼前这少年身怀绝技、生财有道。

        法螺收起地上的木尜，观众纷纷散去，董成凤把挎包里的铜钱倒到法螺背包里。法螺瞥见远处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穷乞丐，老的老、小的小，手端破碗、拄着木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想来一天也没讨到什么，饥寒交迫，可怜巴巴。

        法螺捧了满满一捧铜钱走过去，分给那几个乞丐，乞丐们慌忙叩谢，法螺扶起他们说：“穷帮穷，我也只能略表心意。”

        董成凤看在眼里，心底对法螺油然升起一丝敬重和喜欢。法螺走过来抓了一把铜钱分给她，说：“这些给你。”

        董成凤出身富贵之家，挥金如土，从来不用零钱的，对这些散碎铜钱自然不看在眼里，刚要拒绝，心念一转，这是他血汗所得，我若显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他一定会不高兴。便微笑着接了，说：“给我这么多？你啥时再来表演？我还帮你收钱好不好？”

        法螺原本对董家的人心存仇恨，才故意撞倒她，偷了她包里的钱。而今见这个比自己年岁稍长的富家小姐并不如何骄矜刁蛮，反倒比穷人家的女孩儿多了几分豁达开朗，也开始对她生起一丝好感。这时仔细打量她，才发现原来她竟是超凡脱俗、出类拔萃的俊俏漂亮。如果说“粉牡丹”是出水芙蓉、窈窕淑女的娴静美；董成凤则是骄阳玫瑰灿烂张扬的艳丽活泼之美。他不敢多看，低下头说：“其实我们这些穷苦人，每天疲于奔命。比不了你们富贵人家，可以每天游山玩水、寻欢作乐。明天是大年三十儿，我们穷苦人家也会偷闲呆在家里吃顿饺子。你我是两种不同身份的人，我没闲工夫陪你玩，告辞了。”说罢不再理她，径自走去。

        法螺在街口买了一只烧鸡、二斤猪头肉、一挂鞭炮，又挑选了一对珠花，买了些香火纸钱，提着回返“粉牡丹”坟墓旁的地窨子窝棚。远远的见窝棚上方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他心里不禁打鼓。

        此刻，夕阳落山、暮霭四合，空旷的山野间除了自己躲避风雪的窝棚，便是窝棚后面“粉牡丹”的香冢。自己已十来天没回地窨子窝棚了，烟囱咋会冒烟呢？莫不是牡丹显灵？法螺虽然心中依旧怀念“粉牡丹”，毕竟人鬼殊途，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是不是鬼，吓吓她再说，也给自己壮壮胆。法螺一边乍着胆子往前走，一边大声诵唱起一段耳熟能详的歌谣：“　一字好比一根枪，二字下道拉得长，三字好比王字样，四字封口嘴不张，五字好比一只虎，六字两点在两旁，七字金鸡束全爪，八字蛾眉两炷香，九字好像秤钩月，十字横竖一根梁。十字头上填一撇”这是他小时候背熟的识字童谣，一着急脱口而出。

        法螺慢慢踱到窝棚前，开启柴扉，室内温暖如春，原来炉膛里还烧着木材，灶底火炭刚息，锅盖尚有余温，冒着丝丝热气。法螺掀开锅盖，见锅帘上熥着两盘水饺，心头一热，眼泪不禁落下来。

        他在坟场空地生起一堆篝火，把小桌子搬到“粉牡丹”坟前，点燃香烛，将饺子、烧鸡和切好的猪头肉摆上去，前面一盘水饺前放了双筷子，那是给“粉牡丹”的，自己夹起一个饺子尝了一口，感觉味道格外鲜美，赞道：“牡丹，你包的饺子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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