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冯叔说话很慢，但足以让人听得清楚。

        他道：“要是等会那边还是按不住，你就过去劝劝。你媳妇有何妈妈在这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顿了顿，他又道，“刚才老李那边把今天晚上进村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女娃给留下来了，那几个人多半等会还要回这边来，要是问起你就描补描补，不要露了馅。”

        阿穆抿了下嘴唇，沉默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冯叔：“我知道，叔你放心吧！”

        “那行，我就先回去。”冯叔说着就要转身。

        阿穆看了眼门口的赵星三人，拉了冯叔一下，声音有些紧绷：“叔，你就替我在家里看着吧，我……我这会去大弟那边看看，也不等了，省得等会半夜三更还闹得人不安宁。”

        冯叔想了想，最后点了头：“那你现在就去，我在这替你看着你媳妇，保证她一定安然生个大胖小子。”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怎么没见着老黑？我刚还打算带两根大骨头给它啃呢！”

        老黑就是院子里面那条狗，阿穆垂着眼眸，道：“也不知道到哪里玩去了，等明天它回来再给它吃也一样。”

        “行了行了，你就快去吧！”冯叔说，“也不早了，你早去早回。”

        赵星三人小心地躲在了门后看不到的地方。

        里面阿穆重新换了衣服，才出到院子外面来。

        院子里面，女人生产时候痛苦的呼喊还没有停下，在静谧的夜晚更显得狰狞。

        阿穆站到了三人面前，又回头去看院子里面，他的脸色在夜幕中显出了几分不祥的青绿，最后他沉默地转过头，看向了颜蕊。

        “对不起，我带你们出村子吧！”似乎是刻意忽略掉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他只这样说，“我送你们到村子外面，剩下的路我不能跟着你们走。”

        颜蕊看着阿穆，嘴唇蠕动了一会儿，声音艰涩：“你只有这句话想对我说吗？”

        “对不起。”阿穆避开了颜蕊的目光，率先带着他们朝前走去——走的并不是他们过来时候的路，而是另一条看起来隐秘的小路。

        “这条路可以出村子吗？”赵星跟着快走了几步，心中迷惑。

        “夜晚只有这条路可以出到村子外面。”阿穆低声说道，“其余的道路，都只会在村子里面打转，是走不出去的。”

        “为什么会这样？”赵星眉头皱起来。

        “不知道。”阿穆说，“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村子里的老人说，这是因为村子里面供奉的神在夜晚会保佑我们村子的人平安，等到天亮，就可以正常出入村子了。”

        赵星回头与柳紫薇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说法听起来带着几分玄乎，似乎是不太科学的样子。

        正想着科学这两个字，他忽然看到自己身上纷飞不停的紫薇花瓣，顿时又淡定了起来。

        连撒花这种效果都能存在，为什么要计较科学？

        这时，走在最后的颜蕊再次开了口。

        “你的妻子，当年是不是和我一样，被人骗到这里来，然后你就与她结婚？”她声音很淡。

        走在最前面的阿穆脚步停顿了下，他回头去看颜蕊，没有回答。

        赵星听着这话，却忽然之间觉察到了有关这个村子的真相——关于生生不息。

        柳紫薇脸上神色也难看了起来，她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巴，最后一言不发。

        “如果你是一辈子没有出过村子，你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颜蕊的语气中带着隐忍，“但你不是，你和我一样是上学过的人，你并非什么都不懂。”

        “对你，我很愧疚。”阿穆转了头，没有争辩，重新开始往前走，“我送你走，我们就算扯平了。”

        “扯平？太好笑了这话！”颜蕊声音狠厉起来，“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愧疚，毫无诚意的抱歉，最后来一句送我出村子，就算扯平？那之前的人？你们今天晚上又强行留下来的人，算什么？算是你们做了你们村子传统应当做的事情？”

        “千百年来都是这样！”阿穆再次回头看向了颜蕊，“那你想怎么样呢？要不是我……你根本别想被救出来！”

        “难道我还要感谢你？”颜蕊嘲讽地笑出声来，“我要感谢你吗？”

        阿穆张了张嘴巴，最后只沉默地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在见到你之前我在想或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现在我知道，没有什么不得已，一切都是你自发自愿地在维护一个早就应该灭亡的落后的山村。”颜蕊说道，“有一些东西该死的时候就应该死，该消失的时候就应该消失。”

        “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家应该消失吗？”阿穆忽然狂怒起来，“我维护我的家，有什么错？”

        “你有一百种办法可以维护，但你最后选择了怎样的手段？”颜蕊问。

        阿穆没有回答。

        他沉默地往前走。

        赵星欲言又止看向了前面的阿穆，又回头看了看柳紫薇，一时间也不知能说什么。

        倘若生生不息是用这样手段达成的话，那么便正如颜蕊所说，还不如早点消失为好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冯叔和阿穆说的那几句话，他们应当是抓到了冯紫菡，但再之前周子涵和张梓涵还发消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冯紫菡。

        要不要去祠堂看一眼那三个子涵的情形？

        就算不理周子涵和张梓涵那两个，总不能让冯紫菡一个女的落在那里吧？

        尤其是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村子在做的是什么勾当。

        他再次回头看向了柳紫薇：“我们要不要去祠堂看看冯紫菡？”

        柳紫薇一下子就明白了赵星的意思，尽管之前他们刚进副本时候，她与那三个子涵还有些摩擦，但现在显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冯紫菡出了什么事情……

        但不等柳紫薇回答，前面的阿穆忽然接了话。

        “祠堂里面有我们供奉的神灵，若惹恼了神灵，你们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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