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盾阵迎敌

慕容器笑道，“好了，宋兄，令弟武艺高强，此去保护少主乃是大功一件，你也无需多虑了。”

        宋世杰面有忧虑，“承蒙阁主器重，连年能随侍少主也是三生有幸。”

        “你们相认之日不远了，宋兄无需过度忧虑。”

        慕容器与宋世杰又宽慰了一阵，这才不急不忙地带着风流儿离开免州。

        原来宋世杰与宋连年是手足兄弟，奈何当年家里遭了难，好好的庄子毁于山匪之手。

        兄弟两人本是北方庄上人家孩子，被山匪充为奴，辗转买卖中离散。

        宋世杰幼年聪慧，已经读过些书，被卖入云上阁分舵，得到赏识才有了今天。

        宋连年倒是坎坷许多，先是卖作苦力，后又被主人拿去抵了徭役，一路摸爬滚打，倒也是练就了一身武艺。

        至于后事与为何不能相认，那又是另一断曲折。

        快马急行一日，翌日正午于一小驿站休整。

        李轻云寒症初愈，一日奔波已是头昏眼花。

        这回连喝汤药都无力反抗了，闭着眼睛了吞下去，泪花都出来了。

        “吃点花生米，等到了扬江驿，小叔叔给你买桂花糖。”

        看李轻云的小模样，李叶子心中暗恼自己疏忽，没来及在免州买些小零食备着。

        “我不苦！”李轻云皱着小鼻子，模样可怜又倔强，“你让厨子炸花生米的时候，外面裹点糖吧。”

        李叶子一时哭笑不得，心疼地揉了揉李轻云的脑袋，亲自去了驿站厨房。

        糖是个稀罕物，小驿站也因是在进云京的官道上，来往有些商贾，才备着些砂糖。

        李叶子干脆全买了，让厨子化了做成面糖，也算将就有个甜口的。

        饭菜都是银针试过毒的，李轻云的更是由军士先试吃，一刻钟后她才吃。

        “有些凉了，这里不比府里，您能吃下还是多吃些。”

        宋连年亲自为李轻云盛饭夹菜，态度十分恭敬。

        “大伯，不是说好不拘礼节，你坐下一起吃。”

        李轻云自己都不适应，看得一旁李叶子更觉烦得很。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你们迂腐什么？快吃了，也好让大家休息片刻，他们守在外面？”

        宋连年也不想，但现在有了卫队不比三人行，“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这点疲累不算什么。”

        李叶子筷子头敲了敲桌子，不悦道，“你当真是木头脑子，现在体力消耗了，剩下两天当如何？遇到敌袭又如何？”

        “这……”宋连年去看李轻云，小姑娘刚喝过药，眼睛还有些红，只是点头，“小叔叔说得对，繁文缛节反而耽误事。”

        “多谢主子。”

        宋连年心里也这么觉得，只是在军士面前，如果他不摆出恭敬姿态，怕手下人会怠慢了这位小郡主。

        有了李轻云的话，他就好借其名义让军士们便宜行事。

        古代人的尊卑刻入骨髓，李轻云知道宋连年的打算，只是她自己接受不了，却也不能轻易改变。

        要是她这时候站出来说什么人人平等，多半会被认为犯了疯病，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假的。

        休息一个时辰，李轻云睡得沉，并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李叶子和护卫们又诛杀了一回刺客。

        宋连年身上伤未痊愈，被李叶子呵斥了，只能守在李轻云床边寸步不离。

        收拾完刺客归来的李叶子灌了一壶茶水，才低声抱怨，“丫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这么多人要她的命？”

        宋连年只是无奈摇头，没得到允许，他也不敢自己做主说出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离开不久，驿站的厨子就死在灶台边上。

        苏苏丽一身男装蒙了面，十指绿光微动，一条条血红的藤蔓从其脚下伸出，扎进那矮胖的身体，片刻将其吸食得只剩一堆碎骨。

        “你这种刺客还想杀奴家的少主，废物，呸！”

        一脚将碎骨衣物踢进燃烧的灶膛，苏苏丽穿过后院，明目张胆地离开了驿站。

        三月的天，孩子的脸。

        一路风雨、艳阳交替，待到扬江驿时黑云低垂，众人心中就像天空一样，压抑着危险的预兆。

        “停下！”

        宋连年一马当先，在驿站前半里路突然勒马。

        李轻云被李叶子带着，待停下后，才伸出小脑袋张望。

        “大伯，怎么了？”

        宋连年□□马是相伴多年的战马，此时跟其他军士的一样，躁动不安。

        “不对劲，太安静了。”

        话音一落，已经百十来人的卫队默契缩拢，将李轻云围在正中。

        这种护卫队形在最近几天已经应对过大大小小数场刺杀。

        宋连年在马上作战时习惯用一杆□□，行军途中挂于一侧马鞍之下。

        系扣解开，□□入手，“一队侦查！”

        斜里十人十马快速离开。

        三个时辰前接到扬江驿的消息，沐家舅老爷已经等着了，一路畅通。

        轻骑飞快，一阵风似的卷入了驿站。

        扬江驿是个大驿站，前方不远就是扬江码头，再往前便是扬江镇，水运与陆运交汇处，怎么说也该有来往的商队、客旅。

        李轻云也注视着进入驿站小队，等了片刻，见有军士挥动绿色旗帜，一圈后，又换成了蓝色。

        “没有人？”李轻云已经跟宋连年学过他们的各色旗帜代表的意思。

        绿色，即是无敌情，蓝色，则代表没有人。

        风卷过路边人高的杂草，寂静诡异……

        “就是有危险，”李叶子手握上剑柄，问道，“丫头，看来阵仗不小，我是帮宋大哥还是保你先走？”

        李轻云微微摇头，“能清空此处，只怕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的。”

        在她心里却是想着对方真是胆大妄为，有码头必然有城镇，这些人光天化日就敢清空驿站埋伏？

        “小叔叔，又要落雨了。”

        云低垂，第二支侦察队派出。

        风从扬江来，水汽中有淡淡血腥。

        “郡主快逃！”

        五个人，全身血污，也从扬江方向来。

        在李叶子还震惊于李轻云身份时，后者已经喊出声：“救他们！”

        不需要李轻云说，宋连年已经朝身后卫队打了手势，“保护好郡主！”

        八匹马紧跟宋连年冲了过去。

        人还没到，羽箭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有埋伏，收队出盾！”

        代替宋连年指挥的是一个叫沙威的副军卫，一声令下，周围军士立刻持盾上前，将李轻云两人遮掩在盾阵下方。

        就在两人眼前，有军士手掌被箭枝贯穿，鲜血溅落到李轻云肩膀。

        “属下该死，污了主子衣物！”

        那军士满脸隐忍，却始终没有放下手臂。

        ——“我们云京东三营的战士跟其他五营的贵族兵不一样，都是北归战场上的好儿郎！”

        前天夜里露宿河滩时，宋连年曾满目骄傲地说过这些军士来历，“陛下钦赐的身份，王爷亲口要来保护您和您母亲的。”

        李轻云紧紧盯着那鲜血淋漓的手掌，十五公斤中的盾，在那厚实的手掌中没有丝毫颤抖。

        ——“都是上阵杀敌的好手，定能保护您北去。”

        宋连年对自己的兵信心十足。

        李轻云瞳孔放大，脸色惨白，这些人……

        “说什么胡话，”为了自己……

        “还不换人，”自己这么个无用的人……

        军士眼神暗下去，却在李轻云下一句里又亮了起来。

        “保护好你们自己再保护我，小叔叔帮他包扎！”

        该死的无用之躯，李轻云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怨恨自己这副身体。

        “郡主，小人没事，您别怕，我们会保护您！”

        军士的手掌已经被钉在盾上，这时候根本无法换人，除非直接将其生生拔下来。

        第二波箭雨降临。

        李叶子能做的也是将沾了药的绷带按到军士的手背上。

        盾牌下是战马，无法完全防护，悲鸣间，并未乱了阵型。

        心里多少对冷兵器战斗瞧不上眼的李轻云，第一次直面了如此的血腥。

        没有什么攻击是无弱点的！

        李轻云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战士就这么任人屠戮。

        “低头，第三波来了。”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李叶子，青年焦急张望，想要看清楚宋连年能不能回来驰援。

        箭雨落下，李轻云果断出声，“变换阵形，左右前后散开，缩小攻击目标！”

        军士犹豫了，沙威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最有用的方法，“照主子说的做，呈小队分散，往驿站移动！”

        靠近驿站？

        李轻云直觉不对，但军令一下，这时候说别的只会让队伍陷入混乱。

        聚集在一起的轻骑快速分散，井然有序地奔往驿站。

        宋连年那头则已经跟追杀那五人的刺客长兵相接。

        □□挥舞扫开了羽箭，骏马飞奔，将追杀者的阵型冲散。

        比起用刀，宋军卫更擅长用□□，斜挑横刺，一个照面便打翻了两个刺客，其中一人更是被他当胸刺透，毙命。

        “来者何人，可是郡主护卫？”

        喊话的是个身穿锦兰绸缎长衫的男人，男人脸上有血，神情焦急。

        “晋阳关北归宋连年！”

        缰绳绷紧，战马嘶鸣，宋连年□□如龙，扫翻持峨眉刺的黑衣杀手，救下长衫男人，“尔等何人？”

        “江南沐家！”男人手里握了长剑，左臂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听是宋连年大喜道，“宋军卫一路辛苦，我那外甥女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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