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倒怕她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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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尚未大亮,街头巷尾便开始流传着永安候府嫡小姐输给相府嫡小姐十万两银子尚亏欠五千两的事儿,打得永安候府措手不及。
永安侯府自有一番忙乱,奈何黄管家早已遁逃,方如烟想找人算账,再再也不能了,只得急慌慌地找永安候夫人商量对策。
就在京都热闹熙攘之际,太傅府的后角门上,却缓缓抬出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径直朝着太子府而去。
灵珑从落日崖回到璃园,尚未来得及梳洗,兰儿便沉着小脸进来,满脸不悦地说,“小姐,木枝来了,非要见您不可。奴婢说您懒怠见她,她偏不肯走,直挺挺地跪在院里不说,这会子竟还哭哭啼啼地闹腾,好不难看。”
灵珑眉梢轻挑,未曾言语,冰儿却推了推兰儿的肩膀嗔怪道,“兰儿,小姐这会子忙乱,哪儿有空闲见她。她若愿等便让她等着,过会子若得了绯浓的磋磨,只莫要怨恨他人的好。”
兰儿愣愣神儿,眨眨眼,随即便了然地缓了神色,倒也不着急出去应对,帮着冰儿一起为灵珑梳妆。
灵珑暗暗发笑,冰儿姐姐总是一针见血。木枝定是受不住绯浓的磋磨才跑来求助的,奈何她既跟了灵华非,便是舒墨阁的人了。莫说她对木枝本没有同情,即便真的同情,她也不好插手哥哥院里的事儿,索性甩手不管了。横竖丞相府就这么大,想来绯浓有些耳风,到底会将木枝领将回去的。
冰儿和兰儿细细为灵珑捯饬妆容,灵珑倒也难得配合,主仆三人嘻嘻哈哈、玩玩乐乐好一阵子,到底还是听到了院里的声响。
绯浓将手臂搭放在蝉儿的手臂上,妖妖娆娆地扭着腰肢行来,见了木枝依然跪在地上,不由轻啐道,“呸,羞臊你个小蹄子。这般蓬头垢面的模样,也敢巴巴凑到小姐跟前儿来。小姐是仁慈,倒为妾身留了些脸面,若换了旁人,哼,看你这小蹄子还敢不敢闹腾。”
木枝横眉怒目地看着绯浓,到底不敢吭声。这些时日,她被磋磨狠了,见天被绯浓当成粗使丫头倒也罢了,竟连少爷的面儿也见不着。她受不住苦楚,百般思量下,捡着绯浓与灵华非腻歪的档口跑到了璃园。本想着舔着脸子求上一求,小姐定会心软,要了她回来。岂料小姐没见着,倒被绯浓抓个正着,她顿觉悲苦,嘤嘤咛咛地坐在地上哭着。
绯浓见木枝摆明了要撒泼,索性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对着蝉儿吩咐道,“蝉儿,将木枝领回去,没得糟践了舒墨阁的名声。”
蝉儿略微迟疑,绯浓一个眼刀子过来,她便只得忍气吞声地将木枝拉了起来,捂住嘴巴便拖出了璃园。
绯浓讥讽地笑笑,将军府的人便如何,若忤逆了她,照样别想近少爷的身子。她傲然地扬了扬下巴,轻敲门扉道,“小姐,妾身是绯浓,特来拜见小姐。”
灵珑挑眉笑笑,将手里的果子茶放下,转脸吩咐道,“兰儿,吩咐传膳,顺便请绯浓姐姐进来。”
“嗳”,兰儿脆生生地应道,扭着小屁股便出去了。
冰儿敛了衣裙过来,自顾自地拿起梳子,温柔小意地替灵珑梳着发尾。
灵珑跳了跳眼皮,唔,这会子功夫,梳了怕有千儿八百下,若不顺滑,到底对不起冰儿的劳累了。她见冰儿这般兴起,索性轻眯了眼睛,慵懒了几分。
绯浓掀了帘子进来,见灵珑主仆皆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连忙屈膝行礼道,“绯浓给小姐请安,搅扰了小姐休息,是妾身管教不利,望小姐见谅。”
灵珑抬眸颔首,朝着绯浓招呼道,“绯浓姐姐且坐下说话吧。这早晚过来,怕还没有用早膳吧,不若将就着用点子可好?”
绯浓刚欠身坐下,听了灵珑的话忙起身屈膝道,“谢小姐体谅。忙乱这会子,险些将早膳混忘了。倒也是奴婢有口福,偏巧得了小姐的赏赐。”
灵珑愕然,一顿早膳而已,到底不至于这般客气的。
冰儿掩唇而笑,她家小姐与她们亲近惯了,自然不觉得如何,别院的丫鬟却向来没有这般待遇。莫说同主子一道用膳,就是主子剩下的膳食,若没明说要赏赐,丫鬟们只能乖乖地倾倒了,再再不敢偷偷没下的。
冰儿想着梅洛苑规矩严苛,朝着灵珑挤挤眼睛,连忙将绯浓安置在餐桌旁,拍着她的素腕道,“绯浓姐姐莫要客气,咱们小姐和善,断不会今日赏了你,明日又嫌你受了赏的。”
绯浓低眉不语,虽知道冰儿是指摘灵紫凝反复无常,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应承,索性捏着帕子勾唇偷笑。
兰儿叽叽喳喳地引着丫鬟进来,冰儿忙掀了帘子接应道,“兰儿,且仔细些,莫要将汤膳撒出来。”
兰儿指挥着丫鬟将膳食摆好,发现绯浓坐在桌案旁,不由眨眼问道,“绯浓姐姐在啊,可是要留在璃园用膳?”
绯浓虽觉羞涩,到底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兰儿忙扯了个小丫鬟道,“去为方姨娘添副碗筷”,小丫鬟应声而去,没一会功夫便将碗筷收拾妥当。
灵珑接过兰儿递来的帕子细细擦拭着双手,浅笑招呼道,“绯浓姐姐无须客气,这会子天凉,早膳须得热乎乎吃下才得劲儿的。”
绯浓讷讷称是,但见冰儿和兰儿举止自得地与灵珑抢着汤膳,心内不觉震颤。她做丫鬟的时候,从来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似这般放肆的举动,更加是未曾想过。
冰儿见绯浓愣神,忙盛了碗鹌鹑汤递给她,“绯浓姐姐,这汤膳甚是滋补,平日里我们常喝的,你也尝尝?”
绯浓双手接过汤碗,安静地喝着,待灵珑丢了筷子,却连忙起身告辞道,“小姐,来了这会子,到底叨扰了,妾身这便回去了。”
灵珑微微颔首道,“绯浓姐姐慢走,小心湿滑”,说罢,取了帕子自行收拾。
冰儿倒胡乱擦拭着唇间,送了绯浓出门。
绯浓搀着冰儿缓缓地走着,但见冰儿面色红润,又想着璃园里的主仆那般相处,不由感叹道,“妹妹,跟着小姐便是有福的,不若姐姐这般……”
冰儿浅笑道,“是,小姐倒是惯常厚待咱们这些奴婢的。不过姐姐也休要自谦,姐姐如今是少爷唯一的妾室,到底也是半个主子了,若日后得了一男半女,好日子怕是挡也挡不住的。”
绯浓摇头嗤笑道,“妹妹,你只当姐姐成了妾室,却不知姐姐这妾室是如何过活的。一个严苛的姨娘,一个眼高手低的大姑,还有两个整日互掐的通房丫头,姐姐过的日子,万万没有妹妹舒服啊。”
冰儿垂眸笑道,“我家小姐常常夸赞姐姐聪慧、识大体,想来这些事儿姐姐定能处置妥当,妹妹倒惯常不爱听这般丧气话,只等着姐姐日后与妹妹报喜呢。”
绯浓捏了捏冰儿的手臂,羞涩嗔怪道,“呿,休要打趣姐姐。不过小姐既看得上姐姐,姐姐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应对。唔,待紫凝小姐嫁入镇国公府,姐姐的好日子怕就不远了。”
冰儿打趣几句,将绯浓送至舒墨阁,这才返身回了璃园。
“镇国公府?可当真?”
冰儿点头道,“是,绯浓是这么说。”
灵珑愕然地靠在椅背上,摇头叹息,这般高的门槛,不是灵紫凝想嫁便能嫁的。
兰儿见灵珑情绪难辨,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她的脸颊道,“小姐,您无需担心。您还有老爷和夫人,还有冰儿姐姐和兰儿呢,灵紫凝再嚣张,到底不能反了天去。”
灵珑斜觑了兰儿一眼,本想解释两句,到底不好开口。
冰儿将兰儿扯了过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傻兰儿,小姐担心得很,不过,不是担心灵紫凝反了天,是担心这回她怕又嫁不成了。”
兰儿疑惑地扯了扯头上的双丫髻,睁着大眼问道,“那小姐更无须担忧了啊。她嫁得好,不会许咱们银子;她嫁得不好,咱们看个乐呵。横竖没咱们璃园半毛钱关系,缘何为她烦恼呢。”
灵珑眨眨眼,瞬间欢快。她忙将兰儿揽进怀里,仔细揉捏着她的小脸道,“兰儿说的对,果然是个通透的小丫头”,说完,开开心心地跑去跟红豆玩乐。
兰儿摸着小脸嗤嗤地笑了,通透,嘿嘿,小姐夸她通透,唔,她要告诉祖母去,祖母还扣下她一碟子翡翠糕呢。
且说灵紫凝在庆亲王府出了错处,杨玉燕哀叹之余,不得不让灵华非与梅行文疏通。
梅行文爱美人,虽觉得灵紫凝出身太低,想着皇后暗示自家娘亲拉拢丞相府的话,便没有立刻拒绝,只说相看了人再说。
杨玉燕是妾室,自然登不得镇国公府的门槛,便只能细细嘱咐灵华非带着灵紫凝悄悄私会了梅行文。
梅行文惦记着灵珑的俏模样,本以为虽不及,到底也该有几分姿色,待见了浓妆艳抹的灵紫凝时,却顿觉失望不已,膳食都未曾上完,便借口有要事在身,弃了灵华非和灵紫凝只身离去。
灵华非邪狞地勾唇,灵紫凝却被迷得失了心神。梅行文本就长得尚可,且今日本计算着吸引美人儿,难免打扮得帅气俊朗些。灵紫凝莫名的深陷其中,一回府便朝杨玉燕嚷嚷着定要嫁给梅行文为妻。
杨玉燕见灵紫凝欢喜梅行文,心内虽松了口气,面上却依然端着架子吩咐道,“非儿,你大姐姐既然心悦梅世子,娘亲虽觉得梅世子太好美色,且不太上进,少不得要迁就些,你便与梅世子细细商议去吧。”
灵华非听着杨玉燕不知斤两的话,顿时好笑,“娘亲,您倒觉得委屈了大姐姐,只可惜,人家梅世子没有看上大姐姐。”
杨玉燕立时便急了,摔了帕子嚷嚷道,“没看上你大姐姐,就他那般的名声,还有脸挑剔你大姐姐不成?”
灵华非执着茶杯慢慢地抿着,挑眉讽刺道,“娘亲,您若觉得大姐姐是天仙,不若长长久久地供着她,省得总说旁人瞎了眼。”
杨玉燕顿时萎靡,她自然知道灵紫凝比不上灵珑,身份比不上,学识比不上,样貌更比不上,奈何那是她的掌上明珠,她总希望她能嫁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地过活,可这会子……
杨玉燕看了眼事不关己的灵华非,不由软了嗓音道,“非儿,你大姐姐嫁得好,对你日后总归是有助益的。你且看在你大姐姐可怜的份儿上,到底要帮帮她才是。”
可怜?闹腾得满院子人不得安生,他倒不知哪里可怜了。
灵华非想起绯浓的建议,敛了眸色道,“娘亲,您若真满意梅世子,儿子自该撮合撮合,只您心里到底有些底数,大姐姐这般的出身这般的样貌这般的性情,若真入了镇国公府的门槛,做妾室尚属勉强,那世子夫人的位置您就别惦记了。”
杨玉燕听着灵华非数落灵紫凝,立时便皱了眉头,“非儿,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灵华非挑眉嗤笑道,“娘亲,儿子之前也没想到大姐姐这般不招人待见。”
杨玉燕噎了一下,想着灵紫凝在贵妇圈里的名声,不由挥手道,“非儿,且让娘亲问问你大姐姐的意思再说吧。”
灵华非颔首,放下杯子起身离开,唇角却难掩笑意,宠着吧,疼着吧,若连妾室也做不成,呵,到头来可就真成了笑话。
灵华非回到舒墨阁,但见绯浓穿着贴身的兜儿清洗身子,不由环上绯浓的身子深深闻嗅道,“浓儿,真香。可想少爷了?”
绯浓娇俏地笑笑,转身扑进灵华非怀里,纤纤玉指勾挑着他胸前的衣衫道,“不想,浓儿再想,便要想得心尖尖都疼了,再再不敢想了。”
灵华非立时悦然,揉捏着绯浓娇软的身子赞道,“这才是少爷的乖浓儿。今日可忙乱?”
绯浓摇头,将木枝闹腾璃园前前后后的事儿细细说完,揽着灵华非的腰际问道,“少爷,您说,小姐会相信妾身的话吗?”
灵华非见绯浓娇媚,托着她的身子又咬又吮,少时才略带满足地吧唧嘴道,“信不信不重要,只她对你没有提防便是了。再说,连你都不相信灵紫凝能嫁入镇国公府,灵珑又怎会当真。”
绯浓暗暗点头,可想着灵珑待冰儿她们的宽厚,心内到底还是存了羡慕。
灵华非见绯浓失神儿,指尖轻挑间,那兜儿便瞬间滑落。
绯浓只觉身子一凉,低头一看,却见自个儿赤身裸体地站着,不由遮挡着胸部羞臊道,“少爷,妾在洗澡呢,您转过身子去。”
灵华非双手环胸看着绯浓,竟是从头到脚地打量个透彻。
绯浓遮着遮着便觉无趣,索性大大方方地放下手臂,抬眼魅惑道,“如何,少爷,浓儿可还入您的眼?”
灵华非朗笑出声,将绯浓揽进怀里大力揉捏着,凑近她的耳际调戏道,“乖,少爷替你洗,少爷洗得一准干净”,说罢,抱着绯浓坐进了木桶里。
灵华非和绯浓自去云雨,蝉儿却在院子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白日宣淫,真真是个小娼妇。”
木枝用扫把狠狠地刷着落叶,但见蝉儿不平,难掩蔑视道,“娼妇不娼妇倒不知晓,只咱们虽是通房,到底难进少爷的屋子。”
蝉儿听着木枝的酸话,虽知道是挑拨,到底还是生了气性,捡了个大树使劲儿捶打着。
灵珑与红豆玩乐一阵子,躺在落叶上休憩,忽觉有人挡了光线,抬眼看去,但见灵暄若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灵珑豁然坐起,朝着灵暄若笑道,“若姐姐,不是跟着娘亲去吃年酒了吗,怎么这早晚便回来了?”
灵暄若本想与灵珑一处坐了,可看了那枯黄的落叶,到底还是坐不下去,只躬着身子回答道,“是。伯娘觉得无趣,恰好姐姐又觉得身子不爽利,用完午膳便早早地回来了。”
灵珑一听灵暄云病了,忙起身问道,“云姐姐如何了?可是受了风寒?”
灵暄若连忙摆手道,“姐姐接了件替新娘子做喜服的活计,偏巧对方要得急,姐姐昨日绣了大半夜,许是累着了,倒并不妨碍。”
灵珑松了口气道,“那便好。若姐姐且带妹妹去看看云姐姐吧。”
灵暄若点头,领着灵珑朝西竹屋而去,却总是似有若无地盯着灵珑看。
灵珑暗笑,揽着灵暄若的手腕问道,“若姐姐,可是有事儿?”
灵暄若悄悄地红了脸色,嘴里嘟囔道,“妹妹,姐姐看中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奈何大姐姐嫌贵不肯买。姐姐倒不是为了自个儿,只大姐姐总是嫌少置办衣装首饰,到底还是寡淡了些。”
灵珑颔首道,“若姐姐说得有道理,待会妹妹见了云姐姐一定问问看,若她也喜欢那套头面,妹妹替姐姐买了,倒也无妨”。
灵暄若咬了咬下唇,见灵珑越走越远,连忙上前扯着她的衣袖道,“妹妹,不是大姐姐,是我,是姐姐想要那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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