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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四殊途


二十七、《四殊途》

        老太太请,自一个都不敢慢待的,盛紘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墨兰,叫了人起来,自己则先离座出了屋,其余人而随;墨兰跪得久了一时起来不得,林噙霜伸手去扶,海氏一看,不便等了跟上前去。

        这一会儿,谁也不晓寿安堂来请是个什么事儿,海氏也提着一颗心,她担心自己的管家权,明兰遭墨兰划破了脸,先一步到寿安堂,到底是审这件,还是什么事儿?若审这件,自然林氏那儿讨不了好,可她也没在林氏那儿讨着好,反而给拿住了人,寸点忙没帮上明兰,说不得老太太爱孙女情深,埋怨厌她一分。她心里微微一口气,轻轻叹出,真真是谁的家都不好当,上上下下层层皆计较。

        林噙霜扶起女儿,忧心忡忡地想与墨兰说句话,却叫女儿捏了手,见她略一摇头,【到了寿安堂,娘少说些】

        林噙霜道,【娘不说,再没有人肯帮你!】

        墨兰定定望着她,心里暖流似的,口中相劝,【祖母不喜你,一贯地不待见,你越说,我们便错得越多】

        林噙霜听了这话,蹙起细眉,打量着自己女儿,【我的好姑娘,莫不是给魇着了?怎么说话这么不一般来?】

        林氏大为惊奇,替墨兰拿帕子擦擦她的脸,又拨了拨她额前头发,只见她眸子迷雾,握上自己的手,她道,【女儿从前得庇佑,不晓事儿,一味闹气,与她们斗嘴归斗嘴,不过小打小闹,从不来使计争利,今日来看,若女儿再一味糊涂,不肯用心,只怕娘都要倒在她们手里。】

        林氏差点眼泪一番掉下,感慨万分,【你明白、明白就好】

        【咱们也去吧】

        所道是:男儿朝堂阳谋定社稷,女儿内宅心计求安宁,虽有贵贱之说,倒也不必分出个高下来

        寿安堂外站了一堆仆妇,有葳蕤轩来的,如兰想来凑个热闹,王氏不许,有山月居的、有暮苍斋的,都依着规矩分侧两边而立。

        堂内点着灯,照的四周并不通亮,昏昏色相映,加之垂帘深沉,格外显得肃穆沉闷。今夜一屋的人或坐或跪,老太太、大娘子、六姑娘,几个丫鬟,更绝逼人甚紧。

        盛紘进屋,并未看地上丫鬟,行礼后,王氏起身相让了位置给他,坐到另一旁。

        海氏进来瞅见情形,又见王氏在,少不得心里一阵惊讶又一阵释疑,她还道今日林栖阁闹了这么大的把柄在外头,不见婆母上赶热闹是怎么了,原来丹橘一事送到她手上去审了,只是又暗疑为何审到了老太太这儿。这会儿海氏上前福身,侧微一转,眼梢瞄了下手的丫鬟,扫到丹橘的脸上时,顿时微惊在眼。

        林氏母女进来时,所有戏角都一屋到齐。林噙霜站到一侧,离得椅子远,老太太不待见她,寿安堂一年都来不到两回,没有座位、不敢坐都是正常的;而墨兰低首进来,略带几下急步,到了堂上,双膝一曲,跪了。

        惹得明兰眉头一跳,她脸上还挂着血痕,红红地一条,见到墨兰进来,状似害怕往盛老太太臂上贴过去,老太太抚慰地拍她。

        盛紘摆了一眼母亲,见她不像是要审的样子,只好问了一句,盛老太太指了下方,叫他细辩,又给盛紘说道,【叫了你来,只因你媳妇说这丫头只该我老婆子能治,而这事又涉及两个姑娘纷争,明丫头养在我膝下,到时罚得不对了,恐失公允心,又叫人背后嚼舌头。】

        盛老太太朝大堂某处暗瞥了一眼,林噙霜知道说得是自己,想说两句,却怕一开始招老太太恨,对女儿不利,遂闭嘴不言了。

        盛紘讪讪,对着母亲说了好话,转头看向云栽丹橘。他进屋时没细看,此时再瞧,竟唬了一愣,平日里在明兰身边好好的一个丹橘,现在一张脸红肿着指印,唇上冒了血珠子,一双眼睛巴巴地都是红的,塞满泪水,她垂首一侧捂住脸,心里因受打一番委屈。

        【怎么这个样子?】盛紘指了问,一瞬想到墨兰提的话,转问王氏,【怎么一回事?】

        老太太既然没审,那只有是王若弗带了人来寿安堂。

        海氏听得心里发紧,十有八九丹橘这嘴伤是教婆母打的,有了这嘴伤,明兰对她们必然要有心结生点嫌隙,想到这儿,越发厌墨兰,心道她好一个离间计,借由婆母之手,挑动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然则,墨兰何曾有过此等心机?若有这般慧智,岂有教明兰拿捏住了的?

        那时气头上的她,哪里想得到许多,一个丹橘叫嚣只有老太太能治她,她非遣人送去给王氏料理,二个叫王氏也听听她今日带去的好庶女,心里是怎么样看待她爱宝似的嫡女如兰。

        如今造成海氏所想的局面,实数未料。

        海氏揪心,忧眼下丹橘这副惨样,会招来盛紘对下手的婆母恶厌,想开口又开不了口,焦急时刘昆家的站了出来。

        刘昆家的恭回话道:

        【主君不知,四姑娘叫年轻媳妇压了丹橘送太太处审,因云栽在外头跪着我们起始不知,先让丹橘说了,谁知这丫头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丢三落四不给说全,只说暮苍斋送来山月居一堆皮子,山月居给扔了,太太信了几分,认为是云栽惹的事,云栽进来后,按规矩请过安,在太太将罚她时,问了一句:不知丹橘姐姐如何说的,太太一听,想起主君常说不可偏听偏信的话,便叫云栽一一道来。】

        盛紘摸着胡须,暗暗点了点头,对王若弗这点甚是满意。

        【这一道来,也是了不得,丹橘这丫头不仅想蒙混太太,更是神气了得,先是呛山月居,说谎六姑娘此去梁府,伯爵娘子请了梁六公子出来相见,老奴实在不明丹橘搅弄此出干什么?又在四姑娘跟前说六姑娘比嫡女还要气派,还说四姑娘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她们家的六姑娘,更将四姑娘比作要饭花子】刘昆家的窥去盛紘脸上神色,小心着道,【太太本来听着前一句已是气得不行,她好心只带六姑娘去,却被作了驴肝肺,叫人用来挑拨四姑娘、五姑娘的姐妹情,待听到后面将堂堂盛家姑娘比作要饭的,怒不可遏叫人掌嘴。】

        明兰忧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朝向王氏,【母亲我是嘴笨的,今日今日也是叫丹橘送了皮子给四姐姐,我】说着掉下泪,【我我哪里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就送个东西】

        说罢委屈得厉害,扑到盛老太太怀里啜泣不已,盛老太太怜爱甚紧,轻轻拍着明兰,【是丫头犯的错,罚丫头就是,你哭的厉害,小心脸上的伤。】

        盛紘见六女儿哭得可怜,忍不得认为她无辜,叫母亲一提脸上的伤,想墨兰的狠厉行径,眉头微皱,朝堂下跪着的四女儿瞧去,却见她垂着头跪在那儿,连神情都瞧不见半分,他是疼这个女儿,却也知道她心高气傲,时常欺负姐妹,又爱耍些花招。

        【一个皮子,闹出这么多事儿!?】

        海氏一瞅盛紘没偏帮林氏那头,更没理刘昆家的前头话,心中暗喜,虽见婆母在旁,依旧硬着头皮顶上,【爹爹问得是,丹橘有谎话编造,焉知云栽便没有的?许是母亲也遭了蒙蔽也不定。】

        这还了得!!

        摆明面上说她不会审事分辨,王若弗立马横了一记怒眼,海朝云低低垂头下去,不敢对接。

        【大奶奶考虑得极是】刘昆家的恭维道上,低头瞧了云栽,【哪一个都有胡编之嫌,不过云栽,说得极清楚,来龙去脉,既不如丹橘脱节,也不显得经过突兀,太太掌家多年,在这些事上还是好的。】

        被软软一怼,海氏悻悻然,起身欠了王氏一身。

        如此,被提溜来跪了好一会的云栽,在主君的示意下,只好将前头复述过,再与众人述一遍。

        盛紘听一个丫头,字词清晰地一一描述,大感惊讶,不为女儿遭受的欺辱生气,反倒先怀疑上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云栽咬牙,令自己冷静下来,回话道,【奴婢记性好,在太太跟前已说过一遍经过,太太带了我们来寿安堂,奴婢想,老太太也要知道一遍才审得明白,心里便越发记得清楚了。】

        盛紘点点头,问丹橘,【她说的可都是事实?】

        丹橘先前遭了一回打,又在王若弗跟前认了,再否认若被对方围攻翻案,更讨不了好,恐怕还要牵连姑娘。她对盛紘点点头,又摇摇头。

        明兰倒在老太太怀里,也把半只眼睛露出来。

        【云栽扔皮子!】丹橘嘴巴被打肿了,里头破了皮不好说话,此刻便指着地上包袱,死咬山月居扔了六姑娘的皮子,【云栽扔的!我我嘶亲眼瞧见!!】

        云栽偏头来,【丹橘姐姐,当着老太太、太太老爷、大奶奶姑娘们的面,请你说说,我怎么就把皮子扔到你眼下了?是花园池子不够大,还是我们山月居连个空地都没有?】

        【你、你、是你扔的,气咻咻扔在门口!】

        【老爷,老太太,奴婢当时被姑娘训了一顿,心里确实气,丹橘姐姐送皮子就送皮子,为什么偏偏和奴婢来两句:六姑娘用不了许多,特意给我们姑娘送来。六姑娘送五姑娘东西,也这么叫人施舍给五姑娘吗?奴婢想是不会的,六姑娘温厚实在,断不会叫人传这么姐妹不睦的话,可丹橘姐姐却这么说了,她说奴婢气咻咻扔了皮子,只对半句,奴婢确实气,平白在姑娘那儿挨了一顿骂,出了院门翻翻包袱,看看到底送了什么好皮料,给我们姑娘来那两句,这一翻,便如前面说的,手上没个把稳,一个失手,成了丹橘姐姐口里的扔了。】云栽磕头认错道,【是奴婢的错,被姑娘平日宠着气性大,不该擅看弄了意外,更不该与丹橘姐姐犟嘴,惹下祸事。】

        墨兰垂头听着,她一向爱哭,这会儿听着云栽砰砰磕头,眸中水雾涌来,一个丫头,为了维护她,在盛家一众前,站在了她前方,认下都是自己的错。眼眶热的东西都要掉下来,她头一回强逼憋了回去。

        这一口撒在山月居前的气,一直撑在胸口到现在。此刻她顺着云栽的话略一思索,抬头平视,直言道,

        【女儿在这里,好生想了一番云栽接过丹橘送来的皮料,是在哪儿接的?】

        云栽回道,【院门口。】

        【那就是了接过皮料的云栽,从院门进入跨过篱栏路,再到小竹林,虽然不长路,好歹也是一段脚程】丹橘听吓着了,这儿她算是明白四姑娘要说什么,害怕之下情不自禁朝六姑娘一望,盛明兰露出的半只眼却轻轻闭了,知晓扳倒林氏的大势已去。【进到内堂屋里,女儿发了火,云栽愣了一下才慌张出去,又照着原路到了院门口】

        盛紘亦若有所思起来

        【敢问父亲,丹橘在女儿山月居墙角,是擦了几只鞋,才等到云栽出来失的这把手?】

        丹橘顾不得嘴疼,忙辩,【老爷,奴婢鞋上有泥,不愿脏了帕子,便在墙角用草擦了鞋】

        盛紘闻言,叫来人查看。鞋面尖头确实有一块污渍,但丹橘不过在墙角做做样子,哪里是真的擦过鞋,细心一察,蒙不过当官已久的盛紘。

        【只叫老爷我加刑,才肯说实话?】

        【奴婢奴婢】她俯跪在地,明明鞋子上有脏,怎么叫盛紘看出来要用刑?她慌张一张口,什么也辩不了,只重复自己是擦了鞋。

        正当墨兰为自己攻破对方一个豁口时,原本在老太太怀里暗暗啜泣的明兰,不顾地下榻跪了过来,又急又心疼地拉着丹橘,嗔骂道,【你个傻丫头,还不快与父亲说了,是不是今早见到四姐姐与我斗嘴,你气不过才到山月居说了那样的话?】

        丹橘掉下泪,嘴巴疼得厉害,知道眼下六姑娘交代的事儿已经办砸,伤心地直哭,把头重重点。

        【傻气,我姐妹俩偶尔有闹,和你相干的什么!?】明兰湿着一双她时常懵懂无辜的眼,朝着盛紘,小嘴微抿,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哽咽了道,【爹爹,都是女儿管教不力,叫丹橘弄出许多事来】悄悄用手摸上红口子的脸颊,【怨不得四姐姐生气,女儿权当吃个教训是了。】

        说罢,楚楚可怜地还给盛紘磕下头。

        林噙霜攥紧了手掌,一旁死盯着人,忽地她窥一眼盛紘。盛紘看着受了伤却不敢声的明兰,心里怜惜起她这没娘的孩子,不管前头起因缘何,划伤妹妹脸的墨兰,下的实实在在是狠手。

        他先叫人扶起六女儿,转头是跪着的四女儿,好一会儿才指着道,【瞧瞧你妹妹,斗嘴也没生你的气,平白叫你多长了年龄一点儿也不宽容人!小小年纪心狠手辣,生气就往妹妹脸上划,哪有你这么狠不过的姐姐!!?】说到最后,竟把桌子狠狠一拍,将王氏吓了一跳。

        王氏翻了个白眼,暗道还不是他自己宠的。可瞧着他气得不行,嘴上说句,【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明兰坐回榻上,佯着擦拭眼泪一副伤心相,帕子遮掩住的唇,悄悄弯了,她可不信,四姐姐还能将自己在她耳边骂林噙霜的话,在这个大堂吐露出来,教众人一听。

        墨兰仰起脖子,那般雾蒙蒙的眼,望着高高坐在上面的盛紘,【父亲当真要听?】

        明兰抽得手帕一紧,心道,她不敢的、一旦说出来,出了今日寿安堂,明日就会沦为全府的笑柄,羞也羞杀了她们。

        对面女儿愤然倔性仰来的眸子,盛紘怔了一下,那种眼神,从前生生扎根在自己小娘的脸上。手碰在茶盏上没够到,指头不受控制地一颤。

        他把小娘没得到的丈夫之爱给了林噙霜,把小娘得不到的肆意给了女儿,所以纵使墨兰自傲撒娇使小性儿,他从不见怪,唯独不喜欢,突如其来的不肯认输------是自己生母的眼神,生生生生扎在他的脑子里。他从不忍看,不敢回忆,母亲受了欺负后扬起的眸子----不肯认命,死的时候,他亲自合上那双眼睛里的倔性

        促然避开那双黑眼,捧起茶,喝了一口,再放回桌上。

        他直视女儿,身子往前倾。

        【你说】

        【女儿纵使去闹了,也绝不会无故出手伤人,六妹妹她在女儿耳边】墨兰一双眼,猛地去看明兰,紧闭的嘴唇里,齿牙咬着里侧的肉,她几乎将那唇肉当成盛明兰在咬,最后垂撇过脸面,【辱极父亲清誉。】

        盛明兰一刹屏声敛气,坐在榻上的身子,静如钟石,听不得王氏一声倒吸。她确实没想到,四姐姐还有脑子能思得过来,借引到盛紘最在意的点上。

        正当明兰想着耍一耍从前的可怜伎俩,反咬墨兰污蔑,谁料盛紘一开口,震惊四座。

        【我不信!】他摇头,认真和墨兰说,他不信。

        墨兰瞪大眼睛,满目震惊,【父亲】

        几乎失声

        父亲竟不信她

        盛紘把手搭在膝上,想了一会儿,缓缓和她道,【为父平日就较宠你,知你性子好强,偶尔姐妹有争嘴斗狠的,父亲略有偏爱,不曾有说过可今日你看!!】猛地粗声大出,甩起衣袖哗哗,【你看你妹妹的脸!!是不是一家子骨肉!?】

        遭父亲一吼,墨兰眼眶朦朦,旋即漫出泪,膝上的衣裙攥在手里,毫无知觉地紧紧攥着,皱皱巴巴犹如那块心瓣尖。眼泪忽地从眼角颗颗滑下,她那样仰望盛紘,哽咽问他,【我呢?女儿呢?她辱骂女儿,刁婢欺辱到我头上的时候呢!?】声声诘问时,浑身颤抖,伤心到情不自禁顶撞起来,【就让女儿忍气吞声!!!凭什么!!】

        ------就让我忍气吞声!!哪朝的道理!!

        一样地桀骜不驯,只像藤蔓野蛮生长,不合乎半点规矩!!

        这一瞬教盛紘血气上涌,头脑发胀,他豁然起身,抬手起落间,林噙霜惊呼一声猛地扑过来抱住女儿,紧紧护在怀里,只听见脚边砰得一声震动,茶水溅泼到脚踝上。

        【你狡得什么辩?!!打人是你!骂人伤人的是你!哪回犯事不是?!!还敢说凭什么!!凭你是姐姐,凭你没有半点容忍心!!】

        盛紘一通骂下来,脸目赤红,最后在林噙霜一声哀色的老爷里,揪心地痛皱一张老脸,他拍着两手手背,痛惜道,【怎么就是这样子?怎么就不能忍半步、退一射之地?!】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盛紘咚地一声坐回椅子上,不敢看眼前的母女俩,心中怕、十分怕,他怕生母的眼睛,也怕看到儿时的自己,更怕那时生气的老父亲

        统统都落在墨兰眼里,浑身颤抖轻泣。冬日天上飘雪花时,她也是同今日一样望的,可那没这么冷、也没这么伤心啊

        喉间滚来一遍又一遍难以抑制的悲咽,她像之前在寿安堂忍住怒气,一一忍下了它们,打落回肚子。

        给自己念、拼命地念:不能哭、不能再哭,她们都会笑话你、她们只会笑话你。

        偏头抹干泪水,袖子擦红了脸上柔嫩的肌肤,擦到最后仰头来止住泪水,她听到坐在椅子上的父亲半声叹息,心中揪痛。

        王氏一边安抚盛紘,一边重新唤人换茶,对于今天墨兰挨的骂,她听得十分欢喜。

        【女儿、认错】不顾林噙霜抓住自己的手,显出倔性的墨兰,稍稍推开母亲,不理会她,弯下从不肯轻易认输的腰板。

        额头相抵地上,一片凉,直钻心底,宛如被狠狠兜了一盆子冰雪。

        冻成一根木头。

        【自请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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