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赵星在大部分时候是无神论者。

        当然了，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封建迷信一些。

        但此时此刻他听着阿穆的话，却半点也不信。

        他可不信有什么真正的神灵会保佑这么一个山村，倘若真的有个什么玩意保佑，那多半是个邪神，或者是妖魔鬼怪假借了神灵的名义。

        可阿穆信誓旦旦的语气，仿佛那祠堂里面所谓神灵真的有强大的力量，能让他们无法离开。

        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他看向了柳紫薇，柳紫薇眉头紧皱着。

        “我劝你们不要过去。”阿穆继续说道，“我想你们也不想惊动太多人。”

        越这么说，越让赵星觉得祠堂是关键之处。

        一旁的柳紫薇低着头鼓捣了两下，他便感觉到口袋里面手机震动。

        他拿出手机来，看到他们的组队消息里面有柳紫薇发出来的话。

        柳紫薇：我觉得应该去一趟祠堂。如果真的有那么个保佑他们这个村子的神灵，那么我们可能根本也没法真的离开这个村子。

        赵星认同这个说法，他简单地在组队消息里面打字：我也这么认为。

        “我们的同伴就在祠堂，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有外乡人把你们的祠堂弄得稀烂，最后惹恼了你们的神灵吧？”赵星把手机揣回兜里，看向了阿穆，“我们的同伴不知道村子里面的情况，也许会把你们的神灵认作是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阿穆皱着眉头看向了赵星，似乎在思索着他的话到底要不要听取。

        “今晚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其实用不了多久，你们今夜成亲的那人，就会发现他的新娘离开逃走。”赵星语气几乎能算是诚恳，“到时候你脱不了干系，而我们这些外乡人必定也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形就难讲了。你们一定不会想遇到一群鱼死网破不管不顾的年轻人，对吧？”

        这话似乎打动了阿穆，他脚步停下来，转头看向了跟着自己的三个人，目光最终落在颜蕊身上：“是，你说得有理，我可以带你们去祠堂，但你要答应我，你和你的同伴立刻就离开村子，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那是自然。”赵星说道。

        于是阿穆转了方向，带着他们往村子另一边走去了。

        换了方向，四人前后顺序也发生了变化。

        紧跟着阿穆的变成了柳紫薇，再接着是颜蕊，最后是赵星。

        原本落在最后的颜蕊被赵星和柳紫薇两人护到了中间来。

        颜蕊垂着眼眸，回头看向了赵星：“你信这个村子有神灵保佑吗？”

        她的声音并不小，走在最前面的阿穆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阿穆并没有回答——或者是他也不知能怎么回答。

        赵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有神灵，那神灵一定瞎了眼，否则为什么要护着这么个村子呢？”颜蕊嘲讽地笑了一笑。

        “所以在你心里，这里的人统统该死，是吗？”阿穆也笑了一声，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颜蕊，“我从前不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人。”

        “我从前也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颜蕊语气很淡，“我只是觉得那位神灵瞎了眼，你们该不该死，你心中自有论断。”

        阿穆脸上闪过恼火，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前面森森黑暗。

        “我小时候翻过村志，在一千多年前战火纷飞时候，走投无路的人们来到了这里繁衍生息。”他说道，“这里不会有战乱之苦，就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但这里毕竟太过偏僻，久而久之就甚少有人会来到此处。为了繁衍和传承，有一些人选择了离开，留下的人祈求神灵，希望村子能生生不息地流传下去。神灵给予了回应，所以才有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村落。”

        赵星听着这话，忍不住看向了周围。

        在黑暗中，这村落一切都是安静而模糊的，他直觉这村子里面其实并没有留下太多的人。

        “你们并非是生在此处的人，所以你们并不会感受这座村子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艰辛。”阿穆语气渐渐平静下来，“你们就只会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你们看不到一切的不得已，只会轻描淡写地批判一切，却拿不出除却批判之外任何可行的办法，来化解一切的艰辛和无奈以及挣扎。”

        这冠冕堂皇的话语，或者在某一些时候是能打动人心的。

        但此时此刻在赵星听来，不过就只是借口而已。

        世上所有人，谁不会面对艰辛无奈以及挣扎？

        难道这世上就只有这个山村中的人在受苦？

        他甚至都懒得去与阿穆驳斥这话中浓浓的道德绑架意味。

        但柳紫薇是听不下去了。

        她道：“是啊，你们好难，所以把无辜的人骗到村子里面来，让无辜的人堕入地狱，谁能理解你们啊？十殿阎王知道你们做的事情，也不会点头称赞吧？”

        “留下来难道是坏事？”阿穆问，“我们当然会对每一个为村子立下汗马功劳的女人好。”

        “就好像你现在丢下正在难产的老婆行为一样好？”赵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嗤了一声，“别说假惺惺的自欺欺人的话，你让我觉得很恶心。”

        阿穆听着这话却是去看颜蕊：“你也这么觉得吗？”

        “你自己心中是有答案的。”此时此刻颜蕊也平静了下来，她看向了前面，“你知道我被锁起来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在想，我一定会杀人，我就算死了也会化为厉鬼，向你们全村的人索命。”

        阿穆再次沉默了下去。

        前方道路出现了微弱的亮光，一栋看起来繁琐肃穆的宅邸出现在了夜色之中。

        “那就是祠堂。”阿穆停下了脚步。

        赵星看了过去，大门口上挂着的是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尧村两个字。

        这所谓供奉的神灵的祠堂，在夜晚散发着的是让人感觉森冷的鬼气。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柳紫薇忽然拿起手机对着前面祠堂就打开相机功能拍了张照片。

        赵星诧异地看向了她，正想开口问问，就感觉自己口袋里面手机震动。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组队聊天里面柳紫薇发了一张照片。

        那祠堂门口的灯笼下面，一抹虚无的白影。

        他抬头再看去，那门口分明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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