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戴面具的男人

“怎么不见钱小姐的人影，沈姑娘看见她了吗？我还想和她交流几句呢！”

        方稚目光微动，望着沈芝芝，嘴角噙着浅笑。

        沈芝芝有一瞬间失神，眼眶微微睁大，转而又调整好情绪，干笑道：“许是输了比试，觉得丢脸就回家了吧。”

        方稚笑着挑眉，点点头，脸上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

        “真是可惜啊。”

        沈芝芝注视着方稚，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个方稚，或许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无知，甚至极有可能在藏拙，想到这，沈芝芝不觉脊背发凉，坐立不安。

        “方小姐说笑了，能观看一场如此震撼的投壶比试，是在场众人之幸，又怎么会可惜呢。”

        “多谢沈小姐夸奖。”

        沈芝芝笑得更加亲切几分，连忙道：“并非刻意夸赞，方小姐今日大放异彩，我十分欣赏崇拜，还想着能否与方小姐做个闺中密友。”

        方稚神色如常，接过白蓝递过的茶水饮下一口。

        “京都诸位小姐，都是我的朋友，沈小姐不必见外。”

        她实在懒得跟沈芝芝虚与委蛇，抬眸望向方语，眼神委屈巴巴，脸上写满疲惫。

        方语会心一笑，对何月如道：“母亲，语儿有些累了，我看宴席也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回过长公主殿下，回府吧。”

        何月如见两个女儿都有些疲倦，又见在场宾客已经走了大半，也是时候该离去了，便同意了方语的建议，又礼貌的朝沈芝芝点点头，带着方稚、方语姐妹俩去跟长公主告辞。

        半日功夫，踏春宴上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已经传遍整个京都，方稚投壶的本事也逐渐被神化，不少未去赴宴的公子、小姐都捶胸顿足、颇为遗憾，未能一睹如此精彩的比试。

        吴王府内。

        君修诚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冷瘆人，对面有一带着帷帽的男子，正向他回禀今日方稚与钱佳佳的事。君修诚阴骘的双眸，随着对面之人的话语而逐渐结冰。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抬手将茶碗摔碎在地上。

        “王爷息怒，属下以为，这位方府三小姐，恐怕不简单。之前的种种或许是她故意为之，我们多番布置，她都能完好无伤，或许我们不该再从她下手……”

        君修诚眼眸冰冷：“那你说怎么办。”

        “方捷即将归来，不如就让沈芝芝继续行事，待她入门，方稚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照你说的办，若是还不成，那就……”一个眼刀扫过去，对面人立刻低头。

        “是，小人明白。”男人双目狭长，眼神凌厉。

        ……

        回将军府的马车上。

        方稚没骨头般靠在方语的肩上闭目养神。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再遇沈芝芝，虽然没能让她得逞，但方稚心头的狠却无法抹除，她仍记得，前世沈芝芝在方府作威作福的样子，要不是后来祖母出马，恐怕何月如都会被她欺负。

        瞧见何月如眉目间有些愁苦，方语低声问道：“母亲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何月如摇摇头，叹气道：“今日瞧了许多人家，都不大中意，哎，捷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否则会影响到你和辰王好日子。”

        听见这话，方语轻声笑笑，眉目间更加温柔。

        “母亲急什么，总要给哥哥选一位脾性相合的姑娘，就算咱们相中，若是哥哥不喜欢，也是没法子，还是等哥哥归京再说吧，到时候只要他喜欢，人品秉性都好，您给他做主就是。”

        “你说的也在理。”闻言，何月如也不再纠结，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之事是急不来的。

        方稚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母亲完全没看上沈芝芝，这就好，省得她许多口角。

        马车行至大门口，方承奕便迎了上来，脸上笑吟吟的：“夫人，语儿稚儿，捷儿和宥安来信啦，再有十日左右，他们就该到京都了！”

        “那可太好了！”

        三人都开心不已，尤其是方稚，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几人进府，一路上何月如声情并茂的，对方承奕描述，方稚今日对战钱佳佳的精彩表现，引得方承奕不住嘴的夸赞。

        来到荣晖堂拜见冷氏，说了方捷二人的归期，又提了一嘴今日宁康长公主府的盛况。

        冷氏面容沉静，笑得：“不错，稚儿和语儿都长进不少，开春了，雅集、诗会众多，月如你多照看着，承奕你也是，朝堂上要事事小心，切勿卷进朝堂之争。”

        方承奕和何月如点头应好。

        几人坐了一会，闲聊半天，见冷氏面容困倦，便离开了。

        忙碌了大半天，方稚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坦，走路动摇西晃的没力气。回到遮月阁，便直接扑到床上，吩咐丫鬟烧水沐浴。

        白蓝在一旁看着，十分心疼自家小姐，小姐真的太累了，又要惩恶扬善，又要应对坏女人的挑战。

        翻查药典，动手为方稚配了凝神静气的药粉：“小姐，这个药粉虽然苦涩，但对于疏筋活络十分有效，您洗澡的时候可以倒在里面试试看。”

        方稚接过纸包，放到鼻尖轻嗅，确实是药的味道，不过只要能让她舒服一点，难闻就难闻吧，大不了多冲洗几次。

        小丫鬟忙前忙后，不多时，浴房收拾妥当。方稚坐在浴桶中，感受热水浸透自己的皮肤，将全身的疲惫都洗去，就在方稚思绪朦胧，眼神迷离之际。

        白蓝自屏风后闪入，方稚洗澡是不喜欢有人伺候的，这事白蓝也是知道的。

        “小姐，易佰回报，王杰今日依旧在多味斋等候，神色也更加焦急，离去时面露悲色。还有，哥哥刚刚告诉我，兰梦又收到一个纸条，哥哥不敢暴露，便没跟的太紧，但可以确定对方来自端王府。”

        方稚睁开双眼，眸中早已清明，湿润的长发贴在脖颈、额间，面颊湿润潮红，活像水中的精灵。

        “想是今日投壶的事，被端王府的人知道了，他们想打探更多的消息吧。”

        今日暴露投壶绝技也是意料之中，她也不能一辈子做个傻子。就算她装得下去，能三番五次躲过阴谋，那群老狐狸也会察觉到蹊跷的。

        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端王、吴王、甚至杜瀚都不想来硬的，但要真把这群畜生逼极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方稚说的随意，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钱佳佳和沈芝芝都是君修诚的人，而兰梦是君修远的人。

        君修诚和君修远虽然是亲生兄弟，但也就外表一团和气，私下里和那些恨不得手刃手足的皇子没什么两样。

        难不成君修远听闻君修诚的计划失败，所以特意打探一番，准备去嘲笑君修诚？他没这么无聊吧。

        君修远受伤之后，府内的众多事宜应该都是杜瀚掌管，杜瀚又想做什么呢？之前兰梦莫名其妙关心她早起，这些事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呢？

        方稚抬手轻轻揉动太阳穴，一边思考，一边吩咐道：“让墨紫盯紧兰梦，要事无巨细。”

        白蓝见自己自家小姐面色不虞，便认真的点点头，回去仔细交代墨紫一番。

        且说方稚洗过澡，便半躺在床上，任由一禾、听菊绞头发。她头脑涨涨，眼皮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日头逐渐西斜，暮色悄然升起，微风轻轻拂动，宅院内樱花飞舞，飘香阵阵，如梦似幻。

        一缕青烟燃起，暖阁内只能听闻方稚规律的呼吸声，少女像是陷入沉沉梦境，眉头锁起，全身绷紧，嗓子仿佛悲哽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不！”

        方稚骤然睁眼，呼吸急促，神色痛苦，头上想汗淋淋，脸上青白之色。方稚理清思绪，仔细回想。

        “不对、不对……杜瀚是君修诚的人！他果真是别人派到君修远身边的奸细。”

        临睡前，方稚疯狂思考这几桩谜题，在梦里，她身处大雾之中，遍寻不见方向，后来，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面具男人，在前面急促的走，方稚在后面紧追，结果那人竟然去寻了君修诚。

        也是梦境给了她启示，杜瀚那么狠辣钻研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甘心对君修远这个窝囊废言听计从。

        如此说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若是君修诚将杜瀚送到君修远身边，杜瀚所做之事一定有助于君修诚。怪不得前世君修远娶了她，也没能占到便宜，反倒是沈芝芝，一定从将军府掏空了不少银钱吧。

        这些人，还真是狠心绝情，亲生兄弟都能下此狠手，看来是她低估了这群人的无耻与冷血。

        “墨紫！”

        一道黑影闪入：“属下在。”

        “安排八个善于追踪的暗卫，守在端王府，盯紧有没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出没，或者戴帷帽、带面巾，总之盯住端王府出没的可疑男人，看看他们去过哪，做了什么。”

        墨紫思虑片刻，道：“是。”

        房间内静的出奇。方稚靠在床上出神，莹白的脸蛋布满寒冰，眼眸静静的望向不远处，眼角泛出浅浅水光。

        玉手抚摸着册子，修整的指甲划过纸张，这样一副画面，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无比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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