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江合欢弯了弯眉眼，她扭身望着苏寂亭的脸，发现他正专注的瞧着自己，他的眼睛，总有一些她读不懂的情愫，高风亮节，待人谦和似是只是表皮，有时，她感觉苏寂亭还有些狡猾。

        “苏公子，我脸上可是东西？让你这么一直瞧着？”

        “没有。”苏寂亭收回目光，恍然间，貌似他又唐突了，总感觉这一切好似是梦。

        说到江合欢的父母，苏寂也十分的疑惑，得知亲生父母的消息，她应该欢喜才对，或者其中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今日来寻他，江合欢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想要询问。

        “前些日子，刘瑞醉了酒，夜半说看到了我阿公，还被警告一番，说不得欺负我，这事你知道吗？”

        苏寂亭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了一眼江合欢，又立刻把目光移向别处，无比镇定道：“听说了些，怎么了？”

        两人朝着前方散漫的走着，江合欢说道：“也是奇怪，你说是什么人会这么做？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谜团。”

        “哦，兴许是他醉酒看错了。”

        “看错可以理解，但是刘瑞说阿公还说了许多警告他的话，那些话应该不会听错吧，反正我觉得是有人背后搞鬼。”

        搞鬼这俩个字不太好，苏寂亭也被问住了，正要回答时，瞧见江合欢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脸，像是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也或是刘瑞的心魔，他怕你阿公所致。”

        “你怎么知道他怕我阿公？”江合欢紧跟着追问。

        苏寂亭发现，江合欢一点也不好糊弄，刨根问底的问了这么多，怕是有意为之，但他今日还不想承认：“你我两家隔得不算太远，江阿公谁不知道啊，别说刘瑞了，我看见他都有些害怕呢。”

        “我阿公人很好，你不能这么说他。”

        “是，他曾经为大魏的太平出过力，是个可敬之人。”

        听到这里，江合欢心满意足，从苏寂亭的语气中判定，这些话不像是糊弄她。

        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有时阳光普照，有时连绵细雨，江合欢的心情也时好时坏。

        江合欢的婚服已经做好了，再过些时日，就真的嫁人了。

        她有时希望赶紧嫁人，但不是对婚后日子的期待，多半还是为了改命。

        她也时常在想，嫁给苏寂亭多半是别有用心，若是他知道一切会不会怨恨她，但她懂得一点，既然成亲了，自然是用心做个好娘子。

        苏寂亭这期间托平安给她送些东西，有时还有一封书信，几行小字道出情意绵绵，越是这样，江合欢越发的心虚。

        成亲前，孙阿婆请来了一位绞面的妇人，妇人是扶江县有名的绞面师。

        绞面这日，杜月娘也来观望，看着江合欢扑的一脸粉又极为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嘲笑她。

        绞面后的江合欢容光焕发，杜月娘直了眼：“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说的就是你吧。”

        江合欢回她：“方才那一盘子的蜜饯让你全吃了，到底是没有白吃，这嘴巴还真和抹了蜜一样。”

        成亲前一日，男方家里要铺房，孙阿婆让人把准备的家具器物送过去。

        福熙街热闹起来，叔父这边的人全都来了，苏正业两个儿子站在人群中尤为现眼。

        门口的人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

        “苏家人个个模样周正。”

        “孙阿婆准备的这份嫁妆可算丰厚了。”

        “老人家攒了许多年，嫁妆也算不错了，娶得娘子模样又好，苏秀才可真是又福气。”

        成婚的前夕，江合欢失眠了，孙阿婆也睡不着，坐在纺车钱纺线，祖孙两个在纺车前谈心。

        “阿婆，等我回门时，你跟我回去可好？”

        孙阿婆摇了摇头：“不好，没有这等规矩。”

        江合欢把手放在纺车上，制止孙阿婆织布：“我已经和苏公子商量好了，他也愿意你和我在一起，我想让你留在身边，我还需要你照看呢。”

        若说是为了照顾孙阿婆，怕是她推脱的更厉害。

        可孙阿婆依旧摇头：“以后有你郎君来照顾你，别再叨扰我了。”

        “阿婆……”

        “行了，我身子骨硬朗，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随你意。”她怎能听不出江合欢的用意。

        江合欢没有再说下去，等她成了婚，再想办法劝说。

        “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我叫了徐氏给你梳妆打扮。”

        徐氏以前在大户人家里当过丫鬟，学了一手帮人梳头的手艺。

        寅时，江合欢就被孙阿婆叫了起来，隔了一会，徐氏就来了。

        梳头和上妆，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辰时，小院子渐渐热闹起来。

        江合欢的房间李挤满了人，附近几个同岁姑娘也来凑热闹，杜月娘出现以后，就把人哄骗出去了，她把准备好的糕点果子放在江合欢的手中：“阿娘说成婚最消磨人，你多吃点。”

        “谢谢。”过了今日，江合欢就无后顾之忧了，今日对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日。

        江合欢吃了两块糕点，吃完以后，杜月娘帮着她擦拭嘴角：“等你成了婚，可别眼里只有郎君而忘了我。”

        江合欢撇了撇嘴：“这话该我说吧，上次你瞧上了一位陌生公子，就把我搁置一旁。”

        自知理亏，杜月娘开始扯一些别的事情来说，两人正聊得投机，忽然，外面有人大声喧哗，一下子变热闹起来。

        按照娶亲的时辰，还要好一会呢，江合欢不明所以：“外面怎么了？”

        “我去看看。”杜月娘出了房门，只见几个官差进了门，其中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身着华服，像是达官显贵。

        认识江合欢这么多年，不曾知道他们还有这等亲戚。

        一个身着锦衣的妇人哭哭啼啼，杜月娘注意到，她的精致的五官和江合欢有些想象。

        江合欢到房门口，看到他们，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难道还是躲不过，见那妇人朝着这边看过来，江合欢忙躲进房里。

        亲生父母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成婚改命的日子里出现了。

        孙阿婆得知是江合欢的父母，也把人请进了正房，江合欢的面容生的像生母崔氏，相比崔氏的英气，她的容颜更加温婉一些。

        崔氏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拉着孙阿婆的手道：“可否让我见女儿一面。”

        孙阿婆带着两人回了房里。

        见到身着婚服的江合欢，崔氏忙抱着她，哭的上起不接下气：“是我的女儿，是我的晚晚。”

        陶翰义热泪纵横：“太像了，跟你母亲太像了，这回准是错不了。”

        江合欢木然的看着两人，看着崔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若是没有那些让人窒息的经历，她依然会毅然决然的跟着父母离开。

        如今婚服已经穿上，苏寂亭是嫁定了，她的父母不至于让她在这个时候悔婚，这么想着，心里感到安慰了一些。

        终于，崔氏收拾好了情绪，她看着江合欢的婚服道：“女儿，这婚咱不成了啊。”

        果然高看他们了，江合欢终于开了口：“今日我成婚，三书六礼都过了，你们让我不嫁，按照大魏律法，是要处杖刑的。”

        陶翰义道：“情况不一样，成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不同意不就不行，这些事都不用担心。”

        孙阿婆投来担忧的目光，也和崔氏开了口：“这样不妥吧，两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时辰后人就来了。”

        “不行，我绝不让女儿嫁给一个穷秀才，以前不说，现在他阿爹是朝廷官员，嫁给他怎么能行。”

        江合欢不解，崔氏刚来，她怎么知道自己嫁的是个穷秀才：“你听谁胡言乱语的。”

        “当然是李……”说到此处，崔氏没再往下说下去了，我来之前对你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李垣政是吗？想着就是他。”

        上次官差说的时间还有好几日，如今这么快赶过来，少不了李垣政推波助澜，毕竟他常在衙门，换成其他人还真的办不到。

        陶翰义坐到江合欢身边的椅子上，苦口婆心的劝说：“晚晚，咱们一家回京城，让我们好好弥补过去对你的亏欠。”

        江合欢道：“不用弥补，你们该弥补的是阿婆，她照顾我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感激吗？”

        话落后，崔氏才注意到孙阿婆，她连忙说道：“一起弥补，放心吧，你的阿婆以后跟咱们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可以，但今日我也一定会嫁人。”

        陶翰义和崔氏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陶翰义出了房门。

        崔氏继续劝说江合欢：“晚晚，你将来可以嫁给达官显贵，为何这般固执？”

        “我叫江合欢，不叫晚晚。”

        “你……”崔氏面色发紧。

        这个女儿不听管教，她起身拉着孙阿婆出了房门，江合欢侧耳过去，听到了崔氏让孙阿婆劝说她不要嫁，孙阿婆表示尊重她的意愿。

        不多时，陶翰义进了房间：“一会我们和那边人商量，多赔付有一些钱财，不会让你为难的，到了京城，也就没人知道这档子事了。”

        江合欢有些担忧，现在的苏寂亭还没有高中状元，会不会这些诱惑不娶她了，若她看错了人，该怎么办。

        “你们不要再难为孩子了，嫁的这个人挺好。”孙阿婆说道。

        崔氏不以为然：“再好，也是个小地方的，京城里高官子弟多的是，老婶婶，你不要误了我女儿的一生啊。”

        孙阿婆听了这些话，也无话可说了，他们有权有势，又是江合欢的亲生父母，奈何不了他们。

        陶翰义已经派人说和了，不一会，那边就会有消息。

        听他们讨论，陶翰义好像许诺了不少银子。

        江合欢想求助一个人帮自己给苏寂亭递个话，可若是他被财物迷了眼，做什么也都徒劳。

        因江合欢的态度决绝，崔氏又开始哭泣。

        江合欢没理会她，想着若是苏寂亭同意退婚，那她该怎怎么办？成了笑柄不说，往后又会命运多舛。

        隔了一会，身着婚服的苏寂亭来到石榴巷，接亲本是要有许多规矩的，显然他没有按规矩来。

        江合欢透过窗子看见苏寂亭的身影，他同江家这边的宗亲攀谈了几句，而后直接进了房门。

        崔氏忙起身问：“就是你要娶我家晚晚。”

        苏寂亭没理会崔氏，来到江合欢身边，把手伸向她：“你还愿意嫁我吗？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带你走。”

        第一次发现苏寂亭这般美好，周身散发着光芒。

        “嫁你。”江合欢认真的点头，把手递过去。

        崔氏傻眼了：“你们要干什么？”

        陶翰义也进了房里阻止：“你休想娶本官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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