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pisode.15

莱贝卡试图在被闷死之前理出头绪。

        异性的荷尔蒙不留一丝缝隙地贴了上来，左右都是绷紧的胸肌，她都来不及看清他们的脸，就听见头顶有两个声音互不相让：

        “松手。你们关系有这么好吗？”

        “是我先听到她心跳的！倒是老兄你都几岁了还玩家族抱抱（familyhugging）这套？！”

        难以呼吸。

        “你也知道莱薇是我的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韦恩家出了个氪星人。”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什么！甜心可是在最后一刻都紧紧搂着我呢！”

        她这副弱鸡身体被两人同时抱了起来，莱贝卡怎么也踩不到地，只能死命捶打收拢在肩膀上的胳膊。

        “迪克……别像康纳那么幼稚，她快喘不过气了。”

        第三个人的声音无奈地打断了头顶的较劲。

        这时她才重新沐浴在新鲜空气中，不由深深吸了一口。

        紧接着围在少女身旁的两人便遭到了跳起来的超愤怒暴栗攻击。

        “白痴！！——咳、咳咳……”

        喉咙里好似吞了针的疼痛迫使莱贝卡放弃了口喷毒液的打算，她快速地比着手语，最终停顿在一个所有人都能看懂的国际友好手势上。

        于是无论是一头乱发校服不翼而飞的康纳，还是风尘仆仆衣着单薄的迪克，抑或是西装外套和领带都抓在手里的提姆，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甜心你刚刚说了什么？”

        还在状况外的超级小子只看懂了最后的中指。

        “……那些不重要，”率先反应过来的提姆走近两步，一把按住了莱贝卡蠢蠢欲动的手，“先让我看看你的喉咙。”

        本想接着骂人的少女正要后退，就感觉背后撞上了一堵墙：“回去我一定要和阿弗好好说说你的脏话辞典范围之广，”青年固定住她的后颈，“现在就别动了，好吗？”

        迪克语气里的疲惫令她安静下来，却仍是抬头瞪了他一眼，换得对方一声轻笑，“看你这么有精神真是比什么都好，姐（sis）。”

        这家伙，趁她说不出话就这么嚣张地占她便宜——

        “别动。”

        喉结被触碰的感觉让莱贝卡僵硬得好像一条待宰的肥鱼，就在她专心对付迪克的空档，两个少年挤挤挨挨地弯下腰，盯着她的脖颈如同才上岗的实习医生。

        小卷毛还皱起了眉：“不行啊，透视完全用不出来。”

        那你凑过来干什么！

        她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还好，看上去只有软组织挫伤和充血，没有压迫到骨头，”用自己冷冰冰的双手按了一圈，提姆一使劲把好友顶到旁边，“伤患就少凑热闹……张开嘴，嗯，没带小型手电筒确实不太方便，不过就肉眼可观察到的情况来说还不用送去医院。”

        迪克跟着松了口气：“我记得莱薇还有辆车停在学校，直接开它走吧，但愿没人给我的摩托贴罚单。”

        “等等，那我呢？”

        “可以，我也是直接叫人从公司送到这的，”交谈的两人都无视了一旁的超级小子，提姆顺势松了松莱贝卡的领带，“别系那么紧，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冷敷一下。”

        少女微妙地没反驳。

        “嘿，不是吧哥们？你们还记得是我用仅剩的那点听力找到莱薇甜心的吗？”

        话音刚落，康纳就察觉到面前两个黑发蓝眼儿用同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望向他，不知为何，超级小子感觉自己身上冷飕飕的。

        “……是啊，”旋即，他的友人红罗宾扯出一丝微笑，“我可不记得我在麻烦你保护她的同时还要‘紧紧搂在一起’呢。”

        “那不是情况紧急嘛……”厚脸皮的卷发少年终于感到一丝羞涩，抬手抓了抓乱发，“我也没想到甜心被人勒着也没松——”

        直捣腹部的一拳把康纳没说完的话全都打了回去。

        干出此等恶行的并非在场的其他两位男性，而是终于从“命运的后颈皮”中挣脱出来的莱贝卡。

        金发少女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和善，可是超级小子却自觉理解了她的意思：“不用觉得害羞，莱薇宝贝，其实我那时候也就只剩一点点意识。不过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下次可以抱得稍微松一点，你发育太好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暂且不提当事人心里在想什么，反正迪克是很后悔出门之前没洗劫蝙蝠洞的氪石库存，他和身旁的弟弟对视一眼，相信提姆肯定也很后悔。

        而那头的康纳还在叽叽喳喳：“你知道吗我那时真的以为我们死定了，现在想起那个融合怪物我都想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一脸平静夸出口的…什么？要我弯一下腰？当然了甜心你说什么我都会……唔！”

        拽着对方领口的莱贝卡用唇堵住了卷发少年喋喋不休的嘴。

        她能尝到康纳舌尖上的血腥味，心知这人实际上受的伤远比看上去严重。老实说她的吻技多数是以前偷瞄布鲁斯和美女约会或者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但好像对付受欢迎的超级小子绰绰有余，毕竟高个的少年完全愣在了那。

        这人那么多绯闻难不成是假的吗？

        心中疑惑一掠而过，莱贝卡神色自若，用着这来之不易的安静时间把康纳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很好，头发里没有多长出一只眼睛，身上也没有莫名其妙多出什么不属于人类的特征，手指还是五根，是她曾经捏过的那种触感。

        对于自己此刻的做法她本身也有些惊讶，但是检查是必要的，如果有一丁点地方不对劲，眼前这个克隆氪星人绝对会慢慢变成……

        变成什么？

        无法回想起来。

        说到底，她先前和康艾尔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一场荒诞古怪的幻梦，还是真有其事？

        也正是此时，莱贝卡发觉身旁太过安静了。她一回头，正巧看见提姆死死压着迪克从背后抽出什么东西，这两人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看过来，脸上残留的杀气一览无遗。

        [你们在干嘛？]

        面露嫌弃的少女比划手势。

        青年迅速摆正脸色，把双手摊开：“什么都没有，莱薇，我们只是找了你一晚上，有点累了。”

        慢半拍的提姆默默把手插进口袋，好像在作证他的说法。

        [具体事情回家再说，]懒得和这两人纠缠，莱贝卡用手指了指还在愣神的康纳，[让这人的什么红鸟队友接他回去，嘴里一股血味还在逞强。]

        “……这事让我来吧，”向来和超级小子交往甚密的德雷克同学肉眼可见的咬牙切齿，“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

        莱贝卡本能地想顶一句“谁想等你”，但看看提姆皱巴巴的衬衣和又浓重几分的黑眼圈，最终没做任何手势。

        见两人走远，她走过去拍了一下迪克的胳膊：[发什么呆。]

        青年跟上她的脚步，临近晨曦初露之时，天空黑得彻底，无光的校园里树影婆娑，仿佛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藏着魑魅魍魉，可这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都没有表现出半分害怕。

        蝙蝠侠在他还小的时候就教过迪克要如何压抑人类天生的恐惧，也和他讲起自己曾坠入满是蝙蝠的黑暗洞窟——这也是他为何给自己冠以蝙蝠之名的由来。

        莱贝卡也曾学习过这些吗？他知道她的记忆力一直是个谜，甚至迪克都不确定这姑娘还记不记得他们的相遇。

        在正式踏入韦恩大宅前，那个八岁的罗姆人小孩满心以为姐姐会欢迎他的。

        惊觉又不知不觉沉浸在回忆里，青年暗自叹了口气，而他身旁的少女正巧拽了他的袖子。

        [是布鲁斯通知德雷克来的吗？]

        他们四目相对，迪克在那双蓝眼睛里看见了一点侥幸和期待。

        他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问。

        “不……”但真正要把这件事说出口，他却迟疑了，“应该说是提姆发现的，布鲁斯中午就离开哥谭了。”

        无法直言少年是如何发现他们失踪的，迪克还真的有点紧张于莱贝卡会不会追问，好在她一如既往只在乎那一个人的态度。

        金发少女垂下双手，脸上的失望显眼至极。她没有摆弄自己的手指，转而直视前方，并把额前的卷发捋至耳后。

        “莱薇？”

        迪克脱口而出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莱贝卡的脚步加快，像是有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而青年亦步亦行追在后头，一瞬间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永远只能追逐那道笔直的背影。

        然而少女突然停了下来。

        她侧过身，一边“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又像十五年前一样失踪了？]

        该说她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地方敏锐好，还是思维跳跃好——迪克如同投降般摇摇头：“没那么严重。”

        [少骗人。]

        娇小的长姐玩味地笑起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如果你不是那么想的，那为什么冲上来拥抱我？]

        词穷的青年张开嘴，一时半会说不出任何俏皮话。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苛刻？”

        片刻后，迪克听见自己的声音艰难地爬出喉舌，“不准我喊你姐姐，不准我和你并排走，肆意使唤我，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就像现在也是，揪准他不想多谈于是刻意提起那个冲动的拥抱，把对布鲁斯的怨念发泄在他的身上，无一例外都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

        他自己都没想过原来自己始终在意着这些事。

        闻言，金发少女抬起眼皮认真地注视着面前人，谁也不知道在她眼中是否倒映着当初怯生生藏在父亲大腿后的小孤儿。

        [如果你因此讨厌我，那不是正好吗。]莱贝卡朝“弟弟”比划完，竟冷笑了一下，[反正我不愿意喜欢你。]

        她手上不停：[别为了外人发脾气，你早就不是八岁小孩了，难不成还是第一次看我应付男人吗？]

        迪克反射性蹙了下眉。

        [爸爸就是这么对待身边说个不停的笨蛋美人的，我又没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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