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此时两家还未撕破脸，上一世因这件事闹的鸡飞狗跳，面对刘氏，即便再来一世也免不了闹腾，但她也不怕刘氏，她的那些伎俩早已心知肚明，江合欢忍着心里的火气，“既然看上的他的姑娘不少，刘嫂就别打我的主意了，你就放过我一次，为你自己积点德。”

        刘氏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手指指着江合欢，虽说江合欢的语气平静，但是好赖话她还是听的出来，“你……什么叫放过你？为我积德？把我们说成什么了，我们刘家还能苛待你不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我阿弟肯娶你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觉得这是你能做主的事情吗？”

        江合欢直视着刘氏的眼睛，“我做不了主，那谁做的了主？你吗？”

        刘氏撇了撇嘴，眼睛不由的重新审视江合欢，平日里瞧着乖巧温顺，从来不与任何人产生过节，今日倒是开了眼界，“平日里装的跟一个小羊羔似的，看不来啊江合欢，长本事了你。！”

        “刘嫂，看在我们多年邻居的份上，劝你收了心思，免得我们两家都不好过，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刘氏气的抓狂，伸出手指指着江合欢，到底没敢真的把手指摁在她脑袋上，“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撕破脸我平日里待你们如何？竟然这般态度。”

        江合欢深吸一口气，“我们村口的打铁匠老实忠厚，我曾听人说，他还去你家上门提过亲，当初你怎么不嫁？”

        这是刘氏的陈年旧事，她最不愿被人提起，偏偏常被人拿来说，想不到连江合欢也会知道，她脸色涨红，眼睛里燃起了怒火，“打铁匠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为何要嫁？”

        等的就是这句话，江合欢直了直腰板，“那你阿弟是个什么东西，又为何要我嫁？”

        “你……你这丫头最近怎么如此嚣张跋扈，枉费我平日里待你如自己的亲妹妹。”刘氏佯装心口疼，捂着心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气死我了。”

        “亲妹妹，怕是你另有所图，今日就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江合欢的不会任人摆布，劝你们早些收了心思。”

        刘氏脸上除了愤怒，还有些许愕然，往日这个温柔腼腆的姑娘变了样，还是说触碰到她的逆鳞，她佯装不在乎，“不知好歹，有你后悔的一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有娘生没娘养的。”

        这是她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事情，江合欢黑着脸回身，刘氏意识到不妥，匆忙往巷子里去了。

        江合欢朝着自家走去，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后的孙阿婆，江合欢马上换了一副笑颜，“阿婆，我买了肉，今日我给你做顿好的。”

        孙阿婆往外看了一眼，看到无人后又她门关上，转身问江合欢：“方才你是不是同妙妙娘吵架了？”

        “嗯，您听到了？”江合欢也不想隐瞒，她放下背篓解释道：“是她先挑衅在先，我也不是想和她吵，您就当啥也不知道。”

        孙阿婆走到江合欢身边，理了理她她的碎发，拉住他的手道：“今日媒婆又上门了，刘氏的亲阿弟有意结亲，我本就没答应她们，你是个姑娘家，名声很重要，不要与那泼妇置气。”

        “知道了……阿婆，若是那刘瑞厚着脸皮找上怎么办？”虽然知道结果，但她还是想问一句。

        孙阿婆不假思索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出去就是。”

        江合欢噗嗤笑出了声，前世今生，只有阿婆最在乎她的感受，最不忍心看她难受，“阿婆，你待我真好。”

        “我的欢欢长得貌美，条件摆着着呢，是要寻个好的，看你的脸都出汗了，快些去洗洗。”

        成婚是大事，不说其他的，怎么也得寻个人品好的，只看刘氏的品行，她的阿弟就好不到哪里去，孙阿婆瞧着江合欢，幼时的江合欢长的很圆润，是个胖胖的小丫头，这几年间，身段和容貌变化很大，对于未来的郎君自然是要挑个好的。

        听了孙阿婆的夸赞，江合欢眉眼弯了弯，来到水缸旁往木盆里舀水，低头舀水时看到水缸里的自己倒影，水缸里的人儿眉眼如画，唇似樱红，可她知道，貌美带来的并不一定全是好处，她不禁对着水缸轻轻叹气。

        “怎么了？”孙阿婆疑惑道。

        “阿婆，若是有品行不错的人家，咱就答应了吧。”江合欢转身了去灶房里准备烧饭，大姑娘主动说嫁人，骚的她脸红。

        “好，就等你这句话。”孙阿婆嘴角上扬，脸上的褶子又加深了。

        江合欢已经十六了，是该找个好人家说亲了，孙阿婆觉得有两个人可以考虑，不知道江合欢有没有异议。

        灶房里，江合欢把肉洗净了切成块，又来晾在外面的蘑菇泡在水里，把做肉的调料准备好。

        孙阿婆帮着生火，嘴里也不停的嘱咐，“红煨肉是很讲究的，肉一斤，用盐三钱，纯酒煨之……”

        江合欢道：“我记着呢，若用水，须敖干水气，炒制成琥珀色，不能加糖炒色。”

        祖孙在灶房里两人忙了许久，得了空闲，孙阿婆道：“前街罗二牛家的老三罗平今年十八，是个屠户，为人勤快，你可见过。”

        江合欢知道此人，但她看不了杀猪宰羊的场面，随即摇头，“是见过，不过这个人有些莽撞吧。”

        “年轻人血气方刚，很正常，到了一定岁数，他自己就收敛了，若是觉得不好，还有一个，李家的公子李垣政是个捕快，瞧着也挺好，一个月前也来托媒人说和。”

        江合欢想了一下，依稀记得此人容貌不俗，又有些功夫，的确不错，但是这样的人怕是已经有心仪之人了，两家隔得远，交集也不多，瞧上她的应该是李垣政的母亲，因为曾为她织过一块布，还夸她织布的手艺好。

        “阿婆，再等等吧，让我想想。”

        李垣政身形高大，长得白净，在扶江县查过很多案子，孙阿婆满意此人，估摸着也是觉得他能保护自己，而她现在可以保护自己，嫁人不是为了寻找依靠，而是避免她前世的不幸，可到底是一辈子的事情，她自然想遇到一个品行和样貌都不错的人。

        忙活了半晌，她做了一道红煨肉，一道菌菇汤，还有一小碟胭脂的萝卜干。

        把饭菜摆放到院子里的草亭子里，江合欢招呼孙阿婆，“阿婆，饭烧好了。”

        孙阿婆应了一声，来到草亭子下，随之一道饭菜的香味传来，“你最近烧饭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还不是您教得好。”

        最近这段时间，江合欢转变了许多，出奇的懂事，孙阿婆觉得江合欢长大了，她拿起筷子给江合欢夹了一块肉，“多吃点肉，你这几日瞧着又瘦了。”

        方才被刘氏的事情搅乱心神，差点都忘了，“阿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官府张贴了告示，告示上说无田者可以自己开荒，新垦的田地属于自己不说，还不用交赋税，我们也开垦几亩地吧，种桑养田，把日子过的更好。”

        孙阿婆摇了摇，“这可是个力气活，我一把老骨头，你一个小姑娘，这可不容易，咱们还是算了吧，织布的活计都干不完，把眼下的事情做好便是。”

        江合欢早就想好了，左右不过出点力，她不怕吃苦，“阿婆，我能行，这事让我来做。”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将来是要嫁人的，你若去开荒，到时候得糙成什么样，还怎么说亲呢，若因此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

        江合欢转动眼睛，忽然间有了主意，“要不这样，咱们雇人替我们开荒可好？”

        孙阿婆疑惑，“什么意思？”

        “我们花银子雇人开荒，到时候报给官府，不一样有了田产了吗？”

        孙阿婆知道田产固然是好的，手里的银子是她攒着给江合欢做嫁妆的，“不可，这可是你的嫁妆本呀。”

        “田产不也是嫁妆吗？”

        孙阿婆迟疑了一会，笑了笑，“你个机灵鬼，容我再想一想。”

        午后，江合欢来到屋子里，坐在纺车前陷入沉思。

        她面临的困境不止一处，除了刘氏闹事，不久的将来亲生父母会来寻她，虽说可以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受制于人，什么都无法做主，一向自由惯了的她和父母根本无法其乐融融的生活，在父母眼里，最疼爱的是她亲自照样的一双儿女，对她而言，只有愧疚，没有疼爱，想到此处这心底就堵得难受。

        孙阿婆来到屋子里，对江合欢说道：“欢欢，你说的那个事情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行，是阿婆思虑不周，还是你考虑的长远，我回头问一问，我娘家亲戚那边若有人愿意帮忙，我们就不去寻其他的人了。”

        “好，听阿婆的。”

        翌日一早，江合欢带着户籍来到县衙领了农具和种子。

        前来领农具的县民大都是男子，江合欢奉上户籍的时候，李主薄有些难以置信，同时也十分佩服她的勇气，“小姑娘，这可是力气活，你干得了吗？”

        “没问题的，不就是吃些苦头吗？我能受得住。”

        李主薄点了点头，小声道：“给你出个主意，城南市场，出点银子寻个夫役便是，小姑娘爱惜身子，即便有了田产，若是伤了身体不就鸡飞蛋打了吗。”

        “谢谢主薄大人提点。”

        江合欢拿了两把锄头和桑树种子离开县衙。

        回了石榴巷，江合欢把农具放在家里，背上背篓，带上铁镐出了院门，现在正是竹笋冒出来的时候，趁着开荒之前，她想挖一些竹笋腌制起来。

        巷口的几个妇女围坐在一起谈笑，手里忙着各自的手工活计，有缝衣裳的，有编织篮子的，刘氏也在其中，看到她后面色阴沉沉的。

        路过她们身边时，田大嫂先同她打了招呼，“合欢，这是去那里呀？”

        “我到山上挖点野竹笋。”

        “哎哟，合欢可真是能干，这可是个力气活。”

        紧接着李大娘也问，“你一个小姑娘行吗，就没找个伴吗？”

        “今日我自个去。”江合欢城北的方向走去。

        见江合欢走远，坐在一旁的刘氏就起身了，寻了理由回了家里，换了身衣裳后就出门了，别人问她，她只说想起一些事情，要回娘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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