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两方博弈

“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个方脸汉子问眼前的瘦高个。

        瘦高个肯定地回答，“我确实是听到他们这么说。”

        方脸汉子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的身边聚了一堆人，都等着他发号施令。

        而这方脸汉子，正是带领着那么多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流民血洗威虎寨的吴长勇。

        吴长勇虎背熊腰，力敌三五人，又善钻营，原是他们当地的富户，可因战乱流离失所，家财也被搜刮了个干净，只好北逃，加入流民大军里。

        他头脑灵活又有力气，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小团伙的头子，渐渐地，依附于他的人越来越多。

        闯上威虎寨，就是他的主意。

        虽然他们也损失惨重，死了不少人，可最终结果是好的，威虎寨里丰厚的食物，确实帮他们撑了几天。

        可也只是几天而已，毕竟依附于他的都是有力气的汉子，力气大吃的也多，有些还拖家带口的，也是不小的消耗。

        再加上为了招募新的为他卖命的人，他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食物给这些人，以至于短短几天就将威虎寨给吃干净了。

        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的团伙也被组织起来和他们争抢食物，几方之间少不了冲突，日子也过得越发艰难起来。

        可这世上没有干活时嫌人少，吃饭时嫌人多的道理，他们这边人多，消耗大，但战斗力强，能抢更多食物。

        唯一的问题就是，食物从哪里来？

        凤南山上除了威虎寨，其他几个小山寨早就被其他团伙给占领了，而威虎寨里的人生性享乐，抢来的钱财全买了酒菜肉食，根本没剩下多少铜板。

        再加上南边有了战乱，粮食价格涨了不少，他们也买不起，所以不得不为了食物往北来。

        本以为凤北山上的山寨也同威虎寨一般能有大利可图，没想到却是如今这般局面。

        若真是让他的人拼死闯上去，到最后却得不到什么，到时候他们恐怕也会不服他，倒向别人。

        不过吴长勇还是不太相信瘦高个听到的话，猜测道：“南边发生战乱的事，山匪们不可能不知道，没准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把威虎寨给抢了的事，正防着我们呢。”

        底下便开始有人附和。

        还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人试试。”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说，吴长勇听后大为赞赏，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办。”

        凤北山山脚下，一个穿着打了布丁却看着厚实的袄子的人拎着一个包袱，正沿着山间小道走着，很快引起了清风寨值守的人的注意。

        值守的人中有一个是小喽啰头头，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

        这人撒腿就跑，两个小喽啰便去追，不过几步路就追上了他。

        两个小喽啰押着他走回去，这人已是瑟瑟发抖，大喊“饶命。”

        小喽啰头头一脚踹上了他的心口，将他踢倒在地，凶狠道：“他孃的，你跑什么，给老子交代清楚你来这儿干什么，不然老子把你剁碎了喂鱼。”

        他这般一恐吓，那人更加害怕，哆哆嗦嗦道：“我……我是逃难来的，我家那里打仗，没地方去了，就跟我兄弟一起北上讨活路，他们……他们路上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我就想找个山寨投靠，刚刚我……我是太害怕了才跑的。”

        一个小喽啰嬉笑道：“哟，还想来投靠我们，瞧那二两肉的样子，怕不是专门来了吃白饭的吧？”

        “哈哈哈……”其余众人都笑了开来。

        小喽啰头头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包袱，也不理他的阻拦，直接打开，见里面有几块黑面饼子，立即拿了出来。

        其他人眼睛都亮了，催促着头头给大家分一分。

        冷硬的饼子被分成了几小块，头头手里的那块最大，尽管这黑面饼子又凉又硬，还没什么味道，他们却都硬嚼着咽下了肚。

        吃完的人根本没吃饱，去把那人的包袱翻了个遍，没再找到吃的才做罢。

        他们倒也不是在装模作样，只是好几日大家喝的都是野菜稀粥，根本不顶饱，早就饿得不行了，哪里管那黑面饼子凉不凉，硬不硬呢，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几人吃完，头头踢了踢地上的人，毫不客气地道：“滚吧，我们山寨还没吃的呢，可养不了闲人。”

        那人没动弹，苦苦哀求。

        头头嫌烦，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再不滚老子打死你！”

        那人一哆嗦，也不敢再废话，爬起来就要跑，头头却跑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

        他三两下就将此人身上的袄子给脱了下来，扔给了一旁的一个小喽啰，“四儿，给你穿吧，瞧你那袄子都破成什么样了。”

        名为“四儿”的小喽啰很高兴，立即将新得到的袄子套在了外面，喜哈哈道：“谢谢哥哥喽。”

        头头摆摆手，推了被抢袄子的人一把，“赶紧滚，再让老子看见你，就把你剁了给兄弟们添菜。”

        那人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他回去以后，把遭遇的事说了一遍。

        吴长勇的眉头越皱越深，那黑面饼子和厚实袄子都是用来试探的东西，可那些山匪竟都留下了。

        真是与威虎寨的山匪不一样，若是威虎寨的山匪，根本就瞧不上那几个黑面饼子，更别说争着分吃了。

        他心道他们这是碰到硬茬子了，这个山寨要真是没有一点东西，他们就是闯上去了也没有用。

        可是再往前走，谁又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呢。

        倒不如，赌一把。

        他召集手下，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先别告诉大家这个山寨的情况，不然他们听了肯定没有冲劲了，不管怎样，咱们先冲上去再说。”

        有人不太赞同，“咱们还不清楚这个山寨有多少人，不管不顾冲上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而且这个山寨跟威虎寨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咱们要是冲上去了，却没有多少粮食给大家分，恐怕要出大乱子。”

        他说的这话，吴长勇未必没有想到，可吴长勇却不喜欢有人反驳他，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他两眼一横，“当初咱们也不清楚威虎寨的情况，不是照样冲上去了吗？这山寨里怎么说也有些粮食，就算少也比没有强，难不成大家都活活饿死？倒不如拼一把，你们说是不是？”

        随即有人附和他，反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下去。

        而威虎寨这边，林朔听完底下人的来报，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随后他对在场的其他几人道：“我已经派了人在流民之间散布消息，他们心里必定有了计较，就算冲上来也少几分拼劲，诸位带上武器，随我一同前去守卫山寨。”

        他大步走出去，方羽和周毅自是跟在他身后，薛奉也站起了身，手持“双星”，正待要走出去，马冲却叫住了他。

        见屋里的人都走出去了，马冲凑到薛奉身边低声道：“二当家，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我马冲誓死跟随你，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的兄弟就会动手。”

        薛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安排好了？”

        “我……是，我不想放过这个绝好机会，二当家，我这都是为了你啊。”马冲言辞恳切。

        薛奉却很是不满，“我倒是不知道，底下的兄弟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

        马冲的心停跳了一瞬，立即说道：“兄弟们只听您的话，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兄弟们都想让您当寨主，所以才同意我的安排。”

        薛奉收敛了神色，边走边说道：“与我说说你的安排吧。”

        马冲一喜，提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赶紧撵上薛奉，与他密谋。

        方羽远远回望了薛奉那边一下，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低声对林朔道：“寨主为何不直接处理了马冲？他敢派人去刺杀您，就得做好事情败露的后果，留着他也是浪费粮食。”

        林朔淡声道：“眼下山寨的事更重要，至于他，就让薛奉亲手处理吧。”

        方羽惊讶，“二当家？他怎么会……”

        他说到一半，有些恍然大悟，“对对，让二当家处理正合适。”

        哈哈哈，他最喜欢看的就是狗咬狗的场面了，哪会有人容忍手下把自己的人都笼络过去呢。

        马冲居然敢背着二当家派人去刺杀寨主，不是找死是什么！

        谁知道他下回会不会直接派人偷袭二当家呢，身边放着一个自作主张又居心不良的手下，恐怕二当家自己也是寝食难安。

        寨主不过是让他给二当家透露一下寨主外出遭遇的事，二当家就恨不得当场找来马冲质问，想必他心里也是气着马冲为什么不告诉他寨主秘密外出的事，还自己自作主张去刺杀寨主。

        大概马冲也没有想到，他的奸计会那么快露馅。

        方羽笑，他可期待着那一天呢，他倒要看看，二当家怎么处理他身边这条有野心的狗。

        周毅上前来拍了他一下，“把你那嘴角给收收吧，就看不惯你这得意忘形的劲儿，等会儿杀人的时候你可别手软。”

        方羽“切”了一下，“还说我呢，你别腿软就行。”

        林朔不理会二人的嘴角之争，提起速度，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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