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ZREO

时间总是趁人把注意力放在别处时飞快流逝。这句话在搬家时天外来物一样钻入我的脑袋里。我第一时间没有为这句话的内容感叹而是惊奇这莫名的状态发生。上次发生还是在高中时代。这种莫名的状态自高中毕业以后似乎就被埋没在时沙阴暗的缝隙里，十多年间再无声息。突然来访让我感到很温馨就好像我们之间从没有离开过且关系比以往更加亲密。

        这一回想，让我想要回味过去物品的兴致如沸腾的河水一样翻涌起来。在找自己的东西时，心又魔动，翻起他的东西。然后我看到根本不可能存在这里的物品。

        我的信，高中时，刚进高一不久时，写的信。

        “你怎么会有我高中时寄出信？”我质问他。

        其实时间已经过去相当久远，我能够回想起来已经没有多少了。即便这样，信没有真正寄到我还是有点生气。

        “嗯？让我看一下。”他接过泛黄的信纸，确认一下之后惊愕地说道：“寄信人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巧合。”

        接着他皱起眉头开始逆转记忆的时间，讲述对我的问题的回答。

        “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才高一。我家刚搬家，就收到一封信。可当时应收到信的那家人已经搬走了。联系上那家人时，那家人说已经没有必要了如果我愿意保存就送给我了。之后几个月，又来一封信，我又联系那家人。才知道信写给的人已经去世了，还会收到信也是他们的缘故。不过之后再没有来信。高二后这两封信已经被我忘于脑后。到大学后遇见你才猛然间想起但又觉得不可能。原本想要扔掉的，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谢谢。”

        “为什么要谢我。”他拉起我的手握住，把我抱进怀里。“心里面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说，为了打消他的担忧。

        从没有想过十多年没有联系可以把一个曾经对对我很重要的人忘得一干二净。就算回想起来，记忆也会被时间冲刷得无比清淡。

        “我们去找她吧。”

        “？”

        “你的友人。”

        凭着模糊还不可靠的记忆并在我们花费不少时间后终于找到我友人家人现在的家。我默然与他一起疯狂这样任谁看来都无比荒诞的行为。缘由应说是内心的渴望。既是渴望再见多年未见的友人，也是渴望他将这个渴望替我说出口。我很没有勇气。

        突感头疼，因为有很锋利的东西刺入我的头中，那并不属于我或者这个世界。

        我的勇气在一次次有力无能中丧失了，并且这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汽车发动后，车窗外事物不断抛到背后。

        “你涂口红了吗？”他忽然问正望向窗外的我。

        “没有。”

        “你的嘴唇很粉红啊，脸也很红润。”他眼睛微笑着说。

        “你笑什么？”

        “我有笑吗？我没有笑啊。”

        “专心开车。”

        “嗯，好的。”

        在我转过头后他用近乎让人听不见的口吻说道：“红唇是祝福啊，面颊红润是健康的象征呀。”

        下车后，找上门时友人的母亲第一眼竟认出了我。

        “十多年没见，你长大好多。”曾听过但又很陌生的声音在我的眼前响起。

        面前这个妇人与我记忆里那位年轻有活力的妇人完全判若两人。十多年，明显可以看见岁月触摸这个世界的痕迹。

        “身体还好吧。”她的声音很温和，慈祥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嗯。”我应着。

        “感谢，感谢你还记得我家xx。”

        我听不清友人的名字，友人母亲说出友人名字时仿佛有什么东西阻隔了我的耳朵。

        “可以带我们去她的墓前吗？我的妻子很想再见一下她。”

        他又替我开口了，不知道在预谋什么或者着急什么。我知道，只是他这样让我不知是为什么才好。

        “稍等一下。”

        友人母亲起身离开，一小会儿以后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这是她写给你的，说等你来了再给你。我们走吧。”

        我接过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宛若空洞，宛若明知道犯了错却仍觉得没有错一样没有任何的内疚感。

        由友人的母亲带路，我们爬上山。天色开始暗淡，但丝毫不影响漫山遍野盛放的色彩。

        进墓地前路旁有一块标识海拔高度的石碑。

        22000米

        2024年5月31日18：00，我与她再次见面。

        天色沉暗，奇怪的冷吹来了风。

        我站在她的面前。记忆潮水般涌来，而我脑海里却只有留下我们曾经很好这一痕迹。在关于她最后的记忆，她笑着对我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我打开信，信纸保存得很好。看毕，我将信纸放在墓前烧掉。

        “你的微笑，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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