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生救主

邱文才听到楼下的喧嚣声，急忙打开纱窗，低头一看，不得了：一群人竟然围追截他的爱将吕奎，还朝吕奎开枪。

        “小鬼子，死汉奸，贼叛徒，畜生……老子饶不了你们。”他骂了一句，当即怒发冲冠，掏枪而出。

        别看他戴着近视眼镜，斯斯文文，他可是有勇有谋的悍将，以前张士成甚是看重他的。

        几警卫亲信急急围过来，按住邱文才，其中警卫副官邱志光低沉地说道：“副司令，切不可冲动。这帮畜生追杀吕奎，是因为叛徒出卖了吕奎。咱们下去接应吕奎，无疑也暴露了你内心的想法，暴露了你在和吕奎接头。明斗，咱们是斗不过鬼子和汉-奸-的。咱们只能聚拢旧，尽快起义，为吕奎报仇。”

        邱文才骤然落泪，浑身颤动，哽咽地道：“难道我就看着吕奎被打死？看着他被捕？”他的眼镜片，已经蒙上了一层迷雾。

        邱志光难过地说道：“没办法！这年代，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还有妻儿老少，还有数百弟兄的性命捏在鬼子的手中。师座的仇还没报，龙城还没夺回来。”

        邱文才闭上眼睛，仰头落泪，跌坐在坐椅上。随着楼下的枪响，他的心骤痛起来，忍不住张嘴哭出声来。司机邱明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邱志光便顺势下了邱文才的枪，将邱文才的手枪转递另一名警卫员，又低声对邱文才说道：“副司令，你赶紧和其他弟兄离开此地，从后门走。很快，鬼子巡逻队、宪兵、伪警、便衣队就会过来的。我和邱明留在这里。如果我不幸被抓了，你也不要来救我。请你尽快下决心和杨冰合兵一起，回夺龙城，为师座、为吕奎、为我报仇便是。”

        说罢，邱志光又对其他警卫员说道：“快架副司令回去，最好找家小中医诊所，让副司令佯装看病。快，去后门！”

        邱文才蓦然睁开眼睛，望着邱志光，但是，迷蒙的眼镜片，还有不断涌出的泪水，让他无法看清邱志光。他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嘴唇蠕动着。

        看得出，邱文才为邱志光舍生救主的行动而感动，又为吕奎中弹倒在街头而难过。

        “架走！”邱志光泪水涌上眼眶，但是，却低喝了一声。几名警卫赶紧架起邱文才就走。

        此时，茶舍的其他品茶人，都吓得抱头躲在桌子下，或是纷纷下楼，都想趁乱逃出去。没有人注意邱文才等人。

        众警卫员赶紧架着邱文才下楼，由后门而出。

        邱志光又对司机邱明说道：“呆会有鬼子来查，你就说咱俩是来谈生意的，有人想收购副司令家中的一幅画。”

        邱明不解地问：“那咱俩为何不走？”

        邱志光急道：“能走吗？咱们的轿车在楼下，刚才有名女特务认出了副司令的车。要不然，刚才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镇定！按我说的办。至于和谁谈生意，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开车送我来的。还有，你说此事，副司令也是不知道的，是我们俩吃里扒外，想盗用副司令的那幅画来卖，然后想远走高飞。除了这几句话，其他的，你什么都说不知道！懂吗？咱俩还是副司令的亲侄子，你可不能害了他。好了，你下一楼去，找个角落，坐着。楼上的事情，我来应付。”

        “哦哦……”邱明颇为害怕，他很年青，才二十多岁。他应了两声，便匆匆下楼去了。

        “趴下，谁也不许动！抱头蹲地！”此时，一楼大厅已被冲进了多名鬼子便衣宪兵控制，大门被堵住，后门也站着两名宪兵便衣握枪指向大厅里的人。

        邱明闪身躲进一楼楼梯口一只大花瓶旁。

        他微微探头，观望着，发现又由外往里进来的几个人：山本惠子、吴智平、卓宇仲、两名宪兵便衣。

        山本惠子等人进来，朝一楼大厅观望了一下。

        一名便衣宪兵说道：“邱文才不在一楼。”

        山本惠子冷冷地说道：“继续控制一楼及前后门，谁动？就开枪打死他！其他人，随我上楼。”

        一名宪兵便衣赶紧向楼梯跑去，打头阵。但是，他上楼梯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了邱明蹲在大花瓶后，便停下脚步，握枪下指，喝道：“他是邱明，邱文才的司机。”

        邱文才一家人及其亲信警卫、副官、司机、秘书都是被监视生活的人，所以，鬼子宪兵便衣能认出邱明。

        刚要踏上楼梯的山本惠子，蓦然移步，握枪指向大花瓶。

        “别……别开枪，我……我是送副司令的副官来谈生意的。”邱明赶紧举起双手，按照邱志光所教的话，结结巴巴地辩解。

        “邱文才呢？”山本惠子看着邱明浑身发抖的样子，望着邱明眼睛闪过的丝丝慌乱，也不道破邱明在说谎，便冷冷地问邱文才在何处？

        “他……他没来……我和副官来的……”邱明结结巴巴答话，双腿很软，膝盖弯了，满头是冷汗。

        “他娘的，你敢胡说八道？老子毙了你。”卓宇仲为了讨好山本惠子，怒骂邱明，握着手枪，要砸向邱明的头。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乱抓人？乱骂人！乱打人！这个人，叫邱明，可是皇协军副司令邱文才的司机。我是邱副司令的副官，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为难一个车夫。他一个下人，啥也不懂！”邱志光可能听到了楼下的叫骂声，便拿着一张报纸，走到楼梯口，一边保护邱明，一边走下楼梯，来到了山本惠子跟前。

        他心里暗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可人儿，怎么会是鬼子特工呢？要不，她也是叛徒了。

        山本惠子握枪指着邱志光的额头，冷冷地说道：“吴桑、苍井，陪着邱副官。其他人，随我上楼去看看。”说罢，闪身而过。她暂时对邱志光还算客气，毕竟没抓到邱文才暗中通敌的确凿证据，仅凭在街头看到吕奎，就要抓邱文才，还不能说得过去，再者，邱文才毕竟是皇协军副司令。

        说罢，她领着一名鬼子宪兵便衣和卓宇仲两人上楼。

        鬼子宪兵便衣认识邱文才，走到二楼，认真检查了趴在桌子上的人，详细观察了蹲在桌子下的人。没有发现邱文才，也没有发现邱文才的亲信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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