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五章 杂耍

法螺独自流浪，行至辽阳地界，这天到了沙岭镇，身上仅剩两个铜板，暗自盘算：再吃一顿饱饭，可就要饿肚子了。找不到赖以糊口的营生，这可如何是好？正自忧愁苦闷，望见广场上有伙打把势卖艺的杂耍班子，正在布置场地。

        其中有四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一男三女，那男的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三个少女中一个红扑扑的脸庞、眉青目秀，身材聘婷，穿一身红艳的衣衫；一个一张娇嫩的粉面宛若牡丹花瓣儿，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身材稍显丰腴，着一套粉色衣衫，映衬得愈发娇美婀娜；另一个肤色微黑，笑靥甜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颇有神采，一身青衣，娇小玲珑。

        那瘦少年在场中用白灰画了个大大的圆圈，然后手敲一面铜锣，绕场走了两圈。一位四五十岁的班主站在场心双手抱拳，向周围人说道：“诸位老爷太太、乡亲父老，我们洪家班路经贵地，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的几个小徒学艺不精，不敢说在诸位老爷太太面前表演卖弄，权当是您茶余饭后看小猫小狗撒欢讨彩。下面就让我的几个徒弟耍套粗浅的把式，各位老少爷们要是感觉还能看的过眼，恳求大家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光说不练嘴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徒弟们，练起来！”

        他开场白道过，瘦少年首先登场，一串二十几个干净利落的前手翻赢得满场喝彩。继而，面皮略黑的少女双手各执三根细棍，挑着六只小碟子边走边转，还做着“苏秦背剑”、“犀牛望月”、侧翻、劈叉、仰卧、盘滚等各种柔韧娇俏的姿态，那些碟子仿佛在细棍上生了根一般，稳稳地旋转自如，博得观众们齐声叫好。

        随后是那个娇艳如盛开的牡丹的粉装少女，双手执两根连着棉丝绳的竹棍儿，抖着空竹走到场心，柔荑弄巧，不时将空竹抖得高高飞起，她乘机连续几个翻转，又伸丝绳及时巧妙地将坠落的空竹接住，空竹起起落落、发出尖锐清越的啸声。她不时变换着“左右开花”、“蜻蜓点水”、“蚂蚁上树”、“双龙戏珠”、“怀中抱月”、“金牛出山”、“朝天一炷香”等姿态花样，赢得观众一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接下来由面如晚霞般红艳的窈窕少女出场压轴，她提着一把椅子立在场子中央，两只手一扶椅背、一扶椅面，轻轻一提气,身子翻起,倒立在椅子上。

        瘦少年随即上前又递上一把椅子，红衣少女左手离开扶着的椅面，一只右手按在椅背上支撑着娇柔的身躯，一只脚“朝天一炷香”倒立着，另一只脚微微叉开，保持平衡。左手接过瘦少年递过的椅子反扣在手下那只椅子上，接着又接过一把椅子摞上去。椅子一反一正地不断叠加，红衣少女不断攀高。后来由班主在地面一个个将椅子抛向她，她身在高空一个个沉稳地接住叠加上去。

        渐渐椅子加到了二十多层，摇摇晃晃，岌岌可危。观众们看得目瞪口呆，都暗暗为她捏一把汗。那少女从容不迫，还摆出各种惊艳炫目的姿态。当她接住最后一把椅子并稳健地攀上去，又做了一些花俏的动作，这才由上而下一把一把地将高高叠架的椅子逐一撤下，抛给地下瘦少年。红衣少女身子随之一层层降低，最后轻巧地一翻，落在地面，观众惊叹不已,彩声雷动。

        法螺看得兴高采烈，不住鼓掌、连声叫好，这时那面如粉团、妩媚动人的粉衣少女手捧铜锣绕场陪笑讨赏，走到法螺身前时，法螺原本口袋里只剩下两个铜板，勉强还能买两个馒头果腹，但与那粉装少女娇艳的脸庞上那对秋波般的眼神一触，情不自禁将身上仅有的两枚铜钱一并掏了出来，鬼使神差地放到少女托着的铜锣中。

        那少女梨涡微陷,向他嫣然一笑，说了声：“谢谢！”

        法螺心神荡漾，微笑着点点头，暗道：“真美啊！”

        原来一张美丽的脸庞无形中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粉衣少女巡场一周，铜锣里的铜钱已经满了。

        那班主与瘦少年抬过一只大瓮放在场心，班主说道：“多谢各位老少爷们捧场，在下洪发亮，与大家相遇即是缘份。洪某本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所憾学艺不精，有辱师门。不过早年承老恩师垂爱，传授了跌打药酒秘方。洪某不惜重金，买齐了蛇岛的蝮蛇、长白山的山参、东海的鳖盖、西藏的红花、云南的白药、天山的雪莲，还有冬虫夏草、灵芝鹿茸等等名贵药材；用醇正的东北红高粱二锅头泡了七七四十九天。诸位要问这药酒有什么妙用，大家请上眼······”

        洪班主点手叫过眉头紧皱的黄瘦少年，向众人说道：“这是我的亲侄儿‘瘦猴儿’，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卸下他的膀子，这门功夫叫做‘卸骨功’，大家看好了！”

        只见他左手抓着瘦少年左腕，右手托在他的腋窝，双手一拧一抖，那少年的左臂软软垂下，肩关节已然脱臼。瘦少年面容痛楚，疼得蹲下了腰。

        洪班主让“瘦猴”站起来绕场一周，让大家看得真切。众人看着不忍，洪班主说：“那位问了，他的胳膊痛不痛？当然会痛，而且痛苦难当。等会我帮他把胳膊复位，再给他敷上我独门配制的跌打药酒，他就会康复如初，大家看着······”

        洪班主让“瘦猴”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右脚踏在椅子边上，左手由自己身后握住“瘦猴”左腕，右膝顶着“瘦猴”左腋窝，右手搭在“瘦猴”左肩头，右膝顶、左手拉、右手推，轻轻一用力，一声轻响，骨节恢复原位。

        洪班主将手伸进酒瓮之中，捞了一把药酒涂抹在“瘦猴”肩头，让“瘦猴”伸展一下胳膊，果然活动自如。

        洪班主口沫横飞，鼓吹跌打药酒的神奇功效，振振有词说道：“神奇药酒，源于少林，混合蒙药、藏药和苗药，独门秘方，神奇的功效。内服外敷，安全可靠，药酒有限，每人仅售一角。一角酒五个大钱儿，售完为止。”

        便有一些人上前尝试，那药酒抹在皮肤上，凉凉的、一股麻酥酥的感觉，确能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便有不少人寻了器皿上前买那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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