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江合欢朝着李垣政看过去，他身材魁梧，虎目灼灼，站在众人之中，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或是在追捕在逃犯人的缘故，瞧着十分凶恶。

        三个逃犯试图反抗，被李垣政手中的刀制服，他踩着那个人的手臂道：“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抓回去，想要活命，就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杜月娘被吓坏了，紧抓着江合欢的手臂，小声道：“合欢，我们赶紧走吧，看着怪吓人的。”

        “好，我们走。”

        江合欢回身，那个摊贩已经拉着摊位不知去向，他们选的发钗的钱还没给他呢。

        这时，几个县衙的衙役赶来，把三个犯人抓捕，受伤的人也被担架抬走了。

        李垣政准备上马，余光中看到几步之遥的江合欢，他缓缓转过脸，目光在江合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骑上马儿后绝尘离开。

        杜月娘道：“李捕快方才好像在看你呢。”

        “这里这么多人，指不定看谁呢，走吧。”

        两人找到卖发钗的摊贩，付了银钱就回去了，街上的一幕让两人心有余悸，杜月娘也没心情梳头了，和江合欢叙了一会话就回去了。

        午后，江合欢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眼睛盯着墙头愣神，墙外是一颗合欢树，已经高过了墙头，这是阿公早年种下的，阿公说有了她，他可以像一般人家那样，享受合家欢乐，团圆美满，同时也希望她的以后生活能够和和美美，没有纷争。

        前来求亲的人家，孙阿婆对李家最为满意，在江合欢的记忆中，李垣政曾从骑着马儿从她路过身边，身姿飒爽。

        可今日经此一事后，她感觉有些无法接受他的狠戾，好在阿婆只是观望，没直接答应。

        夜晚，她做了一场梦，梦里的陈启在街上拦路杀人，对着她狞笑，还直言把她娶回府里做姨娘，从梦里醒来后，再也无法入睡。

        虽说李垣政抓的是犯人，理应如此，可她到底无法面对一个每天都会沾着鲜血的人，他狠起来的样子让人心悸，这样的人难以驾驭。

        翌日醒来，江合欢来到孙阿婆的房里，询问关于李垣政的事。

        孙阿婆忙着把粗线和细线分开，她没看江合欢，只答道：“李垣政的母亲很喜欢你，上次还说邀请你去她家做客，我给回绝了，不过了几日，怕是还会上门。”

        江合欢坐在孙阿婆的旁边，低着头道：“阿婆，此人怕是不合适，我不想嫁他，您赶紧回绝了吧。”

        孙阿婆抬头问：“怎么了？你是对长相不满意，还是家境不满意，上次他母亲可是说了，只要你不定亲，她就让他家儿等着你。”

        “李家再来问，您就回绝。”江合欢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孙阿婆放下手中的线：“欢欢，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

        江合欢被问住了，心仪之人，她哪里有心情去相看谁，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舒适的活法。

        江合欢不知怎么回答，孙阿婆又道：“是不是那苏秀才？”

        江合欢眨了眨眼睛，轻轻叹息了一声：“苏秀才人很好，但是他眼光应该很高，我这等人她瞧不上吧。”

        “还真是他啊。”孙阿婆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个穷秀才，是我们瞧不上他才对。”

        原来在孙阿婆的眼里，苏寂亭只是一个穷秀才，而她还这里自卑呢。

        孙阿婆悄声道：“不过……你若相中了，也不是不可。”

        “哎呀，不是您想到那般，我是说……算了，随您怎么想。”江合欢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她其实不敢去想，苏寂亭是未来状元，国之栋梁，而她却只是识得一些字而已，聊起诗词歌赋，她脑子空空，在精神上，似乎不太匹配。

        见孙阿婆一直笑呵呵，江合欢不乐意了：“阿婆，您怎么笑话我。”

        “我笑你作甚，婚姻是大事，是要挑选个如意郎君，不能草率，当年我就是稀里糊涂的嫁了人，耽误半辈子啊，若不是后来你阿公出现，我这辈子过的真的不值当，如今我怎么能让你走我的老路呢。”

        孙阿婆年轻时，有过一段不幸的遭遇，因那个负心人的狠心，她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见孙阿婆又提起自己的往事，江合欢安慰：“您心意我明白，我想吃您做的麻团，今日做给我可好。”

        “好，今日就给你做。”

        孙阿婆整理完所有的线团，去了灶房里。

        如今三月快要过去，离亲生父母寻她的日子不远了，若是李家再来说亲，她若不同意，李垣政那样对人不是拿着扁担就能打发的。

        想想就有些后怕，为了以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在她周围人里面，也只有苏寂亭最为不错，他长相出众，矜持有度，又有才华，最为重要的是他将来是状元，想到这里，就不再犹豫了。

        江合欢打开柜子，拿出针线筐，里面有一个绣着合欢花的荷包，荷包就剩下收尾的部分。

        她把剩下的绣完，缝好以后，她重新梳了发，换了一件衣裙，出了房门。

        灶房里，孙阿婆把炸麻团的材料都准备妥当了，刚要喊江合欢烧火，却看见她换了身衣裙，朝着门外去。

        “欢欢，你干什么去呀。”

        “阿婆，我一会就回来了。”

        江合欢朝着福熙街去，两刻钟左右，她来到苏寂亭的家门口。

        送男子荷包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做，心里有些忐忑，苏寂亭大概会拒绝他，拒绝也罢，她需的为命运争斗一次。

        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隔了一会，门开了，是个年过四十的妇人：“姑娘，你是找苏公子吗？”

        “是，他人在吗？”

        “出去了，在城西江边呢，有人委托他画山水画，他说是要观察山水才能画的更加好。”

        那里是扶江县文人喜欢去的地方，有山有水，每年的上巳节，扶江县的百姓都会聚集在此处，筹光交错，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人应该不多，江合欢决定朝着城西去，若是再折返回去，她担心过了今天就没有勇气了，出城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一路官道很顺畅，江合欢来到江边时，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

        那人站在江边。

        岸上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岸对面是苍翠的青山，江水十分清澈，青山碧水的模样宛如一幅画，扶江县最美的地方最属城西了。

        江合欢走过去，在她准备打招呼的时候提醒的时候，苏寂亭忽然转过身来。

        “合欢姑娘？”苏寂亭略显惊讶。

        “苏……苏公子。”江合欢停下脚步。

        “你是来找我的吗？”

        即使被他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样想着，她又朝着苏寂亭走了几步，直到与他相隔两三步的距离。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苏寂亭笑着问。

        今日的苏寂亭身着银色长衫，手里拿了一把扇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与昨日的李垣政相比，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了。

        江合欢张了张口，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嘴巴和脑子似乎没有商议好似的，于是结结巴巴道：“我……我顺便……路过。”

        “哦，那还真是巧。”

        “上次绫布的钱多给了，还有我的背篓好像也忘到你的书房里了。”

        苏寂亭唇角弯了弯：“为此你专门跑到这里找我。”

        “……”

        这个理由也是在蹩脚，江合欢轻呼一口气，先把手里的荷包递过去，“这个……我想送给你。”

        苏寂亭眉眼弯成了月牙，伸出手正要去拿，却见江合欢把荷包收回去，苏寂亭可没有因她的动作就放弃，他朝前走了一步，她退了一步，因脚下的石头不平整，江合欢踉跄了一下，身体往后仰。

        苏寂亭及时把她拉了回来，因太过用力，两人撞在一起，江合欢的脑袋碰到了他的下颌。

        “啊……”她捂着额头，努力镇定。

        “你怎么了？想出尔反尔？”苏寂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又细心的查看她的额头。

        他们离的很近，苏寂亭说话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吹到耳朵上的时候，有些痒痒的。

        江合欢仰脸，“你可知道收一个女子的荷包代表什么吗？”

        “嗯？”

        江合欢深呼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你收了它，就是收下我的心意，可你什么也没说就来拿。”

        苏寂亭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可明明上次她还有意无意的疏离他，搞的他都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把她吓怕跑。

        他凝视江合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赠与我荷包，代表你心中有我，我收下它，代表我和你心意相通，我说的可对。”

        因苏寂亭的话，江合欢面色染上红晕，心也莫名跳的很快。

        她在来的路上想过，苏寂亭这样的为人处世，有可能婉拒，而如今，他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这样面对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抬眼看了苏寂亭一眼，又低下头，厚着脸皮道：“阿婆最近在帮我找夫家。”

        “找夫家？”苏寂亭只知道江合欢被刘家姐弟迫害，却不知道江合欢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李家公子李垣政是个捕快，阿婆觉得他挺好。”江合欢微微叹息了一声，脸上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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