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见家长

还有最后几件衣服，贺衍便没再动了，让李敏一个人搞定。

        他走到蒋子豫旁边，这时候也发现了蒋子豫正以一种奇怪的扭屈的姿势抱着孩子，他不禁笑了笑。

        蒋子豫发现他偷笑后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求救信号。

        贺衍一手扶着贺一行的腋下，想把他从蒋子豫身上抱下来。

        “好了，贺一行，姐姐抱了你好一会了，也累了，你那么胖，没看见姐姐都快抱不动你了吗？”

        但贺一行小朋友明显不想从蒋子豫身上下去，他挥开贺衍的胳膊，又是踢腿又是扭屁股的。

        “我才不胖呢，哼，奶奶都说了，小叔小时候才是小胖子，我一点都不胖。”

        蒋子豫被他扭得身子直打晃，又怕摔着他，只好紧紧地抱住他让自己打着晃，好在贺衍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贺一行，你干什么呢，你以为姐姐是大力士啊，你那么扭，摔着了怎么办？”

        贺衍的这话倒是很有效，贺一行立即不扭了，但还是赖着不下来。

        “那我不扭了，姐姐，你抱着我吧，我一点都不沉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忽闪的眼睛去看蒋子豫，后者被他看得心软得不行，心想自己就再咬咬牙坚持一下吧。

        她看着贺衍，示意他别再强行地要抱他了，“要不还是我抱着吧。”

        贺衍不赞同地看着贺一行，“小叔是手臭吗？还不能抱你了？”

        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就强行把他从蒋子豫身上抱了下来，贺一行马上哼哼出声，眼瞅着又要掉豆子。贺衍立即板起脸，“不许哭，你这么不听话姐姐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贺一行深怕蒋子豫真的不喜欢他，立即扁着嘴把即将掉出来的豆子给忍了回去。

        蒋子豫看着实在不忍心，又想去抱过来，但贺衍却开口说，“你帮我大嫂拿点东西吧，我们先回去。”

        贺一行小朋友住次院，往医院搬了不少东西，李敏已经收拾了好几个包出来，她一个人的确也拿不下。

        蒋子豫只好去帮李敏拿东西，李敏捡了两个轻一点的东西给她，“麻烦你了，那小胖子沉吧。”

        蒋子豫笑着说，“的确是有点沉的。”

        李敏点点头，“是啊，我刚带他那会真是辛苦到不行，每回抱着都分分钟想扔出去，大半年才习惯呢。我啊现在都练出肌肉来了，全是这小子的功劳。”

        蒋子豫心道这当妈的真是心大，说好的无私奉献的母爱呢？

        她道：“做母亲的都是伟大的。”

        李敏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这话说的真对！”

        贺衍一只手抱着贺一行，还滕出一出手来帮忙提了个包，他走在前头，贺一行趴在他肩上回过头来看蒋子豫，好像深怕她丢了似的。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蒋子豫心想，如果能让他乖一点这么说也可以，于是点点头。

        “是啊，姐姐跟你一起回家，今天去你家吃饭好不好啊？”

        贺一行连忙说好，“我家阿姨做饭可好吃了呢。”

        李敏在一边拆他台，“可好吃平时也不见你吃多少，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零食。”

        贺一行不愿意他妈这才拆他台，急忙道：“我今天一定会吃很多饭的。”

        蒋子豫看着他笑着说，“好，那今天你跟姐姐比赛看谁更会吃饭好不好？”

        贺一行搂着贺衍的脖子害羞地说了声好，然后把脸埋进贺衍的脖子里。

        李敏看了直称奇，“这小子，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害羞过，看来是真喜欢你。”

        蒋子豫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也没料到贺一行居然会喜欢她。

        李敏又道：“我看你也挺喜欢小孩子的，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生个什么样的？”

        蒋子豫一愣，没想到李敏会问她这种问题，她确实是从来没有考虑地过。问题是……谁没事考虑这种问题。

        “现在想这种问题有点早。”

        李敏不赞同地道：“不早了，说起来好像很遥远的样子，其实也不过几年时间的事。”

        见蒋子豫发着愣，她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女人天生就会转变角色，结婚之前跟结婚之后，还有当妈之前跟当妈之后，这几个阶段，有时候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异呢。就像写文章一样，明明是几段完全不同的内容，但起承转合却一点问题都没有，自然地不得了。”

        李敏说的那些理论，蒋子豫也体会不到，但她说的那个起承转合她倒是同意的。

        女人心里有爱时，什么事都是心甘情愿去做的，哪怕听起来有多不可思异。就像她当初那样，那么蠢的事她都能做，这世上已经没有她觉得什么样的疯狂的事是女人干不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已经进到了电梯口，贺衍按了电梯，边往里走边跟李敏说。

        “大嫂，你一会开我的车，你开你的车载着行行跟子豫。”

        李敏半开着玩笑说，“你们干嘛不带着我玩呐。”

        贺衍面无表情，蒋子豫尴尬地笑笑，倒是贺一行，哼了声，“就不带妈妈玩。”

        得，还记着方才在病房里开玩笑的事呢。

        李敏大感头疼，“儿子啊，亲儿子，咱能忘记刚才的事吗？妈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妈妈以后再也不说那话了。”

        贺一行揪着小脸，陷入矛盾，像是在原谅与不原谅李敏之间做艰难选择。

        最后还是贺衍提醒他，“男子汉，咱们得大气点，你看你妈妈每次跟你爸爸无理取闹，哪次不是你爸爸先道歉？”

        贺一行想了会，觉得贺衍说的很是在理，于是也没再抓着他妈妈的这个错误不放了，表示自己很大器。

        “好吧，那我原谅妈妈了，但我还是要跟姐姐一起坐。”

        李敏也没要求更多，“行行行，你们仨一辆车，我自己一个人一辆，我还更舒服些呢。”

        但谁也没管她舒不舒服。

        等到了停车场，两人交换了钥匙，先把东西放到了贺衍的车上，又问了李敏她把车停在哪。

        “行，那我自己过去找，你先走吧。”

        贺衍抱着贺一行，领着蒋子豫找到李敏的车，蒋子豫一看那车倒是有些吓到，她没想到李敏看上去乍乍呼呼地，居然开的牧马人，方才他们交换钥匙她也没注意，现在看到车才知道。

        贺衍把贺一行放到后座的安全椅上，替他系好安全带，回过头看蒋子豫还在发愣，“怎么了？想什么呢？”

        蒋子豫回过神，“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大嫂风格倒是多变。”

        一个开着牧马人的人，居然会被几毛钱一个的购物袋气着。

        贺衍大概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所以也没问怎么多变，只是问她，“你坐前面还是跟行行一起坐？”

        蒋子豫还没说话，贺一行小朋友先发言了。

        “姐姐，你坐我边上，快来，坐我边上。”

        蒋子豫二话不说，绕过车子，从另一边上了车子，当然，坐的是贺一行旁边的位置。

        从医院到贺一行家里，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但这二十来分钟，蒋子豫已经把他家了解了个遍，连他家做饭的阿姨长的什么样子她都知道了。

        这二十分钟路程她所接收到的信息，比她跟贺衍在一起那么久得到信息还要多。

        她不免心想，这么多信息，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来说，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不过，也得亏贺一行说的那些，让她对贺家人有个了基本的了解。

        知道他爸爸是做大生意当大老板的，知道他还有个二叔，贺衍在贺家是最小的一个，还有他爷爷奶奶以及贺衍的爸爸妈妈……

        贺衍没跟她说的那些，贺一行通通跟她说了。

        贺衍跟蒋子豫到的时候，李敏早已经停好车，连东西都拿了回去，这会正坐在客厅里等人。

        等到贺衍抱着贺一行领着蒋子豫出现的时候，她才站起来去迎人。

        边把人往里面请边跟里面坐着的几位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长的漂亮吧？”

        贺衍把贺一行放下，拍拍他的小屁股，贺一行连忙小跑两步，跑到蒋子豫身边，牵着她的衣角不撒手。

        李敏唬着脸看他，“怎么？还要给姐姐当儿子呢。”

        贺一行虽然不再说做蒋子豫小孩的话了，但肢体的亲腻已经说明他有多喜欢蒋子豫了，蒋子豫只好挂着微笑牵着他跟着贺衍往里走。

        “爸妈，二叔二婶，大哥，这是蒋子豫，你们叫她子豫就行了。”

        给大家介绍完蒋子豫，贺衍又回过头看着蒋子豫，指着他们面前的那几位说，“子豫，我爸妈，二叔二婶，还有大哥，也就是你手里牵着的那小子的爸爸。”

        等贺衍介绍完，他妈妈杨春慧女士先站了起来，走过来拉着蒋子豫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唉呀，的确跟你大嫂说的一样，是长的漂亮，子豫是吧，欢迎你到……”杨春慧说着，想到这里可不是她自己的家，话到嘴边还改了口，“欢迎你到二叔家来做客。”

        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了，老实说蒋子豫心里是有些发怵的，便也没注意到杨春慧生硬的改口。

        被蒋子豫牵着的贺一行小朋友不满大家呼视他的存在，连忙高声道：“大奶奶，姐姐是我的客人，我跟姐姐说，我们家的饭菜特别好吃，姐姐才来的。”

        贺一行那认真的劲，好像蒋子豫真是为了他们家的饭菜才来的一样。

        众人哄笑，杨春慧捧着他的脸使劲地亲了一口。

        “唉呀，原来都是我们行行的功劳啊，那行行真是了不起。”

        此时贺一行的亲奶奶也挤过来坐在杨春慧的另一边说，“行行，怎么能叫姐姐呢，这不差了辈吗？得叫婶……阿姨。”

        本来她是打算直接说婶婶的，但李敏站在她拼命冲他摇头，临了她又改了口。

        不过蒋子豫倒没听出来她的深意，只是解释说，“阿姨，打扰你们了，我姓蒋，一个称呼而已，随行行叫吧，不用硬改过来。”

        杨春慧也连忙说，“是啊是啊，小孩都乱叫的，没什么，随他去吧。”

        见众人都围着蒋子豫转，贺衍忍不住开口。

        “妈，我才是亲儿子啊，你们理一下我啊，进门这么久也没人给我杯水喝。”

        他这故意作怪的话惹得众人又是哄笑，贺一行的爸爸贺鸣说，“行了，我理你，跟我来书房吧，正好有点事找你。”

        贺衍这才对蒋子豫说，“子豫，那你陪我爸妈坐着，我跟大哥去书房。”说完又对杨春慧说，“妈，你可得帮我照顾着。”

        杨春慧笑着打趣他，“知道啦，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少一根汗毛的，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可舍不得。”

        直到贺衍离开，蒋子豫才在浑沌中找回一丝清醒，她只是答应贺衍去医院探望小朋友啊，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见“家长”还是这么一大家子家长的地步？

        蒋子豫百思不得其解，她觉得一切都是贺衍预谋好的，但好像又不是，用李敏的话说，这起承转合太自然了，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尤其是这会，她一只手被贺一行拉着，一只手被杨春慧拉着，李敏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的，她也滕不出手来。

        连贺一行他亲爷爷都打趣，“行行，你就那么喜欢姐姐啊，还牵着不撒手。你回家都没有让爷爷抱抱，是不喜欢爷爷了吗？”

        贺一行抿抿唇，眨着眼睛说，“我也喜欢爷爷呀。”但他仍旧是没动，只是解释说，“但我今天第一喜欢姐姐。”

        于是贺家人便自动往后排了。

        李敏大叹口气说，“我就说嘛，养儿子有什么用呢，这才几岁就已经是别人家的了，你们是不知道，刚才在医院里非说要给子豫当小孩呢。”

        众人大笑，杨春慧拍拍子豫的手，笑着说，“这说明子豫招人喜欢啊，小孩子心思最敏感了，谁好谁不好他们准能分出来。”

        贺一行他奶奶李霞也说，“可不是吗？老二前段时间不是带回来一个给大家看的吗，行行连话都不跟那姑娘说一句，亏得那姑娘还买一堆东西讨好他呢，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她这么一说杨春慧也接着话茬说，“是啊，虽然恋爱自由吧，咱也管不了他们的事，但上次老二那姑娘我可是真不喜欢。”

        李霞也说，“说的是呢，不知道我家老二得了什么失心疯，偏偏还特喜欢他。”

        杨春慧像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他今天在干嘛呢，要不你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个饭，我也有阵子没见着他了。”

        李霞叹气，“别说你了，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了。”说着就要起身去打电话。

        李敏连忙拦着她，“妈，您坐着，我去打电话。”

        李霞嗯了一声，“告诉他今天大家都在，让他就算在厕所也得给我提着裤子回来，不像话，不是发信息告诉他今天行行出院吗？”

        李敏也是哭笑不得，“妈，二弟也是忙，再说行行这院出的……不跟闹着玩似的么，不用那么在意。”

        李敏说着就走到阳台去打电话去了。

        杨春慧也安慰她，“老二事多着呢，最近不是又搞了个什么投资项目吗？指不定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呢。”

        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的贺家二叔哼了一声，“就他，算了吧，他能正正经经地做点事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你说他什么时候能像他大哥或者你们家阿衍一样啊。”

        说起贺衍，杨春慧不禁又拍了拍蒋子豫的手，觉得贺衍这么多年终于做了些让她高兴的事了。

        “他这回倒是做的不错。”

        今天蒋子豫是主角，他们便也没再讨论贺家老二了，都围着蒋子豫问东问西。

        蒋子豫一说自己是H市蒋家人，贺衍的父亲贺青海跟他二叔贺青河便露了个了解的神情出来。

        “H市蒋家，那我们跟爷爷倒是认识，你爷爷是不是叫蒋丛文？”

        蒋子豫点点头，“是，蒋丛文是我爷爷。”

        贺青海又说，“当年我们还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呢，你爷爷是个厉害的人物，了不起。”

        蒋子豫只能笑笑，她心想，估计她还不如眼前的这两位了解她爷爷，便也不敢多说什么。

        贺青海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那你妈妈是不是个艺术家？她跟你爸爸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喝了喜酒呢。”

        说起蒋太太蒋子豫不由得放松了些，起码她对蒋太太的了解要多一些。

        “我妈妈在艺术上是有些小小的造诣，不过艺术家不敢当。”

        贺青海大笑，“你这孩子真是谦虚。”说着贺青海又对着杨春慧说，“你记得家里摆在客厅里的那副山居图吗？那幅画就是她妈妈送给我的。”

        说着贺青海不禁回忆起来，“说起来你妈妈真是个妙人，我当时去喝喜酒，手上刚好有一件青玉瓶子，你妈妈又是搞艺术的，我就随手送给了她，就当是她跟你爸爸结婚的贺礼，结果她非说来而不往非礼，非要送我一幅画。”

        杨春慧不禁道，“这么有个性的艺术家，也难怪能养出这么好的闺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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