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季燕池更换的打扮，并未在港口mafia引起热议。

        因为她原本就不太见人，所以最后，只有森鸥外略感兴趣地提了一句：“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吧，季君这么打扮，难道是和兰堂君学的吗？哈哈，这样的话，港口mafia就同时具有了秋天与冬天两个反季节的异能者了——”

        如他所说，向来穿短袖衬衫的季燕池在这几天都穿着长袖的衬衫。尽管那衣服并不算厚，却也应该是初秋时候才有的打扮，在现在的横滨是穿不住的，会把人热得满头大汗。

        不过季燕池倒不受影响。

        而那位森鸥外口中的兰堂君，是港口mafia中相当强大的一位异能者。但一年四季，哪怕是在夏季，他也会打扮成冬季的样子，穿得很厚，羽绒服里面还要加羊毛衫，再带上厚厚的耳罩，而且口中会反复念叨着“好冷”这样的话。

        季燕池没理他，导致森鸥外格外夸张的叹气道：“是我现在不被重视了吗，不然季君怎么完全不理我的笑话，也不笑呢？”

        “那是笑话吗？”

        “真是让人超——受打击啊。”森鸥外抬起手，装作要擦拭自己眼泪的样子，“我明明已经在很努力地活跃气氛了哦？可是季君却完全不捧场的样子，还自顾自地在那里处理公文，难道公文比我的笑话还有吸引力吗？”

        “……”季燕池沉默了一下，没办法地抬起头，把手中的事放下，“虽然的确是森首领说的那样，公文比笑话有吸引力，但是森首领如果有话要说的话，就麻烦直接说出来吧。比如说，你想让我和兰堂君一起去执行任务这件事。”

        森鸥外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可置信：“有那么明显吗？啊，不过既然季君都这样表示了，那就安排你和兰堂君一起去执行任务吧！顺带一提，季君脖子上新的装饰物挺不错。”

        “也不算很明显吧，谢谢你对我的choker的夸奖。”季燕池中肯评价和诚恳道谢，然后针对森鸥外的下一次话给了答复，“好，今天吗？”

        有时候森鸥外不只会按照她的要求去安排任务，也会根据她治愈系异能力者的身份而下发一些特别任务，只要那些任务不太过分，季燕池也不会拒绝。

        得到森鸥外肯定的答复后，季燕池把公文收拢成一摞，放回他的桌子上，就起身离开了。

        森鸥外看着季燕池的背影，把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

        最开始，他并不能看透季燕池，对于她的邀约，他一度以为是陷阱，脑内的警报回响着，让他去思考了究竟要不要暴露自己的异能力，然后想办法把她抹除。

        但那不是最优解，季燕池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柔弱的治愈系异能力者——不，她根本不是治愈系异能力者，她所持有的异能力，恐怕是比那还要上层的东西。

        他意识到，单凭他，是不可能杀掉季燕池的。

        因为除了那样强大的武力之外，她的智慧也是同级别的存在，虽然平时并不表露——但森鸥外知道，她恐怕是明白他对她的防备，甚至连他究竟要做什么，怎么做，以及他隐藏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就像他方才泄露出的细节一样，她可以根轻易地捕捉到它，然后解读出他的意思。

        但当时，季燕池没有点明，也没有动作，就在那里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就算把银狼阁下叫上，也赢不了她吧。

        怪物。这是他对季燕池的定义。

        不可拒绝，不可抵抗，所以森鸥外扯起了一个笑容，难得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确有着暗杀港口mafia首领的计划，但他信不过突然找上门来的季燕池。

        于是他们开始了一段不算漫长的互相观察时期。

        虽然森鸥外不知道季燕池究竟要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但她的诸多表现证明她的确有着这样的计划。

        而且，她一定是他的“最优解”。

        一直到正式交付承诺的那天，森鸥外才知道了季燕池的希望。

        从这里遏止，然后根除那些已经腐朽了的、只为自己犯下罪恶的组织……吗？

        真是了不起的宏愿啊。

        森鸥外明白了，自己不需要去知道季燕池真正在想什么。她所要做的，除了守护这座城市之外，只是要避免那些他守护这座城市时不要牺牲那些不该被牺牲的人而已。

        他只用确认“季燕池不会对他动手”，并且她做的事对他有益处就足够了。

        他那时的确没说错，季燕池是一块美玉——据说，大唐国那边有着一块传世宝玉，名为和氏璧，被人们所珍爱。而他觉得，把季燕池视为港口mafia的和氏璧，也并无不可。

        玉，乃君子之器——这听起来很奇怪，那样的人怎么会为港口mafia这种黑色组织做事。但她的确是玉石，而在他的计算中，季燕池现在，却是最适合港口mafia的。

        以她的才能，在异能特务科必定很受重视。但重视并不意味着适合，异能特务科毕竟是官方组织，权利越大，越要备受束缚。那群龌龊的官僚不会满意像季燕池这样，会反对他们牺牲少数，保全多数决议的下属。

        她需要的是“自由选择的权力”，有他在的港口mafia能给，所以她会留在这里，并且把她那份才能完全地贡献出来——可以说，季燕池是他用过最好的刀了。

        完全听话，武力强硬，智力在线，没有哪个首领会舍得拒绝这样的合作者……就算为了照顾她，有的计划需要进行轻微的变动。但和她带来的利益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唯一要担心的，估计是银狼阁下吧。

        森鸥外含笑，把自己的下巴撑在手背上。

        她和银狼阁下有些像，但又没那么像，不过看在这样的共通之处的份上，两个人说不定会成为忘年交。

        他记得银狼阁下的武装侦探社恐怕已经在筹备中了。那或许才是最适合季燕池的地方，所以他可要好好提防一下，免得哪天季燕池因为武装侦探社，而决定离开港口mafia。

        这可不行，为了更好地实现三刻构想，季燕池必须要继续待在港口mafia才可以。

        严格来说，季燕池和他并非是上下级关系，他们只是单纯合作共赢，她并不乐意成为他的下属，他自然也没有本事把她的想法改变。

        但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虽然他答应了季燕池不会要求太宰治加入港口mafia，但适当的教唆和展现他想要的东西，也是在允许范围内吧？

        毕竟他也觑觎着太宰君的才能嘛。

        “哎呀哎呀，真是要服老啊。”森鸥外站起身，向后伸直两臂，把自己腰部的骨头拉得“咔咔作响”，然后他坐回座位，继续低头盯着那些单子，“还有好多事要做，要是能让季君帮忙把这些全部都批改完就太好了——”

        季燕池未尝不知道他会这样做，但她默许了，因为她在意太宰君的意见，也期待着新的港口mafia能够让他感兴趣。

        假如太宰君加入港口mafia，那么季燕池也一定会因为他而加入这里。

        “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啊。”森鸥外感叹着。

        ……

        季燕池见到兰堂时，他正在烤火，却依然冷得浑身发抖。看样子，他好像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一样。

        她看了眼外面，确认今天天气晴朗，体表温度至少在30c以上，太阳暖得有些烫，走在柏油马路上说不定还会出一身汗。而烧火过后的室内，温度就更高了，直能把穿着短袖的人热得口干舌燥。

        季燕池倒挺适应，还走近火边和兰堂一起烤起火来。

        但她还是比不上兰堂夸张，他不但在自己身上四处贴着暖宝宝，还在怀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怀炉。

        真是看着他，就让人觉得自己来到了零下三十度的室外一样。

        “森首领安排了我们去做什么任务？”把手烤暖之后，季燕池问兰堂道，“他事先没有告诉我，只让我到了之后再问你。”

        她是认识兰堂的，他曾经来体检过，而且也想试试治愈系异能能不能对自己的惧冷和失忆起效果。

        结局是没有，但他还是发着抖感谢了季燕池的白费时间……总之，是一个相当有礼貌的人。

        “呜呜……好冷……首领说，让我们一起去岛集会那边看看‘货’……季燕池小姐，能麻烦把那边的围巾递给我一下吗……我冷得快死掉了……”

        季燕池依言，帮着把围巾递给了兰堂。她今天戴了一副只露出手指的皮质手套，在她动作的过程中，手套与衣袖相接处便被撕开一条缝隙，露出满是红痕的皮肤来。

        季燕池面不改色地把衣袖拉了下去，她站起身来。

        “别耽误时间了，兰堂先生，尽快解决，你就可以尽快回来烤火。”

        “呜呜……知道了。”兰堂无精打采地回应了她，隐约还能听见他牙齿打架的声音，他忧郁地起身，双手把自己抱住，摇摇晃晃地跟上了季燕池。

        他看起来毫无干劲的样子。

        只有真正面对过兰堂异能的人，才知道他是位多么强大的异能者——那是准干部级别的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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